杨柳依依一我与杨柳中学

子在舟上曰

图2-3为本文作者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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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樂《杨柳》－范宗沛

俗話說，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七九、八零短短的两次杨柳復习高考加起來不到三个月的短暫時光，我之于她是船过水无痕，杨中于我却留下了一段抹不去的記憶。

离开她虽然已四十年已久，也曾无數回从她身邊走過，只能远远暸望，却沒有勇氣走近校園，走进我曾經啟航出发的港湾，走进她的懷抱⋯⋯一个毫無建樹的人，是不敢过江東的。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帶走西天一片云彩＂

徐志摩的名句应該是本段文字最好的注解吧⋯⋯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岁月如梦，往事並不如煙。一些陳年往事依舊在記憶中深藏。

那年，七九年六月初，因为户籍和学籍的原因，从借读的武汉市向阳中學回到戶籍所在地英山杨柳参加第一次復习高考。

黃梅時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五黃六月的，正是梅雨紛飞的天氣。在一个英山駐汉辦熟人帮助下，搭乘英山县某机关單位一輛小巴士。一路上，公路兩旁的田野里都是收完麥子正在插稻秧農民忙碌的身影。車窗外的風景不斷刷新，不断向向身后掠去。我却有些心不在焉，离开熟悉的城市，熟悉的人，对即將要面臨的新環境，新老师，新同学这些陌生的面孔，不由心中忐忑。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中学在距離我老家還有几十里山路外的杨柳公社（今天行政区划：杨柳鎮）所在地小镇外不远处的半山坡上。回家后的第二天，母親便挑上为我准备好一星期的柴米的担子，約有七八十斤重，我背著自己的課本資料，拂曉時分即從家出发，翻山越嶺跋涉三四十华里，走得我是呲牙咧嘴，苦不堪言，等走到学校已近午時。六月已是赤日炎炎，一身汗水，双脚水泡，步兵成泡兵了。

母親將我安頓好后，顾不上休息喘口氣，拖着疲累的身軀又是一身汗水赶回家去。

杨柳中学原名英山七中，座落在叫鳳形山上的小山丘的半腰上，校園内绿樹浓荫楊柳依依。校舍清一色的土木結构，青瓦白牆平房掩映其中。

在文教站程璞瑄老師的幫助下，我順利的插入杜光炳老師班上进行备考復习。开始了我在此短暫的復习生活。那時虽然我从大城市来，但杜老師不苟言笑威而不露的表情，依然让我緊張拘束到現在印象很深刻，想想，到現在仍然有些怵他。

走进教室，教室十分簡陋，光线條件不太好，有些阴暗。教室地面也泥土夯填的，課桌，讲台黑板也十分粗糙，木質的黑板靠在靠墻的木架上，只有那个地方光线最為明亮。教室裡密密麻麻的书桌上，堆滿各種书籍資料，面前仅留下摊开一个书本的地方。教室里除了偶尔的翻开书頁的声音，筆尖在紙上沙沙的书写声，時不時响起打蚊子的噼啪声，几乎掉根針都能聽見。見到陌生人进来，几束好奇的目光从书本后面掃瞄过来。未几，那些目光悄然收回书本后面，剛剛闖进来的陌生人彷佛成了空氣。

离開喧鬧的城市，钢骨水泥的教學楼，窗明几淨的教室。剛開始几天，人生地不熟的，一時真有點手足無措⋯⋯

人是个很能適應環境的動物。

好在我这人颇具親和力，用家乡俗話說：好搅伙儿。沒多久便和柯平几个男生打的火熱，媒介就是我从武汉帶回來的各種各樣的複习資料，只要他們开口，我从不小气，大方借阅，一來二去，由陌生变熟稔，走的近了打得火熱。

不怒自威的杜光炳老師，操着一口天门话，和霭的肖自明老師一团和气的顏生原老師。同學中有好學不倦柯平，写得一手漂亮钢笔字的，字如其人，人如其字，清瘦朱昌福。为人热情仗义的杨森。時常流鼻血的杜昌华。后來才知道他自小家境清寒，先天不足，后天營养不良，吃不飽飯，餓肚子的是他至今都难以忘怀的記憶。我不懂的是他老弟依然长得虎头虎脑的。还有白净秀气的小鲜肉刘曙。他們的模樣至今仍清晰的印在腦海中。尤其和柯平的关系一直維持到他上大學時为止。

杨柳的中学当时的硬件与我原來借读的學校无疑有着天壤之別，但学习氛圍剛好又倒过来了，同樣是云泥之别。那个時城市还未完全从文革和四人帮造成的动乱中恢復過來，讀书无用的余毒远未肅清，学生读书学习熱情，学校学习氛围远不如农村中学，农村孩子浓厚。农家子弟單纯勤奋朴实、沒什么能動搖他們对大城市的向往，对美好的生活愿景信念。心心念念，执着相信＂书中自有黃金屋＂的古訓，本着＂天將大任于斯人，勞其筋骨＂吃的咸菜糙米飯（米還是家里人從口中省下来的。）无论寒暑早起晨练跑步，夜晚自习到转点才熄燈就寢，认真刻苦劲真有古人之风。三更灯火，五更鸡十分令人叹服。我是难望他人項背的。

七八年剛恢復高考，对于向往渴望跳出农門奔向大城市，考上大學是农村青年唯一途徑，改变命運的必由之路。

勿庸讳言，由于当年严重偏科，又加上学习不認真，以至於名落孫山，至今一事無成。在一些老師眼中，我是吊儿浪當，对我印象并不佳，是个不成器之徒。這也是重我害怕直面师長的原故。真有點休相問，怕相問，相問还添恨的感覺⋯⋯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有人說岁月是把殺豬刀，這话的確糙了点，但岁月催人老，的確无情。當年那些怀揣夢想从這里启航那群阳光活泼的少年，金童玉女都哪去了？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四十年来，天各一方再相見時，已是＂纵使相逢应未识，尘满面，鬓如霜＂

还沒整明白，怎么就老了呢？岁月呀，是把雕刻刀，在每个人脸上，心上刻满了沧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思之，白髮潇潇（改）

池魚思故渊，羈鳥恋旧林。老了念旧情。天涯闯荡飄泊四十年，回到当初出发的港湾，重拾曾經因忙碌的人生，不得不一度放下无暇顾及的許许多多。

抚今追昔，虽不至相見无言，惟有淚千行。抚今追昔，但执手相看无言，清泪兩行，滿腹沧桑总是有的吧？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老了想干点啥呢？該放下的放下，該拾起的拾起。想念老同事老戰友、老同學，老伙伴，老情人。找个理由，到老地方聚聚，打开話匣子，唠嘮那曾經在一起的陳年往事，聊聊对四十年前的青葱的留恋，四十年来峥嶸岁月的滄桑慨叹⋯⋯

今我思之，金風颯颯（改）

相約2020金秋十月，老了，放下该放下的吧，回到当初你我起航的地方－母校杨柳中学，去找寻属于你我的，青葱岁月的点點滴滴的痕跡，丝絲缕缕的記憶。曾記否晨风习习的操场边，婆娑的绿荫下，夜晚走道墻角蚊虫乱飞的昏暗的燈光里埋头书巻的身影？

相約2020金秋十月，我在杨柳依依的校园里等你，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