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班长的兵

沉默是金

<p><b style="font-size: 20px;">  星河流转,人生来不及的太多太多了,来不及诉说情谊,甚至是再见……</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十七岁,应该是花蕾般的年龄,我放弃了父母的心愿当了兵。</b></p><p><b style="font-size: 20px;"> 来到部队后重新体检完马上分配到了新兵连,开始了长达一百天的军训:站姿,坐姿,蹲姿(每个姿势都有十多个标准的分解动作);齐步,正步,跑步(前脚尖至后脚跟是七十五厘米,分解动作更多)……内务整理(被子每个面的每个角必须折叠出九十度,毛巾也是如此),军姿训练,军体训练,投弹训练,射击训练,三大条令的背诵与考核……特别是夜间的紧急集合让人神经高度紧绷,如果给我们三分钟也能站着眯个好梦。值得一提的是,当兵四年直到复员,手榴弹也不曾被扔及格,但体重不足百斤的我的确努力了。</b></p><p><b style="font-size: 20px;"> 终于分到了老连队,终于可以吃上每顿可口的四菜一汤,终于可以闭上眼睛睡觉了吧,但,害怕什么就来什么――考试!主要还是让脑浆收缩程度最大的数学,其中要求一分钟内五位数加减看你能算出多少次来。我的成绩不会好,猜呗,会做的也不过四分有一。心又忐忑来忐忑去,幸好,连队不公布成绩,谁英雄不英雄的,狗熊不狗熊的只有领导知道,挺好的!</b></p><p><b style="font-size: 20px;"> 集合,训话,按综合素质挑兵。侦察排计算班先挑,我被选中了,是不是很幸运,而且是唯一,连个伴伴也没有,别的班都分了好几个兵!这是为什么?真的有点晕,但想通想不通的,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于是我成了我班长的兵,且是八九年的唯一!</b></p><p><b style="font-size: 20px;"> 班长叫宋凤俊,八七年兵,家是江苏泰州,印象中好像是他在家时已经有了工作单位上了班,年龄大我十多岁,清瘦干炼,智慧洒脱,成熟稳重,啫烟,偶尔打打勾机牌,看看书写写日记,喜静不喜动,为人处事低调但精准有度,人缘好个性强。现在想想我是老班长唯一亲手带的兵正是缘于他的自信,果敢,坚毅吧!要知道,訓出一个能独立作业的计算兵要付出相当大的精力,而且訓不出来我或许就会影响他退伍,因为我们的专业都是靠老班长们手把手代代亲口相传的,别的班排专业也是如此,只不过没有我们班的专业性强,根本不允许有出错的机会。</b></p><p><b style="font-size: 20px;"> 于是每天的每天,开始了要比考清华还艰难的部队生活。从怎么削铅笔,数字怎么标准书写,什么是弹道、概率,什么是标尺、方位(三角函数是计算的主要依据)……三十多年,记不太清了,总之,侦察班数据,测地排数据,气象排数据等等都要汇总于我们班,然后全部进行手工作业,误差要计算到最小,否则炮阵地就要打偏。通俗的讲,我们的計算结果会直接影响射击的精度,然后根据爆点进行诸单元的修正,直至击中目标。因为需要画图作业,我们的训练基本都是蹲着(战场上不会有桌椅),需要补理论的要马上去弄懂吃透会用,需要实际操作的练,擦了画,错了算,每天至少训练十多个小时吧!噢,前面提到的五位数相加减,是坐标计算,只计算五位,我一分钟能计算到三十一次,而且保证计算不出错误,这共是一百五十五个数字,或许你不加思索的随意写也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偶尔能坐在马扎上拉个计算盘就是奢望,大部分都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而且效率要高。老班长的教育我至今记得:每天躺在床上时都要想想一天的得与失,明天需要改进的地方,经验都是教训换来的。似曾记得那时候唯一的奖励是班长看到我訓练的准确性后能给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能让午休时坐着马扎趴在床沿睡上十多分钟,其实自己也是挺高兴的,感觉真的好幸福啊!</b></p><p><b style="font-size: 20px;"> 有趣且危险的是去潍北靶场,侦察班需要练习夜间捕捉目标,我们就负责用冲锋枪向天空直射或有角度射击,因为打的都是曳光弹,一会点射一会连射,在茫茫夜空中挺刺激的,子弹好像打多少有多少,挺过隐的,这个也算是我们计算班的福利吧。潍北靶场附近的个别百姓不顾危险,会在目标炸点从一个弹坑跳到另一个弹坑(炮弹打到同一个弹坑的概率很小很小)捡炮弹皮,为了生计卖点钱,价格好像挺高的,因为不是普通钢吧,反正很多战士有幸得一块打把菜刀是挺锋利的!当然了,每次演习也会出动战士给百姓宣传不要拿生命开玩笑,也拉警戒线放警戒哨,但毕竟靶场太大了,总会有漏网的,何况他们都骑着摩托车。这一镜头老班长好像已经是复员了,时间的确太长了,记忆也只能这样断断续续。</b></p><p><b style="font-size: 20px;"> 和老班长相处理论上是一年,实际上没有一年,来不及的太多太多了,来不及诉说的情谊,来不及彼此的了解,甚至来不及懂事,来不及说声谢谢道声平安!复员后多年的风雨人生又总是在忙忙碌碌中渡过,渐臻知命天年,愈发想起了老班长手把手教怎么样拆洗被褥,怎么样包水饺,怎么样做人处事,其实他不用说,他的言行一直在影响着我,塑造着我,我也一直在努力地向他学习。在连队毕竟要与很多事相处,尴尬、囧事、无奈与委屈,他总是在用坚强的臂膀护着我,给我创造不受外界干扰的訓练环境,到现在我才理解在他的眼中,有时候我不光是他的兵,更像是他的小弟弟,甚至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理想,志气,面子,甚至或许是他的骄傲!因为我们班在他复员时被评为了三等功班!他走的虽然匆忙,但一定是幸福的,因为光荣地完成了当兵的义务。</b></p><p><b style="font-size: 20px;"> 老班长的推荐,连队的信任,我参加了师部在薛城炮团组织的为期三个月的预提骨干培训,成了连队唯一次年就是班长的兵,也成了连队个子最矮年龄最小的班长。高兴是肯定的,兴奋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压力,也有时间总结自己怎么样把个子都比我高,年龄都比我大的兵学着老班长给训出来。因为党组织关系、专业与当时部队环境,我当了四年兵,三年当班长,訓了三批兵,九一年带出三等功班,其中的个味杂陈都已随时间流去,回忆中有对老班长的感激,也有我对自己带过的兵的忏悔吧!因为我没有我的班长优秀,但优秀的班长影响了我的今生!</b></p><p><b style="font-size: 20px;"> 我是我班长的兵,来世今生!</b></p><p><b style="font-size: 20px;"> 向班长敬礼!</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