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流民》五

大土歌

续前 哥儿们拿小弟振兴寻开心的举动，着实让振兴难过至极，他嘴角微微抖动了两下，强忍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离家已有一年多了，他还只是个十七岁少年，怎能不想自己的母亲和亲人呢，在这样令人难堪的局面下，他对眼前美食已失去兴趣，他慢慢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别呀，小弟！”老大铁成赶紧起身，拉住小弟振兴的手，又说道：“哥儿们不是喝多了吗，我们可是刚结拜的兄弟啊，千万别往心里去！”老四喜梅也站了起来，面对小弟振兴道：“小弟，姐儿错了，姐只是想大家开开心心，完全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原谅姐哈！”说着，喜梅在小弟振兴肩头轻轻拍了两下，其余兄弟也都跟着站了起来，表示欠意，老大铁成又将大家的手拉在一起，说道：“下不为例，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大家要多关心小弟。”事情到此为止。 胖子陈强再次从衣兜内掏出‘兰花’牌香烟，分发给抽烟的兄弟，老大铁成仍旧抽他的‘黑武器’。（烟叶自制卷烟） 锅盆碗盅中的菜肴经过一番筷子争夺战已所剩无几，没有关系，肚子填得差不多了，酒，才是主要的，随着聚餐的步步深入，众兄弟又划起拳来。 “兄弟好啊！酒你喝啊！”高潮一浪高个一浪。 不过，再美妙的时刻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经过多番折腾，喝酒最耿直的老二陈强终于喝趴下了，老大铁成和老五得发也借着酒劲胡言乱语，看来距离呕吐就差那么一点点。 “大哥，不能再喝了，你看胖子都醉成那样了。”花杆儿朱聪说道，老四喜梅和小弟振兴也都说不能再喝了。 “那、那好吧，花杆儿、小弟，你、你俩没乍喝，辛苦你们把胖子扶、扶回去。”老大铁成吩咐道。 看着胖子烂醉如泥的样子，小弟谢振兴有些不乐意，迟疑片刻还是起身和老三朱聪一道，从地上将老二陈强架起，送往工棚驻地。 送走陈强，老大铁成嘴里又嘟哝着说：“你，你俩等倒哈，哥儿去放松放松。”说着偏偏倒倒向芭蕉林方向走去，剩下老五得发和老四喜梅，老五得发在酒精作用下，忽然抓起老四喜梅的手，说道：“梅，梅子姐，我、我好喜欢你！”喜梅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不知所措，条件反射推了老五得发一把，老五得发毫无防备，后脑勺磕在了小弟振兴坐过的石头上。 ‘哎哟’一声，老四喜梅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扶起得发，得发稍稍缓口气后，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发现血迹，老四喜梅哭丧着脸，说道：“大个儿，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那个喊你惹我嘛。”所幸得发是坐着倒下的，加之酒后身体比较绵软，所以大个儿的后脑勺只是破皮见了点红。这一嗑不打紧，倒是使老五得发清醒了不少，他发现自己并无大碍，遂安慰喜梅道：“没事，没事的，小、小兄弟的错，小兄弟的错，你不用紧张，兄、兄弟给你赔不是！”稍一顿，老五得发又道：“说、说实话，我——” “打住，没事就好。”老四喜梅松开扶着老五得发的手。 这时，老大铁成摇摇晃晃走了回来，对老五得发道：“没、没用的东西，我、我们接着喝。” 得发和喜梅还没回过神来，并未理会，老大铁成见状，又道：“你、你们在搞啥子冥唐哟，不、不理老子嗦。”老五得发这才反应过来，略显紧张回应道：“没、没的啥子。” “没的啥子，不对，你们肯定有啥瞒着我。” “大哥，真没啥，不、不信你问梅子姐。”老五得发愈发清醒，背后轻轻扯了一下老四喜梅的衣服，喜梅也觉得不是好大不了的事，就道：“‘大个儿’想躺地上休息一哈，没曾想头磕到石头上了，把我吓了一跳。” “哦——是这样。”老大铁成将信将疑。 “大哥，你看时间已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我们就收拾东西回去吧。”说着，老五得发和喜梅将他们吃剩下的残羹剩汤全部倒掉，就地用沙子将锅碗瓢盆暂时擦拭了一遍，然后装入清洗过的水泥口袋，提着就往回走了。 满天星光，月亮早已挂上山顶。 　　　　　4、四年后一工地 　“喂，你俩赶紧拌一盘砂浆送过来。”小弟谢振兴站在路基外正在施工的近三米宽的挡土墙上，对着路基边的俩位女同胞叫道。 ‘江边结义’后，经过四年锤炼，‘六兄妹’中大家习惯称呼小弟的谢振兴已二十一二了，小伙子不但身体长壮长高了，同时显露出几分帅气，并且当上了筑路一班的副班长。 今天，他头戴金黄色安全帽，劳动布工作裤上着蓝色交叉横纹‘海军领衫’，汗水已将‘海衫’紧贴身体，鼓鼓肌肉若影若现，一七0冒头身高在当年肯定算得上标小伙。他时不时地扯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眼角和脸上的汗水，一双套在手上的白帆布手套已被石块磨破，多数手指头露在外面，草绿色‘解放鞋’粘满了水泥砂浆，几乎分辨不出颜色，这些天，班长休探亲假，他代行班长职务。 “喊那个？”刘英当然知道副班长振兴在叫她和周兰，却明知故问。 刘英也是顶替来的，比振兴大三四岁，晚两年参加工作，周兰则是本系统技工学校毕业分配来的，俗话说：十八的姑娘一朵花，这话用到周兰身上一点不假。 各位看官，想起来了吧，这个周兰是不是曾经在火车上被振兴踩过脚的小女孩呢？五年多了，大家又处在生理快速生长阶段，加之仅一面之缘，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啊，也许你会认为这太巧了吧，但更不可思议的事，也许还在后面。 “就你俩拌砂浆，当然叫你们。”振兴放下抬在肩头的石块应道。 “牲口还有个名，你不叫姐也就算了，连个名字也不会叫？”刘英又道。 小弟振兴懒的搭理。 刘英见副班长振兴不理她，继续说道：“你小子神气个啥，你的拜把子兄弟，那个不比你强。” “姐，你就饶了我吧，看兄弟汗水都摔成八瓣了。”小弟振兴又应道。 刘英说的没错，老大胡铁成和老五袁得发一个炮工班班长，另一个木工班班长，最牛的要数老二陈强和老三朱聪，陈强三年前调入机运队学习驾驶技术，现已成为一名合格驾驶员，开个解放牌儿货车神气得很哟，近期为追另一工程队美女，跑得脚儿翻叉。老三朱聪更加长脸，凭借单位蓝球明星身份和自身不懈努力，已由当初下苦力的烂工人成长为施工管理员，且半年前又升任工程队副队长，在整个工程处范围，大名鼎鼎，追他的美女可说是成群结队，只有老四喜梅，一切照旧，唯一变化，比之前更有女人味了，把小几天出生的老五袁得发迷得神魂颠倒，频献殷情，但喜梅就是没有来电的感觉。 四年后的今天，江边结义‘六兄妹’中，仅有老大胡铁成结婚生子，可‘弟妹们’还没见过老大的老婆长啥样，只是听老大讲，有机会就带他老婆和孩子到单位来玩玩，但也仅限口头说说。 “小弟，牙膏给你带回来了。”胖子陈强一脚刹车，带起道路两旁，尘土飞扬，待尘土散去，他才放下车窗，光膀探头说道。 “呸呸呸。”路边的刘英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扇动着空气中的尘土。 其他在场的工友，同样捂紧口鼻。 “你个死胖子，开慢一点嘛。”刘英对着陈强大声嚷嚷道。 “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不快点咋行呢。”陈强又说道。 “快你个头啊，赶死啊。”刘英咒道。 “哈哈哈。”胖子陈强笑着按了两声喇叭，再次对小弟振兴道：“牙膏给你带回来了哈。” “叫什么叫，搁路边好了。”振兴站挡土墙上道。 “吔、小弟，生气了啊。”陈强又问道。 与刘英一块儿拌制水泥砂浆的周兰悄悄指了指刘英。 “呵呵，我猜就是你刘大小姐，尽找老实人欺负。”陈强对着刘英嬉皮笑脸。 “我敢欺负他，你的班长兄弟不欺负我就好了。”刘英一边拌砂浆一边应着。 老二陈强每天为工地运送砂石水泥、木材钢材等，有时也接送工人上下班，他把牙膏递给了周兰。 “小弟，桥梁工段还等着我用水泥，先走了哈。”嘀，胖子陈强一声喇叭，将车开走。 刘英和周兰人工拌制好水泥砂浆，一撬一撬装入约三十厘米高的矩形大木箱中，再由小型简易吊机，将装砂浆的大木箱吊上挡土墙。振兴将送上挡墙的砂浆用铁撬散开，再用砖刀和短钢钎一点一点塞入石缝，直到将石缝填塞饱满为止。班上其他工友有的往大木箱装石块，有的在挡墙上砌筑石块，有的勾水泥缝，大家分工合作，井然有序。 “嘘。”一声哨响，炊事员随即大声喊道：“开饭喽。” 工人们收拾好工具，三三两两从各自施工路段走向路边临时搭建的工棚。 临时工棚分两类，一类堆放材料，一类用木板搭成一排排简易坐凳，方便工人休息。工棚内配备茶桶和急救药箱各一个，由留守工地人员负责，午餐是在驻地食堂弄好后，再用小翻斗车按时运送到工地，工友们从工棚内拿出早晨上班时随身携带的饭盒，排队依次打饭。 “来来来，今天的炒白菜加土豆红烧肉。”炊事员大声报着菜名。 “班长，我帮你打饭吧。”周兰手里拿着自己的碗快，刘英也在旁边。 “谢谢，我自己来。”振兴略带缅典道。 那个刘英又来劲了，对班长振兴道：“不识抬举，人家小兰关心你，你到傲慢起来了。” 振兴啥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周兰像做错事了，说道：“刘英姐，别。” “走，管他的，我们自己打饭去。”刘英推着周兰排到购饭队列中。 周兰排入队列又偏过头看了看振兴，振兴若无其事，他见周兰的后面又排了几个工友才慢慢走入队列，这时离工棚较远的老大铁成和老五得发也来到了工棚跟前，他俩从棚中拿出碗快，拧开茶桶水龙头，放些热水将碗筷洗了洗，径直朝小弟振兴走来。 “小弟，代劳了。”老大铁成说着将老五得发的碗一并重在了小弟振兴的碗上，后面几个工友露出不太高兴的样子，但也没说啥。 副队长朱聪的女朋友邵小妹，已在工棚内吃得津津有味。 “小邵妹妹，今天咋没见副队长呢？”老大铁成问道。 　　“哦，他到处机关办事去了。”邵小妹应道。 哥儿仨打好饭菜，老五得发提议道：“走，我们到坡上那棵树下去吃。” 他们边吃边走，来到距离工棚约两百米远的一颗伞状古木棉树下。 手掌般大小的木棉树叶，层层叠叠，遮挡着火辣辣的阳光，偶或，从树叶缝中投射地面的阳光小点，在树叶晃动下，来回移动着身影，像“迪厅”闪烁旋转的灯光，一颗树就是一幅亮丽的风景图画。 　　　未完待续 书友们好！ 创作不易，读后请予鼓励、转发，让更多书友鉴赏，同时满心期待您的评论和建议。由衷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