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途蹒跚

李加坤

一·

 

那难忘的事，发生在大学二年级的当儿。

初始，两腿乏力。

嗣后，症情增重。

以至，迈动困难。

在上楼梯时，需要把紧扶手，拉动身体；在厕所蹲位，竟然仰面倒下，不能自主。

同时，头脑昏沉。

可真是：

 

首重脚轻无定力，

飘然仙若在何栖？

嘻风特意垂青我，

宠爱撩骚故相欺？

（七绝）

 

赴校医室，说明情况，领了一张到省人民医院门诊的介绍信。

经检查：

血钾，在3.0mmI/L以下。

收缩压，在140mmHG左右。

处方：

氯化钾，每次1-2g，一日三次。

用药后，两下肢症情减轻。

服药一段时间，逐步减量、直至停药。

以后，再没有出现类似症情。

显然，这只是对症治疗，并没有明确诊断。

但是，我认同和遵从了如此处理。

从而，事情暂告一个段落。

二·

 

之所以认同和遵从了如此处理，首先在于：急治其标、对症治疗，是一种处理方式。

之所以认同和遵从了如此处理，还在于：当时的念想，也就是减轻和消除症状。

这样念想的产生，基础于自我判断：不会有特殊疾病存在。

而这样的自我判断，又有个体实际情况的支持。

一者，家庭的牵挂。

三十而立，远在他乡，虚顾家庭，失却承担。

满满忧思、多多愁肠。

二者，学习的紧张。

入学初衷，求知深造、充实自己、提高水准。

过度投入，张弛失度。

前两者，都是一种精神状态、都关系到精神因素。

非良的精神状态、特别的精神因素，会导致疾病的发生。

三者，营养的缺乏。

家中，经济不宽俗。

作为家庭主要成员，不能实际承担起这方面的责任，怎么还能再伸手呢？

从而，我拒绝了家庭的资助，依靠助学金维持学业。

那时，助学金折算成菜票发放。

因此，大部分菜票都被兑换成了现金。

这些资金，被用于日常开支。

就餐，除外米饭、馒头，就是青菜汤、咸菜。

一周一次的红烧豆腐，成了期盼中的唯一“甲菜”。

这样的生活质量，也会导致疾病的发生。

严格地讲：

这些，都只是可能的疾病导因，而不能作为肯定的疾病原因。

但是，我坚信：

这些，又都是很重要的可能因素；这些，也许就是全部的根本因素。

从而，产生了“赌”一把的想法。

在服药的同时，我努力调整心态；

在服药的同时，我又减少菜票兑换、适当改善饮食。

伴随血钾的回升，血压也下降了。

症情的持续好转、症情的没有反复，更坚定了我“赌”的想法。

三·

 

最终，症情完全消失。

事实上，“赌”赢了。

我，成了实际的赢家。

在“赌”上一把的同时，又尽力向同学隐瞒了病情。

当有同学注意到这方面情况，并问起时，总以感冒、跌跤之类的措辞搪塞过去。

这件事情，成了我生涯中的一个片段、一种史态；

这件事情，更成了我大学经历中的着重的圈点。

对于其中的谜团，当然要给予澄清。

但是，明确的疾病诊断，成了迟到的来客。

毕业后，逐步做了相关检查。

经过检查，排除了肾上腺皮质增生、肾上腺皮质肿瘤；检查结果，排除了肾上腺髓质肿瘤、嗜铬细胞瘤；检查结果，排除了肾素生成瘤、球旁细胞瘤、肾动脉狭窄……。

这些，都是可喜的检查结果。

回顾病史，又没有既往史、家族史。

看来，我不但“赌”赢了，而且“赌”对了。

所谓“‘赌’赢了”，更着重于“赌”的实际的结果；

所谓“‘赌’对了”，则更着重于“赌”的实际包涵中的基础和前提。

显然，就是前述三重原因，造成了那些临床症情的出现。

四·

 

在单纯的前述三重原因下，确实能够造成那些症情的出现。

这，符合西医学病理。

那种精神状态、那些情志因素，会造成交感神经兴奋。

经常处于兴奋中的交感神经，导致了肾上腺素、去甲肾上腺素的分泌增多。

增多分泌了的肾上腺素、去甲肾上腺素，导致了血管的失度收缩。

经常处于兴奋中的交感神经，还导致了肾素的分泌增多。

肾素，血管紧张素原酶。

由肝脏产生的血管紧张素原，在增多的血管紧张素原酶作用下，较多地形成血管紧张素1。血管紧张素1，在血管紧张素转化酶的作用下，又进一步改变成生物活性更强的血管紧张素2。

从而，于血管收束的层面，通过两重途径，升高了血压。

通过肾素-血管紧张素-醛固酮系统，又会致肾上腺盐皮质激素的分泌增多。

从而，血钠增高，血压上升。

这，就是血压升高的血容量方面的原因了。

在钾钠ATP泵的作用下，钠过多地从细胞内泵出、钾过多地进入细胞。

这样，就又导致血钾的降低，形成低血钾症，出现下肢乏力的症状。

平时的饮食结构，则造成较少摄入含钾量多的食物。

从而，也成了低血钾症发生和加重的重要因素。

这，也符合中医学病证。

那样的精神状态、那些负面的情志因素，与肝木病证相关。

那样的精神状态、那些负面的情志因素，会造成肝木之郁。

肝木既郁，疏泄不及，所用失常。

肝木既郁，尚可化火。

渐生郁火，消灼阴分。

体阴匮乏，濡养不足。

由此，也可以造成肝木郁滞、疏泄不及。

须知，肝木主筋。

从而，筋失所主、筋脉弛缓。

负面的精神情志因素，不但会影响到肝木，也会关系到脾土。

思虑过度，伤及脾土。

脾土既伤，运化失能。

由此，影响到水谷精微的化生。

而存在的饮食因素，也造成了生化乏源。

须知，脾土主肌。

生化乏源，何以主肌？

显然，脾土所导致的水谷精微化生不足，也经由了两个差异的病证改变途径。

然而，又总由水谷精微的化生不足，造成了肌失营养、弛缓废痿。

病证状态下的肝木与脾土，会相互影响、加重病情。

异常肝木，乘伐脾土；空虚脾土，失养肝木。

因此，肌筋废用、下肢乏力的症情，也就更加严重了。

这些，都是在病症消失、详细检查后的理性总结；

这些，都是现在的认识；

这些，又都是对那场“赌”的回顾性认识。

五·

 

其实，在那场“赌”中，有着较多的侥幸成分。

如果是实质性病灶与精神情志因素的伴存呢？

没有经过相应的实际检查，就不能肯定实质性病灶的非存在。

然而，又正是实质性病灶的确实非存在，使我过关了。

实际地讲：那场“赌”，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赢面。

所以，那场“赌”，并不可取、非属得当。

原因在于：在那场“赌”中，忽略了百分之五十的输面。

而如果确实有实质性病灶的存在，可就惨了。

言及于此，涉及到对“赌”的完整认识。

“赌”，分别为五类。

一者，没有基础的“赌”。

在此，完全是头脑发热、盲目冲动。

因此，“赌”的结果往往总很惨。

二者，有部分基础的“赌”。

在此，“赌”也只是有了部分的基础。

由于基础的部分性，赢面也只是百分之五十。

三者，有基本依据的“赌”。

在此，“赌”有了基本的依据

换言之，“赌”有了基本的基础。

因此，“赌”存在着较大的赢面。

四者，背水一战的“赌”。

在此，“赌”的基础有多种可能状态。

因此，背水一战之“赌”的胜算也就有多种情况。

在进行背水一战之“赌”时，已没有退路、没有其他的选择；在进行背水一战之“赌”时，勇气才是更主要的方面。

五者，充足依据下的“赌”。

在此，“赌”的实施，有充足的依据。

所以，“赌”的基础也很扎实。

因此，在恰当的操行下，通常总会成功。

但是，这里的成功，又仍然是在“通常”情况下。

如果有特别情况的出现、有意外事情的发生，也可能造成失败。

所以，即便原本的依据充足、基础扎实，也仍然是一种“赌”。

由对“赌”的分类，又可以这样总体地来看待之：

首先，“赌”具有普遍性。

已知：任何行为，总没有绝对的成功把握、肯定的成功实际。

这一点，不依行为可行性的充分度而认定。

由此言，各种行为也就都具备了一个“赌”的概念。

所以，各种发生的行为，实际上都是“赌”；

所以，各种行为的结果，实际上也都是“赌”的结果。

这，就说明了“赌”的普遍性。

其次，“赌”具有风险性。

“赌”，自然有依据和把握的问题。

依据和把握愈小，“赌”的风险愈大；而依据和把握愈大，“赌”的风险就愈小。

但是，即便有基本的依据和把握，甚至有充足的依据和把握，也会有意外发生。

所以，在“赌”的同时，总承担风险。

六·

 

既然如此总体地看待“赌”，又当怎样进行“赌”呢？

首先，“赌”当有基本的依据。

于存在着基本依据、并把握了基本依据的前提下，再去搏一下。

当然，如果把握了充足的依据，那就最好。

那样，胜算的机率更高、成功的把握更大。

依据不足、把握不大的“赌”，不应进行；

虚无依据、没有把握的“赌”，更应停止。

当然，“背水一战”，另当别论。

其次，在具备基本依据的情况下，当敢于去“赌”。

成事，就在于有基本依据下的“赌”；

成事，就得努力、奋斗、拼搏、进取。

在基本依据具备时，有什么理由不去“赌”一把呢？

在基本依据具备时，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奋斗、拼搏进取呢？

除非，是一尊怯生、一个懦夫；

除非，是碌碌无为、醉生梦死者。

可见：

这里提倡的“赌”，是完全理智、杜绝盲动；

这里提倡的“赌”，是实际权衡、最好取向；

这里提倡的“赌”，是不待天赐、非靠幻想；

这里提倡的“赌”，是敢于担当、无惧艰险；

这里提倡的“赌”，是积极心态、坚强意志；

这里提倡的“赌”，是强者之行、勇者之为。

总言之：

如此的“赌”，是依据、信念、操行之结合。

如此的“赌”，依据充分、信念坚定、操行得当。

七·

 

显然，以上所谓之“赌”，非指赌场上的赌博；

显然，以上所谓之“赌”，指向了人生历程。

人生的历程，被用一字“赌”来概括了。

人生的历程，就是一场“赌”。

人生的历程，在“赌”中走完。

更严格地讲，“赌”是人生历程中的一种行为。

人生历程中的“赌”的重要涵义之一，就是努力奋斗、拼搏进取。

在上述那段人生历程中，我选择了“赌”。

当然，我选择“赌”的依据并不充分。

在那段历程中，我曾经步态蹒跚。

那蹒跚的步态，当然由病理导致。

其实，人生历程中的“赌”，也就是一种蹒跚之态。

因为：“赌”，没有完全肯定的胜算。

既然没有完全肯定的胜算，也就自然表现为蹒跚之态了。

完整地讲：在我的那段人生历程中，不但有病理下的蹒跚，而且有人生历程中的“赌”、人生历程中的蹒跚之态。

人生历程中的“赌”，则是人生历程中的蹒跚。

人生历程中的蹒跚，类同了不稳的步态。

人生历程中的蹒跚，可以看成是不稳的步态。

在人生历程中，那蹒跚的不稳的步态，由于行面坑坑洼洼、高低不平；

在人生历程中，那蹒跚的不稳的步态，由于卵石的滑动、荆棘的阻挠；

在人生历程中，那蹒跚的不稳的步态，关系认知的缺失、判断的差误；

在人生历程中，那蹒跚的不稳的步态，包涵决心的不变、信念的坚定。

可见，主客观两个方面的因素，决定了人生历程中步态的蹒跚、不稳。

人生历程，在蹒跚中前行。

成功与失败，由内外因素共同决定；

成功与失败，在两可之间。

但是，不变的决心、坚定的信念，又总归恒定。

如此的蹒跚，不是彷徨、不是犹豫；

如此的蹒跚，不失目标、不失方向；

如此的蹒跚，是建立在尽可能充实的依据上的“赌”的体现。

“赌”的信念，包涵在蹒跚的行中；

“赌”的实际，贯彻在蹒跚的为中。

人生历程中的“赌”，是行为的实质问题；

而人生历程中的蹒跚，则是那行为的象态反映。

在人生历程中，“赌”，与蹒跚一体；

在人生历程中，蹒跚，与“赌”归一。

八·

 

落笔于此，我想起了那可爱的鸭。

 

蹒跚鸭步态，

晃撞仍歌扬。

浪恶流急涌，

帆摇彼岸航。

（五绝）

 

摇摇晃晃、跌跌撞撞。

呱呱高唱、哇哇欢歌。

无论坡高坑深、荆棘石滑，一往无前。

波高涛急、水湍流涌。

逆流而上、迎浪而进。

无论雷响闪曳、风呐云狂，帆鼓航续。

那可爱的鸭，一直在“赌”途之中；

那可爱的鸭，总归是蹒跚前行。

我，又何尝不似那可爱的鸭？

人生的历程，又何尝不似那可爱的鸭？

蹒跚前行，才是人生历程的实际。

蹒跚的人生历程，就是一部美丽的史诗；

蹒跚的人生历程，就是一曲翩跹的舞步；

蹒跚的人生历程，也就是一幕精彩的舞剧。

这部舞剧，没有虚幻；

这部舞剧，绝对真实；

这部舞剧，你我他等，都是主角。

啊，

蹒跚“赌”途，

“赌”途蹒跚。

恭祝大家：

精彩前行，至于彼方、到达终点。

（备注：

本文置图来自网络。

侵删。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