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桃桃 | 茉莉与栀子

問水

1. 据说在唐朝之前，茉莉是由印度和西域引种过来的。它在佛经里被称为天香。鸠摩罗什翻译的《妙法莲华经》里，就有关于（末利）的记载：“三千大千世界，上下内外种种诸香，须曼那华香，阇提华香，末利华香。” 这一缕缕飘散在佛国净土的花香，其中就有茉莉。在她小巧、单薄、素雅的花苞里，爆发出的浓郁香气，原来也可以如此壮阔、慈悲。 佛教兴盛的唐朝，佛寺里大多种植印度寺庙常见的菩提、茉莉和莲花。所以唐朝诗人李群玉在拜谒广州法性寺时，看到盛开的茉莉和巨大的菩提，便写下了：“天香开茉莉，梵树落菩提。”以此赞叹法性寺继承了佛教和禅祖慧能的正宗衣钵。 于俗家而言，茉莉早已是寻常花卉，易栽种，易存活，且夏初开花可直到初秋方谢。民间百姓更喜她的香味与小巧玲珑的花型，常将茉莉做为鬓边饰物，或窨制成茶，而写茉莉的诗词更是数不胜数。……荔枝香里玲珑雪，来助长安一夜凉；情味于人最浓处，梦魂犹觉鬓边香。……真香入玉初无信，香欲寻人玉始开。不是满枝生绿叶，端须认作岭头梅。……初秋沾露沁魂开，白雪姣容绿叶怀。旖旎仙葩折几朵，美人头戴吐芳来。……晚来小立向风前，细雨微风绝可怜。疏放一枝浑似雪，湘帘月上影婵娟。……在夏天开遍大江南北的花朵。你喜欢吗？ 2. 这几日忙着侍弄茉莉花，倒把安置在另一间屋子里的栀子花给忘了。早晨从房间里弥漫出来的浓烈香味，提醒了我，一瓶花的存在。 栀子与茉莉虽都是白色花卉，也都以香味取胜，但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茉莉身子娇小，个性柔婉，仿佛是出生在古典江南的小家碧玉，是文人墨客在唱词酬和中，润喉的一盏香茶。茉莉有佛家的加持、有册页中为之留存的华章丽句、有美人儿别于发髻衣襟上，沁人心脾的幽香。她的形象与香味是能让人捧在手心里的，她可饮、可嗅、可与书香混为一脉相承的高雅情趣。 与茉莉相比，栀子花可就粗野了许多。栀子花花瓣丰腴、厚实，据说山里人家喜欢采摘肥硕的栀子花瓣，待晾干后可烹制成一碗添桌的菜肴，这倒也合了山野之花的秉性。生时香气浓烈，形象也少了些许内敛。死时便将肉身贡献了出去，让咀嚼她的人们齿颊留香。 难怪宋朝的美女诗人朱淑真为栀子花写过一首小诗：一根曾寄小峰峦，苫葡香清水影寒。玉质自然无暑意，更宜移就月中看。 瞧瞧，虽然诗中赞美了栀子的冰心玉质，但“更宜移就月中看”，可见栀子花虽然漂亮，若在高处不胜寒的月中观赏，是不是就会沾染几丝灵动的仙气呢？如今家里茉莉靠窗栽，是时时纳入我眼眸的珍珠，而栀子花是被我忽略的存在，除了她浓烈的香味……唉，总觉得，栀子花的香有点傻戳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