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第三十九章 意外和期待</p><p> 一听到李姐投资赔了钱，老陈又坐不住了，他刚站起来就被我一把拽坐了下来。</p><p> “李老板，你说李姐回家看病，可是怎么又做投资了？”</p><p> 李老板闻言，解释道：“她检查身体没事后，就跟着她前夫做投资，他前夫以前挺穷的，现在好像投资了一个什么房地产公司，可以说一夜暴富啊！”</p><p> 一夜暴富，听着就馋人，尤其像老陈这种削尖了脑袋都想往一夜暴富的道路上挤的人，更容易受到诱惑。</p><p> “如果李姐借钱就是为了看病，那她既然没病为什么不还钱呢？”借钱不还才是重点，我拉回话题，小心谨慎，只是为了不被李老板牵着鼻子走。</p><p> “这不是她投资失败了吗，赔了不少钱。”</p><p> 他有点答非所问，说的似是而非，我没有理会他的解释，自顾地继续问道：“李姐借两千美元的初衷到底是看病还是投资？”</p><p> 这下，李老板不知该怎么回答了，空气静止了几秒钟，气氛很微妙，老陈有点后知后觉，反应略微迟钝，花了将近两分钟才明白我的意思。</p><p> 李老板一直在说谎。</p><p> “你到现在还在骗人。”老陈气的脸红脖子粗，噌的站了起来，指着李老板的鼻子骂，“怪不得你的店开不下去了，就像你这种骗子的店开的下去才见鬼了，你必须坐牢，我要报警。”</p><p> 说着老陈拿出了手机，见此，李老板慌忙握住了他的手，苦苦劝阻，“不是，我不是骗子，李姐也不是……”</p><p> 老陈听不进去他的话，一门心思地讨钱，眼里只有钱的老陈此刻早已忘记给自己留余地的念头，在他即将按下拨打键的时候，我制止了他，“你冷静一下，听他把话说完，行不行？”说完，我回头看向李老板，建议他道：“如果不想吃美国牢饭，你就说实话，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啊！”</p><p> 李老板现在看我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一丝畏惧，可能他那点说谎的伎俩都屡屡被拆穿，瞒不过我的眼睛，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说了，你们千万不要报警啊。”</p><p> “只要你不是骗子，没有触犯到我们的利益，我们当然不会为难你。”我说的是实话，来找他的目的就是替老陈要钱，只要是还了钱，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我们都不会过问，这是在美国，与法律相关的事情谁也惹不起。</p><p> “那两千美元在我这，李姐临走的时候，把钱给了我，她让我还给陈先生。”</p><p> “钱呢？”</p><p> “钱被我用了。”</p><p> “那也就是说李姐和这两千美元其实关系并不大是吗？她只是信任你，把钱交给你，让你还给老陈？”</p><p> 听到信任那两个字，李老板差点崩溃，追悔莫及道：“是我辜负了李姐对我的信任。”</p><p> “既然没有还钱，那两千你是怎么处……”</p><p> “你今天必须还钱！”</p><p>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暴跳如雷的老陈打断了，吓得我打了一个激灵，现在的他急红了眼，看样子若是李老板现在不还钱他就要动手了，我只能拉住他，耐着性子劝说，“如果你冲动之下打了人，你那两千美元可就充当人家的医药费了。”</p><p> 一听到这里，老陈瞬间安静了下来，用钱的招数安抚人，到哪里都好使，而且效果立竿见影。</p><p> 李老板似乎也很怕吃官司，胆战心惊地看着老陈，又心虚地看了看我，“那个钱我用来还债了。”</p><p> “还债？你这店卖了难道不够还债的吗？”</p><p> 他摇头。开足疗店开到穷途末路，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反正我想，我以后肯定不会混到他这个份上。</p><p> “我不管，既然你承认钱是你用的，你就得还钱。”老陈横起来也是六亲不认的主，“开足疗店能欠这么多钱？我不信。”</p><p> “是啊，你到底欠了多少钱？怎么会欠钱呢？”我想他肯定是踩到了什么雷区，不然不会这么惨，现在他的店里安静非常，只有两三个员工在说闲话聊天，客人只有我和老陈，他说的开店亏本不像是假的。</p><p>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李老板懊悔不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不该放纵她做那种事情。”</p><p> 我想我应该懂了李老板的潜台词，身处于同一个行业，在这类敏感的话题上心照不宣，可是老陈偏是个迟钝的人，他一直在问，“什么，谁呀？什么事情……你别以为说些糊里糊涂的话就能蒙混过去。”</p><p> 李老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了我，“钱，我一定会还，请再宽限我几天，我是真的没有办法。”</p><p>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呢？说了一个谎，以后就得用更多的慌去圆，圆到最后总会露出破绽，钱你不还是要还。”我知道自己的话到现在这个地步有点马后炮的感觉，也太晚了一点，但是我心里藏不了话，必须说出来才行，“那个钱，不是我的，是老陈，你们自己好好商量一下还钱的事情吧。”</p><p> 我也就是个中间人，钱的事情还得当事人自己解决。老陈是不愿跟他好好商量的，全程就一句话，毫无退让的可能，“必须还钱！”</p><p> 我劝他，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态度一味的强硬，只会把人逼上绝路，现在不如缓一缓，让别人周转一下，或许还能拿到钱。李老板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把我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也不想难为任何人。</p><p> 在我苦口婆心地劝说下，李老板签下了欠条，老陈才肯息事宁人。</p><p> 我和老陈离开的时候，一辆警车停在了李老板店的门口，老陈似乎被吓到了，六神无主地看向我，我冲他摇头，“又不是找我们的，你慌什么。”</p><p> 我不知道我和老陈离开后，李老板的店经历了什么，但是结果我能猜得到，当地警察抓到了他的把柄不会轻易放了他。</p><p> 接下来几天，老陈一直心神不宁，只要他不耽误手头的工作，我不会强迫他离开，而我的生活一如既往，好像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老陈的钱有了着落，员工们不再胡乱猜测，在我的警告下，他们似乎也不敢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地聊我的私事。</p><p> 应该说我的生活趋于风平浪静了，可是我的心并不平静。</p><p> 清风给我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坐在星巴克喝咖啡，那天她的声音如同落地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隔着手机，我能感觉到她在笑，悦耳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她温柔的笑脸浮现在我眼前，“很长时间没给你打电话了，想我了吗？”</p><p> “当然，每时每刻。”我不敢告诉她，其实有段时间我有过极端的想法，忘了她，可是始终都做不到，喜欢上她我用了很长时间，忘掉她，可能是我余生里遥遥无期的一件事。</p><p> 听到我的回答，她笑了，笑声像一条调皮的鲤鱼，径直地跃入我的心海，激起一层小小的浪花。</p><p> “我也很想你，抱歉了，这么久没有给你打电话，会不会以为我失联了？”</p><p> “失恋？”我觉得我好想抓错了重点。</p><p> “嗯？”她疑惑的声音从鼻腔里发出，然后意会到了什么，“失联，不是失恋！你说什么呢？”</p><p> 她笑了笑，我也跟着傻笑了几声，轻轻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我在想做什么？“是，失联，我发音不准。”</p><p> “是不是你听说了什么？”</p><p> “什么？”我佯装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她能跟我打电话，就说明国内的事情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徒生怀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p><p> “没什么，——对了，我女儿今年可能要去美国，她说她的朋友都在那里，她想去美国发展一下。”</p><p> “哦！好呀，你呢？有什么打算吗？”</p><p> “我可能去不了美国，我打算明年吧，过了春节，我就去找你们。”</p><p> 你们？她用的是你们这个词，也就是明年她来不单单是为了她的女儿，也是因为我吗？她和前夫复合的事情可能真的是苏圆随口编造的，我骂自己傻，怎么会听信苏圆的话，幸好，清风还在，她还在。</p><p> 我还记得我们之前闲聊的时候，她提起过，她已经厌倦了城市里喧嚣的生活，很想终止熬夜加班的日子，我也很赞同她辞去工作，提前享受一下退休的生活。我想作为一个男人我有能力让她余生幸福。</p><p> “你终于决定辞职来美国了？”</p><p> 她沉默了半晌才答道：“我还没有下决心，公司已经批准我休假的申请了，明年可以在美国陪你一个月，上次短暂的旅游意犹未尽。”</p><p> “好啊，你只管来，我来安排旅游的事情。”</p><p> “好！”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从不和我客气，也没有婆婆妈妈犹豫不决，我们两个的共同点之一就是直爽的性格。</p> <p> 她喜欢恬淡的乡村生活，我们都向往遥远的山水田园，徒步在烟波浩渺的山林中，体会一把自然的风情，让疲于奔命的自己停下脚步，开始享受一下生活。她憧憬这样的生活，我也是。</p><p> “我们会过上这样的生活的”我向她做出过承诺，她笑而不语，默认了。</p><p> 而如今这样的日子即将开始，虽然她还没有决定辞职，但是我一直期待着，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来到我的身边，我们一起聆听房檐上淅淅沥沥的雨滴，我们一睹风、云、鸟儿拂过空中的痕迹，品味清贫悠然的人间烟火，走进那不染纤尘的远方......</p><p> 想着想着，我的思绪从咖啡馆飘出，直到手中的咖啡早已失去温度，服务生过来提醒我，我才回过神来。</p><p> “需要加咖啡吗？”</p><p> “不用，谢谢。”</p><p> 服务生离开，我放开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将它放在桌子上后，我离开了咖啡馆。清风什么时候挂的电话我没有具体印象，只是走出咖啡馆的那一瞬，我的心情和进来是的截然不同，蒙在心头的阴霾散去，剩下的就是明朗，一道金色的大路在我眼前铺开，温柔的阳光似乎也在为我脚下的路增光添彩。</p><p> 我期待的幸福即将降临，一路踩着轻快的脚步，店员看到我，都问我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我什么也没有说。</p><p> 小小的幸福只要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我不想别人再来打扰我和清风的生活以及以后的计划。</p><p>晚上临睡前，我的手机微信有一个好友申请，那是清风的女儿。</p><p> 清风给我发了很多信息，“我女儿住的地方离你不是很远，房东是个美国老太太，以后拜托你多照拂。”</p><p> “我女儿加了你好友。”</p><p> “……”</p><p> 我回了一句，“好的，知道了，你女儿就是我女儿，放心吧！”</p><p> 我抽时间去看了一下她女儿住的地方，还算不错，房子是她的男朋友介绍的，两个年轻人一起来美国发展，这倒让我想到以前的自己，一个人背井离乡。这孩子算是幸运的，有人陪着她，我想有我在也不会让孩子吃太多苦。</p><p> 孩子对我一直都很礼貌，离开的时候她出门送我。</p><p> “叔叔！”我走出去了好几步，她突然喊住了我，“叔叔，请等一下。”</p><p> 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她，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情要询问我，谁知她问了一个让我很惊诧的问题，“你和我妈妈是不是要结婚了？”</p><p> “……”我虽然知道孩子对我的印象不错，但是真的走到结婚这一步，她会真的接受吗？</p><p> 见我迟疑，她慌忙解释，“我不是要反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不是保守派，只是觉得我妈妈好像很喜欢你，叔叔你……”</p><p> “我也很喜欢她，谢谢你，支持我们。”我内心有点激动，这么开明的孩子还是挺招人喜欢的。</p><p> “那叔叔向我妈说明了吗？我妈这个人工作上虽然是个行动派，但是生活中却是个慢性子。”</p><p> 孩子的意思，我想我已经领悟到了。</p><p>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p><p> “前几天，我妈挺苦恼的，是因为我爸的事情，不过现在好了，爸爸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妈的心情好了很多，我一开始是想让她和我一起来美国度假，可是工作的原因，不能来。”</p><p> “嗯！”我忍住了要问她爸爸和妈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冲动，我想既然清风不肯告诉我，那就有她的理由。</p><p> 回到店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清风汇报女儿在美国的情况，好让她安心，接着我就向她提起我们的婚事，当然我只是在电话里向她求婚，现在只是提一下给她一个心理准备，等她过来我会正式地和她求婚。</p><p> 电话里她答应的很直接。她说等过了春节一定会过来找我，而我就坐等她的到来。</p><p> 我的生活如旧，每天除了管理一下自己的小店，锻炼锻炼身体，一切平静如水，一切都因为清风而充满期待。</p><p> 李老板最终还是把钱还给了老陈，拿到钱的老陈喜滋滋地跑到我跟前炫耀，他说他有了钱，女儿的学费不是问题了，他女儿今年考上了国内一所985院校，他逢人就炫耀。</p><p> 我也很为他高兴，可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我不知道李老板那人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反正肯定不会太好，我也懒得管。生活里到处是好事，为何偏偏盯着不好的事情呢？</p><p> 及时行乐，好像一直是一部分美国人的所尊奉的。都说美国是一个自由快乐的国度，这么多年我也深有感触。可是另一方面，思想自由的人群也最难管理，美国的街道一群人游行反对政府是时常发生的事情，他们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反对自己觉得不满意的政府……</p><p> 美国总统竞争演讲，某个州长被效忠自己的人拉下台……每天都有太多太多的大事情大事件发生，相比较老陈女儿考上重点大学这件事情太微不足道……</p><p> 微不足道的事情很多，我时常在新闻上看到美国抵制华人，有很多不好的声音在美国流传。</p><p> 听闻国内有疫情还是李老板告诉我的，那是他处理好美国的事情后，回国的前夕，他说是李姐让他来找我的。</p><p> 李姐和前夫复婚的事情是真的，而投资的事情以及得艾滋病的事情都是李老板编造的，目的是拖住要债的老陈。现在李姐夫妻两人在武汉打工，那是疫情的重灾区，他们的工作受到了影响，所以又都回了老家，李姐向她抱怨，很后悔回国。</p><p> 李老板临走时虽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可是听到国内的新冠疫情，我还是放心不下，不知道东北现在是什么情况？</p><p> 近几年在美国提起流感，如同家常便饭，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上，我的关注，也是因为清风。清风给我回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加班，我乐观地以为疫情并没有李姐说的那么严重，但是清风却心事重重。</p><p> “现在公司都不随便让我们出去，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得停工，现在有一些公司已经停过了。”</p><p> “那个要停就停吧，重点是要保护好自己。”</p><p>（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