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交管弦乐队&其它

八牛翁

<p>2020/6.3~6.9</p><p>西交管弦乐队&amp;其它</p><p><br></p><p>一、&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弦乐四重奏</p><p>1956年夏天 交大西迁。到得西安,原为歌咏队队长的我,被任命为文工团副团长,团长由学生会副主席马继畬兼任。这时候我才知道,我们已经拉起了好几个乐队,民乐队、口琴队、手风琴队,还有一支弦乐队。</p><p>弦乐队的提琴,都是学生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队长杨炳麟很有才气,琴拉得相当好。记得当时我们机械系有一个上台独奏过名曲的提琴手,进不了弦乐队,我问杨炳麟为什么?杨说:这个人未经正规培训,属野路子拉琴,要把别人带坏的……</p><p>当时学校的苏联专家也来到了西安,周末休息需要给他们一点文化生活,上面招呼搞几个小节目。杨炳麟的弦乐队排练了莫扎特弦乐四重奏(第一乐章),两把Violins,一把Viola, 一把cello,一开场就很有气派:</p><p>“ 独扫 独扫 独扫独梅扫; 花揽 花揽 花揽雪揽扫 “,压得住阵。苏联专家也就3-4个人,喝着茶,被我们的气势镇住了;演奏完毕,为我们拍手叫好。</p><p>我们的迁校史里还从来没有提到过苏联专家和越南留学生,不妨插叙几句。</p><p>当年的苏联专家有几位,什么专业的,都不清楚了。我们属本科五年制,记得3-4年级外出生产实习前,听过一次苏联专家的报告,1个多小时,内容属于机械加工概论性质,没有什么特殊之处。</p><p>那时候还有4位越南留学生,一年级全在我们铸工班。特殊待遇只有一件:上海分部安排两间宿舍,每间派2名我们的男生,和他们2名越南人住一起,方便他们尽快学会中文对话。现在还能想起越南留学生中有一位的名字叫陈春山,喜欢足球,是交大分部的足球队员。迁到西安以后,他们回归自己的专业班级,和我们分开了。据说在西安毕业回越南后,很受重用,有一位还高升为部长云云。</p> <p>二、&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铜管乐器的配置</p><p>1956到西安后,我们有弦乐队,没有铜管乐队。上海有,但原定 造船系留沪成立造船学院,铜管乐器不让搬。我有点忿忿不平。在《西迁亲历者口述史》中,关于西安交大铜管乐器的来历,我是这样说的——</p><p>“ 由于1957年政治形势风起云涌,下半年的反右斗争及清理阶级队伍工作繁重,西安校内的学生文艺活动只能靠边,没有什么作为。但还是有件值得记录的大事:购置了铜管乐器。应该是四月以前的事,彭康校长在他下午四点例行的校园巡视中,来到体育馆的合唱队。这一天我们没有排练,几个人在聊工作,彭校长来了。他问我们,迁校到西安以后工作上有没有困难?我说有,主要是铜管乐器留在上海带不过来。我们想成立管弦乐队,没有铜管乐器还确实不行。彭校长当场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大概过了一两个礼拜,购置铜管乐器的3万元经费就批下来了,要我们安排人,到上海去采购。当时的3万元是好大一笔钱哪!据我1955年底的日记记录,中百一店仪器乐器柜的一架凯歌牌28倍司手风琴价格为230元,一把小提琴(广州产品)为19.5元,十八件套的绘图仪器为37.5元。人民币3万元足够配置一个双管制的铜管乐队了。</p><p>“ 记得是委派了我们班的何康侯(他吹小号),专程到上海南京西路、福州路的器乐商店,购回了铜管(小号、圆号、中音号巴立东、抱贝司)、木管(短笛、长笛、黑管)等等需要的乐器。我们的乐器质量没说的。据上海校友会金色年华分会陈立功教授(他拉大提琴)说,1968年前后,西安歌舞团有一段时间曾经借用我们的短笛(Piccolo),喜欢得不得了,想要我们作价转让,他赶紧把短笛要回来,不借了。如果西安交大管弦乐队的铜管乐器迄今还没有替换的话,那就是已经使用整整61年了! “</p><p>后来陈立功告诉我,Piccolo的那件事是任光庆经手的。</p><p>我们西交上海校友会金色年华分会有个“队友聊吧“群,全是当年管弦乐队的队员。记录一下近日(2020/6-4)的聊天——</p><p>朱:阿功,你们那时候,大提琴是自己的吗?倍大提琴什么时候开始有的?</p><p>陈立功:我到交大后,大提琴和倍司都有了。</p><p>杨崇浩:学校当时只有两把大提琴,63年的时候,管弦乐队分配我学大提琴,但没有琴,只好每周五请许寅彪带来,我学一下。文革中好的那把大提琴,对外宣传演出时,汽车急刹车,把大提琴的面板挤出了裂纹,后用皮纸加胶补上。另一把音质差,不怎么用。倍大提琴一直有两把。</p><p>张太镒:我那时候有上海带来的铜管乐器,例如一个大号,刻有南洋公学字样。</p><p>朱:哇,这又是一个情况,肯定比较晚了。希望校友们点点滴滴,多多的回忆。</p><p>朱:补充乐器,一般是学生会文艺部在办,我们不大管。记得有一架新的120倍司手风琴(意大利),购来以后,一直在我手上,1960毕业留校,拉了好几年。</p><p>张太镒:《老五届》毕业后,有些乐器不知下落。</p><p>朱:老五届是哪年到哪年?</p><p>张太镒:1966届至1970届 </p><p>朱:WG时期,思想品德乱了套</p><p>周本:是的。有一个旧的抱大号,比后来新买的抱大号要小一圈,音色还好,我进乐队初学乐器时就是用的它。另外还有两个背在肩上的大号,一个大些,一个小些,遊行时背着吹奏。买了新的抱大号后那三个大号基本没人吹了!</p><p>朱:抱大号,我们那时候叫“抱倍司”。我玩过中音号巴立东,有一次游行帮忙吹。也玩过小号,只会吹《拿坡里舞曲》,哈哈</p><p>许寅彪:那架120貝斯(意大利)手风琴好像就是我们后来俗称的“大红琴”。</p><p>任光庆:@张太镒 @朱渊澄(八牛翁) 你们好!乐队有一支双簧管,法国货木质的,王之锐吹过,后来我也玩了几天,因为口型要求高,很难学,没有用于演奏。后来在文革期间又买了一批乐器,惠民吹的那个号就是那批买的,在苗新维的鼓动下买了好几件歪脖中音号,可惜的是把一支大管退货了,后来在演样板戏时演奏木琴的那位队友问西光借了一支还吹得不错,陈德康应该记得他的名字吧。杨琮浩还记得我们两位中提琴手吗,他们充实了弦乐的厚度,效果不错。</p><p>朱:大管退货,太可惜了!没有人吹!</p><p>陈德康:@光庆 &nbsp; 你好!你说的是支巴松吧,在样板戏演出时是钱治华(70届电制)演奏的,他也在本群,昵称”莫须辣尚”。</p><p>任光庆:谢谢德康,是钱治华,他学大管太快了,真不容易!</p><p>朱:吹圆号的是谁,有谁还记得吗?</p><p>任光庆:圆号首席是冯惠民,卢东峰。</p><p>朱:这样就能够说,西交管弦乐队,铜管 木管 弦乐,配置已经齐全。</p><p>经过这么一聊,西交管弦乐队的发展脉络,大体清晰了。</p><p>1957~1963-5月,我在校那一段,是西交管弦乐队的初创期。铜管齐全;木管缺少双簧管和大管(巴松);弦乐中提琴和大提琴相对较弱(数量少),缺少倍大提琴。</p><p>到了1966前后,双簧管、大管、倍大提琴都配齐,西安交通大学双管制管弦乐队已经成形。木管乐器:双簧管Oboe、单簧管Clarinet、长笛Flutes、短笛Piccolo、大管Bassoon;铜管配置为小号Trumpet、长号(拉管)Trombone、圆号(法国号)</p><p>French horn、中音号Baritone、</p><p>抱倍司double Bass;</p><p>弦乐有小提琴Violin、中提琴Viola、大提琴Cello和倍大提琴Double Cello。</p><p>只要有一位胜任的指挥,哪怕交响乐曲,也可以排练演奏啦!</p><p>&nbsp;</p> <p>三、 交大学生的音乐素养</p><p>还得说说我们理工科大学生的音乐素养。</p><p>交大的管弦乐队历史,可以追溯到1930年代,学长钱学森在乐队里吹中音号,有照片为证。</p><p>我们1955年上海入学的 “5字头“ 交大学生,文化、体育的水平非同寻常。篮球排球足球,摩托航模,样样排在西安高校前列。文艺当然也不例外。</p><p>我接触的上海女生,很多人熟知厚重的琴谱《masterpiece》,都会弹奏其中的“献给爱丽丝”、“少女的祈祷”、“土耳其进行曲”等等钢琴小品。歌咏队的钢琴伴奏朱杏屏,是我的好搭档。她身材修长,美丽庄重,自由伴奏熟练。有一次我去西安话剧院看中午场话剧,马路上发现她身后跟着一长串的男生崇拜者,她和我打招呼时脸都红了。</p><p>六字头和后面各届都不赖。我在几个寒暑假期间,在钢琴上自学了 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和声学》及王云阶的《管弦乐配器法》,所以在1959年,听到动力系合唱团《新的一年已来到》,作曲是位上海女生,她的曲式结构和模进手法,让我大为吃惊,印象深刻,久久不忘。我让校合唱团排练了这个曲目,还请作曲的她来现场指导,她虽然很自信,而且很傲的样子,但显然开心得很。毕业以后,我开始接触欧洲宗教音乐,听到亨德尔的《哈利路亚》,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这首《新的一年》,虽然旋律并不相同,但它的曲式结构,确实脱胎于哈利路亚,这是毫无疑问的。这位时髦的女同学,原来是一位基督教徒哦!</p><p>这就不能不提南洋公学的音乐传统。前面我用简谱唱名 “独揽梅花扫腊雪” 记录弦乐四重奏的乐谱,这是对我国音乐界第一个成功推广简谱的沈心工老师的礼赞。(另有专文《独揽梅花扫腊雪——杂谈世界三大音乐记谱法》详述)</p><p>引入简谱并创造唱名 “独揽梅花扫腊雪” 的 沈心工,系我们南洋公学第一期师范班的学生,后来又在南洋公学长期任教,我们交通大学的老学长。1903年起,沈心工在南洋公学附属小学创立唱歌课,以简谱为工具,把西式集体歌唱的演唱方式,广泛推入中国的小学和初中学校教育,拉开了中国近代新音乐的启蒙运动序幕。 简谱又以它简单易学、便于记写等多种优点,使它在中国推动和普及群众性音乐文化活动中起着重要的作用。</p><p>那时候,中国的音乐界还没有形成,上海的 “国立音乐学院” 要到1927年11月,才由蔡元培、萧友梅筹建成立。曾经是南洋公学附属小学学生的邹韬奋,回忆沈心工老师 :“他是一位很精明干练的教育家,全副精神都用在这个小学里面,所以把学校办得很好”。和他同代并同是南洋公学校友的李叔同、黄炎培、唐文治,称沈心工为 "吾国乐界开幕第一人"。</p><p>&nbsp;</p> <p>四、&nbsp; 西交和陕西文艺界</p><p>迁校来到大西北,交大学子一直得到陕西人民的关怀和厚待。</p><p>从我参加 西安市大学生合唱团开始,就和西安音乐学院的刘大冬老师保持交往。他得到过前苏联专家指挥杜马舍夫的指导,和 上海著名指挥司徒汉同过学。我在西安音乐学院听到手风琴班老师讲课,向他提出“非常想插班学习”,他要我拉一曲,我拉了贺绿汀的《晚会》,他就把我收下了,免费给了我一个学期的讲义和曲谱。</p><p>我们曾经请西安歌舞团的指挥葛瑞民来校,指导我们的乐队和合唱。他对合唱队夸我说:我没有你们的指挥唱得好,示范不了。</p><p>我们和陕西省话剧团和西安市话剧团都保持着联系,经常串门。六十年代西安市话剧团来沪演出,到闵行参观万吨水压机,我认出了女演员杨惠珍,一起交谈叙旧。</p><p>陕西交响乐团成立前,曾经特地找我表示,愿意到我校义务演出,只要夜宵吃碗面就行。陕西交响乐团(筹)在草棚大礼堂演出成功,学生食堂做的花式点心宴会,把他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呐呐地对我说:我们只要一碗大肉面就可以啦!</p><p>毕业前夕,西安电影制片厂的电影《永恒的友谊》找我们合唱队,录音配唱一段 “啊”,合作者就是陕西省管弦乐团指挥仇明德。</p><p><br></p><p>1966年那个特殊时期,西交铜管乐队被频繁邀请参与社会活动。据队员周本回忆,经历了如陕西省、西安市革委会及延安市革委会成立这样的大事,受邀参加21軍在三门峡的庆功大会,参加排练西安市越剧团演“红灯记”,西安市“三意社”(秦剧二团)演“智取威虎山”(演出前该团派性内斗,我们撤回了)。我们还慰问了数不清的工厂、部队、机关,演出了整台的交响乐……周本说,尽管大家的自觉性很强,演奏水平也得到了较大的提升,但是,这些都摆不上台面,仅仅是丰富了我们这个时期每个成员的人生经历……我们老五届这批人,走上工作岗位后,首先面对的是要恶补在校期间耽误的学习时光,适应人生后半段面临的困境,也没有那种环境和机会,像在学校时那样热衷于文艺了!</p><p><br></p><p>2016年的交大双甲子校庆,我已经79岁,回西安参加《向母校報到》节目。整台晚会的编导,就是西安歌舞团的导演。</p><p>对我而言,印象深刻的还有1996年交大百周年校庆。同班同学毕镐钧已经是党委副书记兼副校长,他邀我回西安参加校庆活动。百周年文艺晚会上,看到刘大冬指挥我们西交管弦乐队,演奏贝多芬《命运》第一乐章。想起大学生合唱团他任指挥的岁月,他对我的乐理辅导和帮助,我在他家吃饭、他年轻夫人对我的款待,本要去后台和他相见,但大家都忙,总觉得以后会有机会见面。谁能预料,人生无常,几年后毕镐钧和刘大冬都离世而去!</p><p>作为一个西安交大八旬老校友、老文工团员、西交管弦乐队第一任指挥,最大的心愿就是:保持和发展西交管弦乐队的力量,保持完美的乐器配置,有一天能把 贝五《命运》的三个乐章全部排练出来,成功地公开演奏!(完)</p><p>&nbsp;</p><p>&nbsp;</p> <p>&nbsp;</p><p>註1:本文照片和资料,部分来自 陈立功、陈德康、周本、任光庆、张太镒、杨崇浩、许寅彪。</p><p>註2:西安音乐学院刘大冬 2005年8月30日去世,享年70岁,中国音乐家、指挥家。刘大冬1935年出生于山东济南,15岁时考入西安音院的前身---西北艺术学院音乐系,主修小提琴,留校任教后,他自修作曲与指挥,并被派往天津跟随前苏联和德国专家学习指挥。他多次与国际音乐大师合作演出,逐渐形成了严谨细腻、一丝不苟、理智含蓄而充满热情的指挥风格,用赵季平的话说"他是西北地区首屈一指、在国内音乐界颇有影响的一代指挥家"。50年来,刘大冬执棒过近400场大型音乐会,演出了数百部中外音乐作品,并为几十部影视剧执棒主题音乐。</p><p>&nbs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