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的“黑历史”

里尔

<p>  今天做语法专题复习,讲到词语结构类型,我用学生名字做例子,如王凯歌,胜利的歌声,偏正结构,所以王凯歌也叫王偏正。同学们开心了,也引发了同学们对自己名字的结构类型的辨析,探究自己名字里包含的美好蕴意和父母的祝福期望。班上的同学都给自己的名字定位了,出现了王偏正,田并列,席主谓,高动宾,张补充……当然,词语结构类型的辨析这件艰难的事在欢笑声里成为孩子们轻松的一件事。这节课目标完成!</p><p> 有学生问到我的名字,我是耿并列,耿偏正,耿动宾,耿主谓,还是耿补充呢?先不不讨论这个,先说说我名字的“黑历史”。</p><p> 改革开放的春风拉开了我们国家发展富强的序幕,我也应时而动,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在重男轻女思想浓厚且已经儿孙满堂的祖父那里没有引起多大的惊喜,但因为是他小儿子的第一个孩子,他胸襟开阔地赐了一个名字“桂花”。你想对了,我是八月出生的,即使是在温饱都难以保证的年月,应时而生的花木依旧开的肆意,八月桂花遍地开,我的名字就看起来很郑重实际很随意的便由祖父赐予了。</p><p> 如果是耿桂花,桂树的花,毫无疑问,那我就是耿偏正了。但我有一个有个性对生活愿意去诗意解读的且端公家饭碗妈妈,还有一个即使在贫困的岁月也对知识充满渴求并自学成才的爸爸。我妈委婉地向祖父表达自己的观点:你看咱们这小村子,桂平桂荣桂枝的好多,还有东头李家一岁的大孙女,也是叫桂花,重名了。</p><p> 初为人父的我的父亲因为我的出生一夜之间完成了对责任担当这些词语的认知,认可了我母亲的观点就是证明。祖父对这个他认为有出息甚至称得上光宗耀祖的小儿子是极其宽容的,自然也就将给我取名字的权利下放给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认真地实施自己的权利并履行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翻完一本《新华字典》查完手头仅有的资料,历时一天一夜,无果。而我母亲在某个商标抑或是某支歌上听到茉莉花这个词,反正母亲没有这个记忆,我也就无从知道,但就此我的名字诞生了:茉莉。</p><p> 茉莉这个名字父亲是因何认可,我不知道,我想应该是因为没有重名吧,我祖父的村子上下几辈的大姑娘小媳妇了没有叫茉莉的,他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和乡野丫头同名呢?事实上,我祖父的村子从未有什么茉莉花。</p><p> 让我首次感知到自己独一无二与众不同就是因为茉莉这个名字吧,在大狗二喜三丫桂花槐米迎春这些名字或成批或连续使用的村里,茉莉,任谁念出来,都觉得自己有些温柔有些雅致甚至有些娇嗔的意味。后来我知道我的独一无二与众不同并非是我的名字,因为在祖父的村子里人们不仅不知道茉莉是什么,也因为教育的缺失,为温饱奔波的人们没有心力感受生活的诗意。但我的确是独一无二与众不同,是因为我有雄厚的背景:我祖父有兄弟三人,单我祖父就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他堂祖父更是人丁兴旺,所以我的堂兄堂姐多的我都分不清是哪位本家叔伯的儿女,在祖父的村子里,我是可以横着走的,哪些不幸比我出生晚的就得心甘情愿俯首称臣,“茉莉姐”这个称呼就横空出世了。</p><p> “茉莉姐”这个称谓,细细品来,文质兼美温润如玉馨香四溢,纤柔的让人怜惜,圣洁而不乏妩媚,但因为我的硬核诠释,有了匪气,甚至是包含刀光剑影仗剑天涯快意恩仇的江湖气息。我无需借助雄厚的身世背景就能让大我两岁的邻村“坏小子”绕着我走,实在是绕不过了也得乖乖叫声“茉莉姐”,因为我用损失一颗门牙的代价解救了被他欺负的同村小弟。“茉莉姐”这个称呼,在祖父的村子里至今还是一段传说。</p><p> “谁都逃避得了上学的命运,就我逃避不了”,这是六岁的茉莉姐我最大的悲伤,好在不久我就发现,没有谁逃避的了。虽然还是悲伤,但心里总算平衡了些。国家发展,各村都办学,学龄儿童必须上学接受教育是硬性法规。我没想到的是不得不离开了我的地盘,来到远离祖父的村子的镇上上学。别了,我的乐土。</p><p> 忧伤一直伴随着着我茉莉姐,因此也没有意识到,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学名,耿莉——老爸在入学登记册上用令人崇拜的行书写下了我的名字。事实上,这个名字已经在户口本上沉默了六年。</p><p> 冠上父亲的姓氏肯定是父亲为了以示其权威,因为上学是我唯一出路,哭、闹、祖父、堂姐堂兄甚至茉莉姐的威名都不管用了,自此茉莉姐不再独一无二与众不同,成为无数学龄儿童中的一员,泯然众矣。认命的茉莉在恢复认知的时候就对自己的学名产生疑问:不是耿茉莉,不是耿茉,而是耿莉?其实不用质疑,当时的茉莉不知道,是耿茉莉、耿茉还是耿莉,只是父亲的一念之差而已,影响这一念的原因不过是当时那个年代两个字的名字比较洋气。好吧,时代,我只有服从。</p><p> 自此学名伴着我小学毕业,见证了我的青春期,随我完成了大学学业,成了一个没有什么蕴意的符号。在这过过程中,我发现了和我重名的人真是多,只是有不同的姓氏而已,果真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有着时代的烙印。</p><p> 我孩子的爸爸第一次登门拜见我已经苍老不堪的祖父,当然此时的我的孩子的爸爸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在祖父老而弥坚的眼神里,这个因战战兢兢表现的格外沉稳毛头小子因为祖父叫我“茉莉”而瞬间破功。“你怎么这样个小名,毛栗?”背着祖父,装深沉的毛头小子显露原形,憋不住笑,“板栗?”是的,我当然知道,毛栗是板栗的俗称,满身毛刺的毛栗和圣洁如雪馨香四溢的茉莉可谓大相径庭吧。原来在祖父的村子里,我从来不是什么茉莉、茉莉姐,而是村前村后毛栗树上的毛栗。哦,毛栗姐。</p><p> 其实毛栗也挺好的,虽然外表是扎手甚至丑陋的毛刺,可内核光洁充实,细嚼起来,有丝丝甜香,若不被虫子侵扰,绝不会有任何苦涩的滋味。</p><p> 原来,毛栗是我与生俱来名字,没有什么结构类型,只是我的代名词而已。耿莉,只是代号。茉莉,已经成为了传说!</p>

茉莉

祖父

名字

毛栗

村子

偏正

耿莉

桂花

父亲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