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家的两条“拘绳”,已尘封多少年了,每逢五月,我的脑海里就像过电影一样,回放同我一起战斗过的这些老物件,历历往事萦绕心头。</p><p><br></p><p>说起“拘绳”,有些年轻人,特别是城里的年轻人,可能就不知道什么叫“拘绳",“拘绳"是干什么用的?有的也会猜中是一条绳子。不错,它就是一条绳子,一条普普通通的绳子。但在那个艰苦岁月里,是各家各户农民离不开的绳子。它是生产劳动的一种必备品,仰或是五月收麦的必须品。</p><p><br></p><p>“拘绳",由拘和绳组成,先说“拘”,也常常把它称为煞拘。一般由榆木、槡木或枣木制成。它不需要多高的技术含量,只要看中榆树、槡树上有像“丫"字型的、粗约大拇指的枝条,把它砍下来,趁湿将它的两股叉枝交叉起来,让它慢慢在阴凉处风干,有的急用,也就随砍随用。煞拘的形状很好看,像个小鸟一样的美,头部留拇指长,像鸟的嘴,尾部交叉用铁丝捆紧,留两个小尾巴,中间有一拃多长的鸟身,这样就制成了一个很美煞拘。再说绳,其实也不用说,它就是一条麻绳,那时候供销社和村庙会都有卖的,长约2米左右,粗约直径2.5厘米左右。用麻绳的一头捆扎在煞拘的尾部,这样连接在一起就形成了一条拘绳,拘绳一般两条为一副,基本上形影不离,有时随扁担走,有时跟小推车行。</p> <p>我家的两条拘绳,有我爷爷在的时候一条是光溜溜、软绵绵的,一条是中间有个“麦穗节”,这“麦穗节"是爷爷亲手编结的,是爷爷的老手艺,到现在我也没学会编这样的结。爷爷为了节省2块钱,就把这条用断的麻绳接了起来,继续使用。自从有了这个“麦穗节",这条拘绳也就不那么好用了,像人走在石头乱蛋的小路上,每次煞捆麦子时,总是隔隔绊伴,不能顺利穿过煞拘。爷爷在捆麦时,为避开这个麦穗节,总是让我再多给他两搂麦子,这样就比另一捆多了两搂麦子,推车还好些,扁担挑就是一头沉、一头轻了,挑起来很费劲,还走不快。</p> <p>这两条拘绳,一条好,一条残,又用了两年,后来好的条也快断了,爷爷才狠了狠心,买了两条新麻绳换上。换上新麻绳后,这两条新麻绳像僵硬的蛇一样,硬邦邦的,性紧劲足,不像旧绳软绵绵地好扭曲,犹如刚上套的小牛犊儿,不好使唤,只有用了一段时间,才会把它的性磨软绵。不过串拘就顺利多了,也不怕绳断了。捆麦时,会卯足劲,用膝盖顶着麦捆,或用脚踹着,双手握绳用力勒拘,捆麦时有时咬牙切齿,有时哼哧哼哧地用内劲劲,然后把绳扭曲压在煞拘的尖嘴上,这样捆的麦捆才紧嘣嘣的,才不会松散。</p> <p>两条“拘绳”,特别是这两个“煞拘”,经过了生产队大生产时期和联产承包时期,在麦收和秋收期间,两条“拘绳”派上了很大的用场,如果把收麦比作一个战役,镰刀、拘绳、扁担、小推车就各是一个军团,为当时的麦收立下了汗马战功。在多年的麦收工作中,两条拘绳密切配合,取得了一个个胜利,但是,“拘绳”也有“闹情绪”的时候,你对它不用心,它也就不给力,或者说你让它超载了,它就会出事故。有时因麦杆短而散乱,捆得过多,拘绳煞得不紧,扁担在路上一晃悠,麦捆就散了架,从拘绳上脱落下来,造成二次捆扎,半路上也无助手,让人心烦意乱,眉头紧锁,心情会落到极点,甚至会到家人身上发脾气。</p> <p>两条“拘绳”,经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同我走南闯北,一起上山岗,越沟河,春捆草,夏捆麦,秋捆豆,冬捆柴,通力合作,没有拘绳干不了事,没有拘绳干不成活。那年秋天,我推着小推车,上面煞着两捆玉米杆,由于超长超载,又走着羊肠小道,有一段瓶颈地段,右边是土岸,左边是沟,土岸上长着圪针和小树枝条,在谨慎又谨,慢慢向前蠕行时,还是被岸上的东西碰翻了车,两捆玉米杆和车翻入了左边2米高的沟下,还好我没被翻入沟里。我只好跳下沟里,卸了车载,先把空车推上来,越过这瓶颈小道,放到路上,又分别把松散的两捆玉米杆捆扎了一下,一捆一捆地再扛上来,煞到小推车上,重新起步。</p><p><br></p><p>现在的麦收,用上了联合收割机,镰刀、拘绳、扁担在麦收领域从此下岗,钻在农家小院的墙旮旯里,一动不动,灰头土脸,失去当年光鲜的风采,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