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有期

谷乐

　　风信子开了。紫色的花柱，从翠绿的叶间大大方方地抽身而出，昨天还含着的花苞，趁人不备倏地舒展开身姿，像完成了一个惊艳的舞蹈动作，让人惊喜得无语。坐在桌前，一缕一缕的香忽忽悠悠地随风而来。我总是忍不住停下手中的事，与它相视而笑。每朵花各有各的姿态，每朵花的六条花瓣也各有各的姿态，优雅却不娇柔，真是令我满心喜欢。

风信子是同事从淘宝上拍下的，快递送来时刚刚入冬，它看起来就是一颗失去水分的洋葱，怎么也让人联想不起来与花相关的情节。我将外层枯了的一圈剥去，显得少许光滑些，直接摆在细腰的花瓶里。过不几天看见与水连接的底部有白色的须冒出来，再后来的日子里越长越长。然后是过了好久顶部冒出了一点点的绿，那点绿在整个冬天里漫长地往外钻着，缓慢得让人几乎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可是，年后开学，风信子张开绿叶，抽出花苞，悄然绽放，一切都淬不及防。

回想等待花开的这一段日子，我不禁哑然失笑——花开无声，焦急、无奈甚至失落或者无望其实都很多余。花开了，自然是到时候了。想来很多事也无非如此，本来就很简单。花开有期，不过是事物的规律，花的开放遵循自己的轨迹。

走进教室，试着用欣赏风信子的目光打量眼前的这群孩子——一个孩子就是一朵花啊，他们应该也蕴藏着一个花期。也许作业不太自觉，也许计算不够细心，也许学习不算勤奋，也许书写不能工整，也许发言不如人意，也许还有小打小闹的坏习性……我应该试着不必为此焦躁和失望，试着心平气和地面对所有孩子。多好，阳光下的孩子们活泼可爱，健康快乐，他们必将经历各自的花期，必将迎来各自的丰姿和香气，很多的期待必将如期而至。

事实也是如此。常常会碰到过去的学生。去年夏天的一个午后，刚坐进“老街咖啡”，一个服务生送来水果和贵宾卡：“老师，我是小顾……”我惊诧得站起来，认出那个成天不爱做作业的孩子——如今已是如此彬彬有礼、高大帅气的咖啡店店长呢。面对长成的这样一个大小伙子，我很为自己过去对他的批评而惶恐。

年前才在商场遇见小周，在太平鸟专柜挑那种很型男的时装，惊喜地迎上来和我打招呼。我都能记起那时他瘦小干瘪的样子，以及总考不好一脸沮丧的表情；现在竟然开了个小厂做起了小老板，饶有兴致地和我聊他的经营之道，也饶有兴致地朝我“悔过”不堪回首的小学时光……

看来，一切事物都在宁静中遵循着自己的轨迹。那么，就把孩子看作花吧，满含期待地陪着他们度过童年的每一个日子。

相信，花开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