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城市里的步行街,地摊儿交易,似乎古今中外都是小民生活方式的有机构成,市井民俗文化的特色组分。</p> <p>在实行管制经济、计划经济、统购统销之前,铁西区的小六路庙会地摊儿,从兴顺街一直摆到兴华街,整整电车两站地。之后,每一次解放思想、搞活经济,几乎都是小六路地摊儿重新复活之机。</p> <p>五十年代初,上小学的时候,伸长脖子听摊主唱曲儿卖对联、卖年画、卖福字;流着口水看大师傅现场麻溜儿烤老式蛋糕、炸麻花、炸油条;蹲在地上看大妈烤苞米、烤明太鱼、烤素鸡;溜溜达达瞅瞅吹糖人儿、甩棉花糖、嘣爆米花儿;心里总想着等我长大了能挣钱,一定要正襟危坐,叫一碗浇齐了佐料的豆腐脑,买一个油酥烧饼,再喝一小碗虾仁儿鸡丝混沌,一饱口福。那时候哪知道这就是乡愁乡恋的滋味儿!</p> <p>1966年晚秋,大学停课,走在杭州六和塔下的步行街,喝一碗桂花藕粉,吃一个火腿粽子,尝两个灌汤小笼包,买一根紫色大甘蔗,边逛边嚼;看看街边久违了的炸油条、烤苞米、摊大饼、卷糍粑;细数地方风味十足的小商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p> <p>心里头涌上来这首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我就想,金兀术当年贪恋西湖“十里荷花,三秋桂子”,垂涎苏杭富庶,举兵南下。九百年过去,天下一统,南北生活差距怎么还就那么大呢?!</p> <p>八十年代初,我在鞍山市立山区友好街鞍钢家属宿舍住,那里有一个大棚扣的粮食蔬菜副食品交易市场,每天熙熙攘攘,活跃了百姓生活,鼓起了一些人的钱包。有人就说,摆弄导弹的赚不过倒腾鸡蛋的。这新的行当,真得刮目相看。</p> <p>1985年,我进了省直机关工作之后,第一次随团出访欧洲。假日早晨,在汉堡市的一个街心广场,看到德国人摆地摊儿,花卉、水果、蔬菜,糕点、奶酪、巧克力,布艺、玩具、小电器,喝咖啡的、吃早点的、变魔术的,各得其所,井然有序,成了港口城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原来,市场经济这么贴近老百姓的生活。</p> <p>最近看到一篇文章《最伟大的摆地摊的人》,说的是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北大、清华、南开三校合并为西南联大,并分三路西迁昆明。清华校长梅贻琦作为校务委员会主席,全面负责大学管理。随迁的还有夫人韩咏华和5个子女。国难当头,大后方粮食短缺,经济落后,生活非常艰苦。</p> <p>校长梅贻琦多方求助,大多数师生脱离了窘境。可梅贻琦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只能维持一家人半个月的生活。出生天津望族的校长夫人韩咏华心急如焚。为了支持丈夫的教育事业,也为了维持家里的生计,昔日的名门闺秀决定放下面子和身段,身穿布褂子挎着小竹篮开始摆地摊,叫卖自己亲手制作的糕点。</p> <p>有时候,夫人忙不过来,校长梅贻琦也会早起帮忙叫卖。西南联大的教授家属们,受校长夫人乐观坚韧的精神感召,纷纷组成互助组,自力更生,出门赚钱。</p> <p>其实,只要规划合理,管理到位,对于普通百姓、地摊儿从业人员、城乡经济互动,都是一件好事情。不少商业精英都是地摊儿练出来的。</p> <p>我在小时候,也曾经厚着脸皮去摆地摊儿,卖过西红柿、烀苞米,走街串巷吆喝冰棍,无非赚点小钱,补贴捉襟见肘的家庭生活费。我就见不得大盖帽子满街晃悠,吹胡子瞪眼睛,无端罚款、没收,动辄爆粗口辱骂、追打小贩。如果只有超市和购物中心,何必养着城管?</p> <p>当新冠肺炎疫情初步显现、还没有完全得到控制的时候,超市和购物中心属于人口稠密场所,饭店堂食被看成聚集聚餐,谁来解决民以食为天的渠道和场所?当大量返城人口急需就业,大量农副土特产品产品需要顺畅流通渠道的时候,人们的目光转向早市夜市地摊儿。</p> <p>成都市拿出3.6万个摊位,10万人参与营销的报道,得到李总理的首肯,一时间“地摊儿”一词上了热搜榜,宣传部门蜂拥而上。</p> <p>我们说,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不要忘了为人民谋利益,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要忘了以人为本,清清白白做人,干干淨净做事,勤勤恳恳做老百姓的贴心人。</p> <p>如果连早市夜市地摊儿开不开,都要等着上头发号施令,这懒政也就懒到顶天了。谁都会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只要勤快点,多到地摊儿转转,多听听老百姓的心声,心里肯定有主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