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第三十四章 忠诚</p><p> 我觉得小圆的做法真的欠妥，一个稍微有点情商的人都不会这样做，那天她向我吐露心思的时候，我当即就拒绝了。</p><p> 我也不愿伤一个向我表白的女人的心，但是对于小圆，委婉曲折的方法不奏效，还得快刀斩乱麻，单刀直入。</p><p> “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有了女朋友。”</p><p> “那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在国内吗？”</p><p> 我很惊讶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同时也很生气，她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p><p>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当然我不是在意她对我的看法，而是不想任何人质疑我对感情的态度，“你觉得我就是脚踏两只船的人渣吗？”</p><p> 小圆连忙摇摇头，解释道：“并没有，这是你自己的看法，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是在美国，不是国内。”</p><p> “你什么意思？”</p><p> “我的意思很明白，无论你脚踏几只船，都不会听到闲言碎语。”</p><p> 我觉得她想法幼稚又可笑，“可是这不是我脚踏两只船的理由。”</p><p> 我态度相当明确了，再何况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没必要因为一个不爱的人而惹上感情上的麻烦，拉低自己的道德底线不说，以后纠缠在一起，我就是有七八张嘴也说不清楚。</p><p> 可是小圆依旧不死心，“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p><p> “你觉得喜欢是什么？”我反问道：“你就肯定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喜欢安逸，只是想找一个避风港。我觉得她为的肯定是后者。</p><p> 一个不把爱情当一回事的人，跟我侈谈爱情，我觉得这样的人连喜欢都不配提，就像一个不懂爱情的人偏偏沉溺于言情小说，说出来的话都是情情爱爱，其实内心懵懵懂懂，甚至强加上自己的目的。</p><p> “喜欢就是宽容啊，因为我喜欢你，才会容忍你爱别人。”</p><p> 我摇摇头，话听着很漂亮，“因为爱所以宽容里的宽容不是这样定义的。”</p><p> “是吗？”她笑了，笑的莫名其妙，让我觉得有点讽刺，她是在鄙夷我？“那你和华姐呢？你们的事情我可都听说了，别以为自己干净，那时候你好像还没有离婚吧？”</p><p> 她听说华姐和我的事情我没有多惊讶，只是气愤，那些员工有事没事总喜欢聊一些八卦，其中包括我的私事，平时我都充耳不闻，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是太放纵他们了。</p><p> “你接受她，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小圆好像遇到极大的不公平待遇。</p><p> 我感觉我在对牛弹琴，她完全不懂我在说什么，因为她毫无同理心，“你谈过恋爱吗？”</p><p> “怎么没谈过，你是觉得我不懂爱吗？我告诉你我还结过婚，和你一样离婚了。”</p><p> 我苦笑，恋爱不是工作，找喜欢的人不是凭借经验，经验多，阅历足够，找工作很容易，但是爱情不一样。</p><p> 我们吵得很凶，最后气愤过了，我只觉得可笑，不懂的爱情的人才会说出小圆这样的话。</p><p> 爱可以是宽容的，但是爱情绝对是自私的。</p><p> 太喜欢，所以专一，满眼里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影子，再无其他。爱全世界，那是博爱，伟大，爱朋友同事，那是关爱，关心，爱一个人，那叫做爱情，虽然自私，却能让我们真切体味到什么叫幸福。</p><p> 清风带给我的幸福，专属于我一个人，别人无从体会。</p><p> 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再次遇到自己的爱情，就好像重新活了一次一样，每天的生活都染上了幸福的色彩，每天都是晴空万里。我一直以为人过中年，这一辈子就此定格，生活就像一潭死水，不再变动，每天只能看着年轻的鸟儿在天地之间掠飞，只能忍受日复一日，身体器官机能逐渐退化，只能接受自己头发变白，可是自从遇到了清风，我觉得我的生活终于又有了源头，开始流动，身体就像被注入一股新的活力，再次体会到血液沸腾的滋味。</p><p> 我没有选择和华姐在一起，是因为她把爱情当成她的事业一样在经营，我不喜欢那种方式，而小圆属于那种是先有了目的，然后再说爱的人。目的在前，所以施展目的的对象随时都会变化，那么她的爱情也会随之而变，这样的人连最起码的忠诚都没有。</p><p> 晚上躺在床上，给清风发消息，告诉她我今天发生的事。</p><p> 等了半个小时她才给我回信。</p><p> “那你是怎么想的？”</p><p> 我看出她话里的不自信，不知道那半个小时里是她在忙着其他事情没看到手机消息还是看到了却思考了半个小时，不知道怎么回复。</p><p> “我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p><p> “明白。”</p><p> 我看着手机上的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信息，足足有三四分钟，我以为她会长篇大论地回复我，没想到却只有简单的两字。</p><p> 这两字或许是她删删减减，修修改改之后才点了发送的，每一次的回答都那么用心，想到这一点，心里有不小的触动，这才是真的爱情吧。</p><p> 我们彼此信任，不需要过多的言辞解释。</p><p> 来美国这么多年，我见证过许多情侣夫妻之间的分分合合，各自有各自的理由，各自有各自的借口。</p><p> 人一辈子能遇到几次真爱，能结几次婚，法律没有规定，道德没有约束，一切都只靠双方那一刻忠诚的心守护和规范。只要心在一起，哪怕两人天涯相隔，两人也会长情，就像远在大洋彼岸的清风，就像等着小裴回去的那个女孩。</p><p> 其实我很想问小圆，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那么小裴呢？她之前可是很喜欢小裴的，我猜不出她会给出什么答案，我也不关心，因为现在我只关心我的事情。</p><p> 清风给我打来电话，兴奋地说她有了七天假期。</p><p> 刚刚入秋的时节，天气温度都刚刚好，她托着行李箱来美国找我。美国签证手续很麻烦，足足准备了两个星期。</p><p>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带着女儿来的，所以我只能扮演导游的角色，这个角色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只是因为她女儿在，难免让我更小心，受了一点约束。</p><p> “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有地方住吗？我本来可以帮你提早安排。”我说道。</p><p> 很久未见，她一见到我就给了我一个拥抱，当时她家女儿也在，我知道她是用这种方式向女儿说明我是什么样的存在。</p><p> 她女儿是一个长相比较甜美的女孩，看上去乖巧可爱，她大大方方地向我问好，倒让我一个成年人有点紧张了。</p><p> “我们打算去洛杉矶的，在那边已经订了酒店，之所以先来你这，就是来看看你。”</p><p> “你打个电话我就过去了，你来特意来一次，你们两个还得来回跑。”我觉得她绕了这么大一圈去洛杉矶很不划算，而她却很坚持，“之前我就说过要来找你，但是因为工作耽误了，就当是赴上次的约吧！”</p><p> 她对我的在意让我感动，可又忍不住逗她。</p><p> “你也太狡猾，本来应该来美国两次的，现在被你这么说听上去没毛病，但是结果还是打了折扣，两次做一次来了。”</p><p> “你还觉得吃亏？”</p><p> “我觉得是这样的。”</p><p> “那我这次就带你出去好好散散心。” </p><p> 她竟真的信我会因为她爽约而生气。</p><p> “好！”</p><p> 我没有让她们去我的店里，怎么说呢，其实我挺不愿意让她知道我是开足疗店的，而且还开了两家。在美国，很多人都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待这种店，当然也不能怪别人，那些为了钱宁愿放弃一切的人什么都能做的出来，被生活所迫，亦或是纯粹的因为堕落。</p><p> 我只做正当生意，不在乎这个。可是我怕她会有什么偏见，我很难接受她也会像一些人那些怀着对这个行业的偏见，当然我最怕的是她会因此对我也有偏见，虽然她已经告诉我很多次，并不在乎我的做什么。</p><p> 是不是爱情来临的时候，在怎么自信满满的人左右都会产生那么一点点顾虑。</p><p> 爱上了，就舍不得丢掉，也不想被丢掉，对爱情的希望比其他方面带来的期望更为执拗。</p><p> 还好清风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她觉察到我对这方面的顾虑，从不强迫我做什么，也从不刻意提起这个话题。</p><p> 飞机刚落地，我就带着她们吃了一顿饭，在酒店里稍作休息，然后出发去洛杉矶。</p><p> 我带她们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曼哈顿沙滩，那算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没有之一。</p><p> 其实在美国漂流了那么久，尤其是做导游的那段日子，我去过的地方很多，怎么说呢，一些有名气的城市都去过，尤其是洛杉矶，纽约，西雅图，等等。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特色，都有自己的风情，可是想让我停下脚步的只有这里，曼哈顿沙滩。</p><p> 这里的天气好的不能再好，整座城市也是那么的安静美好，很多名人富商都住在这里，当然深层次的东西我看不出来，也不想明白，只是喜欢这里的环境而已。</p><p> 而我最终没有停下脚步，因为那不是像我这样的人能住的。</p><p> 美国就是那么现实，自由民主的前提是不可跨越的等级，不过比起我最初来美国打零工的时候，我已经很满足了。</p><p> 从未像现在这般满足，或许以前我来美国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当梦想向我靠拢，我 应该有更高的追求，现在对我来说这更高的追求就是身边这个女人。</p><p> 我们牵着手，在金色的海边漫步，迎着落日余晖，漫天红霞。</p> <p> 她女儿在店里吃甜点，大概女孩都喜欢吃那种甜腻腻的东西，她坐在店里和一个美国女孩儿聊天聊得很欢畅。</p><p> 快要离开的时候，她说了句，“这里我感觉好熟悉，爱乐之城好像就是在这拍摄的吧？”说罢，见我们都不搭话，她自顾自地确信道：“是的，就是在这。”</p><p> 我对电影之类的关注很少，爱乐之城，没听说过，不过还是用手机搜了一下，还挺有名的一部电影，看来是我落伍了，也许这就是代沟吧。</p><p> 在回酒店的路上，清风哭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担忧地问她，而她看着我紧张的神色破涕为笑。</p><p> “真的谢谢你，亲爱的，没想到我的人生也会有如此浪漫的一天。”</p><p> 这个傻女人，我摸了摸她的头。</p><p> “如果你喜欢，我们有时间就来这里。”</p><p> 她摇摇头道：“不，一次就够了。”</p><p> 她女儿好像不明白她会这么想，“妈，你喜欢的话，等你退休了，你就来这里多玩几天，住在这也行，以后我养你啊！”</p><p> 她女儿倒是很孝顺。</p><p> “好东西一件就够，浪漫一次就好了。”</p><p> “为什么？”</p><p> “多了就廉价了。”</p><p> 我竟然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你说得对，以后不来了，——那你不觉得会很遗憾吗？”</p><p> “为什么遗憾？”她好像很奇怪我会这么问。</p><p> “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地方，却只能来一次。”</p><p> “那依你这么说，我只有定居在这里才不会有遗憾喽？”她反驳，最后看着车窗外的大街，情绪突然低落了几分，“我不是一个长情的人，如果一直住在曼哈顿，说实话到最后我可能会很讨厌它。”</p><p> 然后是一片沉默。</p><p> 我猜不到她说这话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曼哈顿的事情？可是看她的神情说的又不单单是浮于表面的事情。</p><p> 良久，她才转过头看向我，眼底已经带上了笑，“但是我是一个比较专一的人。”</p><p> 长情和专一这两个看似矛盾，其实仔细想一想，也可以同时存在，对一件东西或者事情保持永久的热情好像不是很现实，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我认为她说的不长情并不是一个严重的问题。</p><p> 她是因为这个在自责吗？可能她和我一样，彼此陷入对方的爱情旋涡，我们小心翼翼地做不必要的解释，想让对方对我们满意，这也许都是对爱情正常的反应。</p><p> 可是她却表现的很真实，说出自己的缺点，其实这样坦然真诚的交往，会更容易建立信任。</p><p> 因为不长情所以才没有任何承诺，其实我想说她是一个对自己感情很负责的女人，她不必为此感到抱歉。</p><p> “我知道，所以我对你对爱情保持绝对的忠诚。”</p><p> 这个承诺是我说出来的，我以前还挺鄙夷那些经常把爱情挂在嘴边的人，宣之于口的爱情是庸俗的，可是事情轮到我身上，切身感受了，才忽然觉得当初自己太傻了，有些话必须要说出口。</p><p> 某个名人曾说过，恋爱是想一个人的心，婚姻是栓一个人的心，爱情是吞一个人的心。在我看来，只要两个人真心在一起，三者完全可以合在一起。</p><p> 那些储存在手机里的短信，我们曾互诉衷肠的话，在无数个不不眠之夜里的通话，我们寻找彼此，在彼此的安抚中将自己扔到冷水盆里，彻底冷静下来，那些苦闷烦忧只有被最信任的那个人听进心里，我们才能将它们完全排泄。</p><p> 思念，掌控，被吞噬，爱情就是这样不讲理。</p> <p> 带她们母女吃了饭后回到酒店，刚回到自己房间就收到了清风的短信。</p><p> 她说幸好在后半辈子里遇到一个忠诚的人，还有就是我通过了她女儿的考验。</p><p> 前半句让我兴奋，感动，不过后半句让我不甚明白，考验？什么考验？</p><p> 我追问，回了一条信息，“考验我？”</p><p> “对呀，那丫头看着很老实，可精明着呢。”</p><p> 看着她的回复，我还特意细细地回想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好想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她女儿跟我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就是关于那个电影的？和那个有关吗？可是当时我什么也没说啊。</p><p> “她考验的标准是什么？”</p><p> “眼睛。”</p><p> 眼睛？我更迷茫了，小孩子的心思果然猜不透，代沟太深。</p><p> 清风好像知道我的疑惑，解释道：“她看人喜欢看眼睛，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她说看懂一个人首先得看懂他的眼睛。”</p><p>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句话，让我觉得后背发凉，“你家孩子真厉害！”</p><p> “哈哈哈，她是不知道从那个悬疑小说里找的句子，一眼看透人心纯属骗人的鬼话。”</p><p> 我不知道她只是在安慰我，还是说的真话，这个话题我们谈论了很晚，若不是明天还有行程，估计我们两人得通宵。</p><p> 有人说原来爱情的世界很大，塞了多少幸福还是有空虚。我却不这么认为，我现在只有满足，充实，只是假期结束，清风离开我之后，我觉得那个人说的很有道理。</p><p>（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