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窑往事（八）

与幼相伴

　　灰窑的发展前景来越好了，迎来了自建窑以来最好的发展形式。来灰窑买灰的人络绎不绝。公路旁边排满了车，完全可以形容车水马龙。

可就在这个关键时期，很多人选择了上驾校，有的人开了小卖部，有的人买了四轮儿搞了个体运输。还有的人成立了建筑队。这对他们个人来讲是件好事儿，可是对灰窑来说失去了很多好的劳动力。因为他们都是灰窑的主要干将。

　　原来灰窑分为早中晚三个班，由于走的人很多，现在三个班剩下的人加起来都不够两个班。

最后灰窑的领导决定，把三个班儿改为两个班。还是早晚班。

这时推半班儿的妇女听说小班儿要加人。都主动找领导要求上小班儿。经过领导的再三考虑。决定每个班儿加两名推半边儿的女职工。以前推半班24车，且上午12车下午12车。现在改为整班儿30车。这时小班儿上满了人一共11个人。

　　也就是说从这天开始，我们以前非常齐心的班儿土崩瓦解了。以前我们班儿干活儿的时候特别的齐心。干活儿的时候都干，不干的时候都待着。谁拿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这个班都是老实人，都服从领导，没出过什么幺蛾子。

这时新上任的班长老郑想出了一个不得罪人的办法。就是给小班每个推车的人划道。什么是划道，就是划正字。谁推够40车就可以下班儿了。以前大家伙儿混着推车，总窑数撞完才能下班儿。通过划道，一下子就看出来谁是英雄，谁是好汉。早推完的，能比最晚推完的能早上一个多小时。通过划道，大大的提高了小班儿干活儿的积极性。以前六七个小时才能完成的任务，现在只用四五个小时。

　　这天我们上早四点，正好赶上阴历十月十五。阴历十月十五是灰窑祭山的日子。

在我的家乡有一个讲究，一到阴历的三月十五，十月十五就是拜祭山神爷的日子。

我记得那天雾特别的大，探照灯仅能照出十多米远。所以干活儿的时候非常小心。大约也就六点多左右，王志民带领上山的工人来到了坑窝。坑窝口儿有一块儿巨大的灰石，一米多厚，三四米建方，非常的平整。供品一般都摆放在大灰石上。

上供也有学问，讲究是神三，鬼四。意思是说给神仙上供，每盘儿要摆上三样供品，磕三个头。

在没上供之前，王志民要求我们小班儿全部暂停推车。尤其嘱咐两位女同志，去休息室休息。祭拜完山神爷以后才能露面儿。我当年岁数还小，没看见过祭拜山神爷的情景。由于好奇，也随着上山的职工来到了大灰石前。

　　大灰石上摆的供品有香蕉，橘子，点心，二锅头酒等。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大猪头。

祭山的时候都要摆上一个黑猪的大猪头。四个蹄子，一个尾巴。摆上一个猪的造型。

远远的看猪头，样子非常的恐怖，呲牙咧嘴。也就是人多，我才感多看了几眼。为了证明是黑猪，猪的脑门儿上特地留了一撮黑毛。

后来我才知道，一到阴历的三月十五和十月十五，黑猪的价格总能翻倍。商贩们看到了商机，只要有人问有黑猪头吗，商贩们总能心领神会，他们知道赚钱的机会来了。一般在这个时候买黑猪头的，大多都是村办企业和社办企业。所以，买猪头的人从来不会跟商贩们斤斤计较。

　　王志民带领上山的工人，在大灰石前北坡方向，磕了三个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由于我离得比较远，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我想肯定是求山神爷保佑上山职工的安全之类的话。

拜祭完之后，开始放鞭炮。鞭炮声在坑窝里震耳欲聋。由于坑窝里有回声，所以鞭炮声非常的大。本来坑窝里雾就大，再加上鞭炮的浓烟，坑窝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俗话说上供的人吃，祭拜完山神爷以后，开始分享山神爷吃完的供品。把猪头留在大灰石上，回到休息室。上山的职工，每人半截火腿肠，一块儿午餐肉。一把花生米。每人两盒香烟。香烟是红梅和翡翠的。

在当时来讲，能抽上红梅和翡翠相当的了不起。上山的职工一共九个人，每人两盒烟还富裕两盒。王志民把剩下的两盒烟分给我们小班儿干活儿的抽。火腿肠，香蕉，苹果之类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我们的份儿。那是给上山职工预备的，所以我们上小班儿的职工根本就不奔跟。这天上山的职工可以适当的喝一口酒。

由于这天是山神节，所以上山的工人一律不用上山。

每年的猪头上供完以后，都由灰窑的铁匠师傅和电工师傅去炖。晚上上山的职工继续分享猪头肉。可是今年奇怪的事发生了。铁匠师傅和电工师傅去拿猪头的时候，发现大灰石上的猪头和猪蹄子不翼而飞了。王志民和上山的职工，都来到大灰石前左右寻找，可是谁也没找到。难道被黄鼠狼叼走啦？那个猪头足足有20多斤，怎么可能叼的动？这帮人想来想去，肯定是有人给拿走了。

这时我发现上山的职工都很不高兴，每年都能吃上的猪头肉，今年吃不上了。负责人王志民一句话也没说，但我发现他的脸比以前长了许多。

这时班长老郑吆喝，赶紧干活儿。我们小班儿的工人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本来嘛，猪头丢与不丢，都没有我们的份儿。所以小班儿的工人一点儿都不心疼。

　　自打那天灰窑丢猪头的消息不经而走，一传十，十传百。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了。很多老百姓都在说，就上山的职工有危险，坑窝里干活儿的，难道就没有危险吗？其实只要你在灰窑上班儿，危险无处不在。灰窑抓安全三令五申，主要还是个人遵守。

灰窑的领导可以说是百密一疏。很多事上都做的非常好，可就在祭山这件事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失误。

发现了失误一定要改。所以在第二年的三月十五祭完山的时候，专门派人保管好猪头。灰窑的领导为了弥补以前的失误，特地买了一头整猪给灰窑的职工炖猪肉吃。

特地用大喇叭广播，不论男女职工，都上灰窑分两勺猪肉。

分猪肉的勺子，是灰窑的铁匠师傅特地打造的，比普通家里的勺子要大很多。两勺子猪肉基本上就一饭盒子。

分完猪肉的职工脸上都带上了笑容。一边走一边说，今年的祭山神爷比往年要强的多。通过给职工分猪肉，一下子提高了职工的积极性，由于积极性提高了，灰窑出灰的产量自然也就提高了。由于灰窑的领导和职工，每年的三月十五和十月十五都虔诚的祭拜山神爷，山神爷也被感动了。他在默默的保佑着檀木港灰窑每个职工的安全，保佑着他们的家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