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纪念天津“知青”赴八五九农场五十周年</span></p><p> 二零二零年六月份十三日是我们天津知青(第二批)赴黑龙江省建设兵团六师二十三团(现农垦黑龙江省建三江管理局八五九农场)五十周年的纪念日,六月份也是二十三团三十二连成立的纪念日。 </p><p> 那难以忘怀的第二故乡“北大荒”,我们在那里度过了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在那里度过了难忘的蹉跎岁月……,那里的一切永远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在那里的经历已然成为我们(知青)这一代人的精神财富!</p><p> 时逢天津知识青年(一九六九届)上山下乡五十周年之际,我把“怀念北大荒”的文章加以整理后重新发表,用以表达对黑龙江省八五九农场(原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二十三团)以及三十二连的父老乡亲们深深的怀念。</p> <h1> <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怀念北大荒》</span></h1><p>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初中毕业了,说实在的,一九六六年小学毕业时就赶上“文化大革命”,后来“复课闹革命”来到了天津市第二十六中学上学,除了“学工”就是“学农”,只学了少的可怜的一点点数、理、化知识,也就是初中一年级的,大部分中学的课程根本就没学,稀里糊涂的就“毕业”了,连毕业证书也没有,不过我还保存了一枚“天津第二十六中学”的校徽。</p><p> 伟大领袖毛主席早在一九六八年就发表了关于“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伟大号召,我们这一批(一九六九届)毕业生当时分配最好的是“六九八五”工地(天津涉县铁厂),其次就是“兵团”和山西“插队”,分配“六九八五”没我什么事,只有选择“兵团”和“插队”了,“兵团”虽然离天津四千多里地,我还是选择了“兵团”,没什么豪言壮语,只是默默地报了名,准备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去,接着就“稀里糊涂”的注销了户口,办好了粮食关系的转移手续等,然后就时刻准备着“上山下乡”了。</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天津第二十六中学的校徽</span></p> <p> 一九七零年的六月十三号,天津东站的站台上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高音喇叭播放着“革命歌曲”,“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屯垦戍边、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等大幅标语随处可见,送行的人们挤满了站台,简直是人山人海。</p><p> 下午三点整,“呜……”随着汽笛的一声长鸣,火车缓缓地开动起来了,就在这时候“哇……”的一下,什么锣鼓声、喇叭声全都听不见了,只听见送行的亲人们和火车上的“知青”一齐大声的告别、哭喊着、嘱咐着、答应着。我没有落泪,也许是男孩子的缘故的吧。火车的窗口挤满了人头,后面的人还在拼命地往前挤,探出身子的伸出手臂使劲地挥舞着……,火车慢慢地加速了,离东站越来越远了,最后渐渐地看不见了……,再见了天津,再见了家乡。这时候大家这才慢慢地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p><p> “北大荒”之行开始了,车厢里逐渐地安静了下来,这时候还能听到有小声的哭泣声,毕竟是年轻人,第一次离开父母,而且又是几千里地之外的“北大荒”。过了一阵儿,车厢里就有说有笑了,尤其是男同学,我在座位上不想说话,只是傻愣愣地呆坐着,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p><p> 经过了二天多的火车(专列)路程,到达了黑龙江省佳木斯市附近的福利屯车站(黑龙江省集贤县),车站上,欢迎的锣鼓敲的震天响,前来接站的各个团的汽车排满了站前广场,到处是飘扬的红旗和“热烈欢迎新战友”的横幅标语,我们被分配到不同的团,然后分乘各个团来接“知青”的汽车(解放牌大卡车),奔赴各自的目的地,我被分到了六师二十三团。</p><p> 汽车开起来以后非常地颠簸,尤其是坐在车厢后面的,一颠就颠起老高(公路全是沙石路和土路)并拉起了一拉溜的尘土,好像一条长长的“土龙”,我就坐在了车厢的后面,除了屁股颠的特别疼外,脸上、衣服上全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就好像“土猴”一般。</p><p> 又经过了一天的汽车行程,于一九七零年六月十六日,到达了距离天津有四千多里地的黑龙江省饶河县境内,美丽富饶的三江平原,坐落在中苏边境、乌苏里江畔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六师二十三团。</p><p> 汽车直接开到了团部地区的修理连(修配厂),在那里我度过了来北大荒的第一个夜晚。</p><p> 当时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六师二十三团,团级领导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军人,团部地区有银行、邮局、招待所(餐厅)、百货商场等等。</p><p> 几天后早上开会宣布了留在修理连的人员名单,没有念到名字的全部分到三十二连(我们学校一起到修理连的一共二十人,留下的只有十人),我“很不幸”地被分到了“新建点”三十二连。</p><p> 接着就拿上行李,坐上大卡车直接奔赴连队了。</p> <p> 新建的三十二连(隶属于第一营),它地处二十三团的最边缘,北面是二十三团的一连(民主屯),离二十三团的团部足足有四五十里地。</p><p> 因为是新建的连队,一切全是从头开始,所以当时居住的条件非常艰苦,住的是被大家伙儿称之为“国防公路”的道边上,原来修路时留下的一个“马架子”,中间用草帘子一挂,一边住男的,一边住女的。当时从老连队(主要是一连)调来的老职工和北京、上海和天津第一批来的知青,共有二十几个人,加上我们第二批来的天津知青十个人,总共有三十多人吧。</p><p> 每天的早上六点钟,张连长(虽然是连队编制的连长,其实就是老职工)就大声地喊了起来:“起床了……起床了……”,于是大家就“叽哩咕噜”地爬了起来,起床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出早操(顺着公路来回跑上几圈儿),然后才是洗漱、吃早餐,接着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p><p> 过了些日子,司号员调来了,从这时候起,每天的早上就能听到“5……1……3……1……”(就好像“懒…猪…起…床…”)的号声,还有吃饭、集合开会等等,一切都以号声为准。</p><p> 早上起来以后,首先得洗脸、刷牙吧,可是根本就没有水,这时连长就说:“路边的沟里有的是水,就用那的水就行了”。公路道边沟里的水好像是从山上流下来的,看着还挺干净,于是大家就用“茶缸子”把水舀到脸盆儿里洗了起来。因为刚刚建点儿,所以只有伙房做饭用的水和喝的水,是用马(牛)车从几里地外的一口井里拉回来的。</p><p> 干了一天的活,都觉得非常的累,吃完晚饭不一会儿就到了晚上(北大荒天黑的特别早),点上了煤(柴)油灯(当时还没有电),我却无法入睡……,隔壁有的女知青甚至“呜、呜……”地小声哭了起来,毕竟还是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不远万里”来到了“北大荒”,来到了“兵团”,真是谁也没想到二十三团的新建连队会是这个样子的。</p><p> 有一次,一条蛇(草蛇)钻到了一墙(草帘)之隔的女知青宿舍,把一位女知青小刘的大腿部,咬了一口,当时吓得女知青们“哇、哇……”的大叫,好在经过连队卫生员的及时处理,没什么大碍。</p> <p> 虽然是新建的农业连队,但当时已经是六月份了,播种的季节早已过去,所以没有种地的生产任务。每天的工作就是“脱大坯”等,准备盖房子,因为路边的“马架子”是过不了北大荒冬天的。</p><p> “脱大坯”是当时北大荒最累的活之一,在城市盖房子用砖,而当时的连队是“新建点”,“嘛”都没有,所以还得用土坯,也就是用泥和草做成的“大砖”,每天的定额是脱一百二十块“大砖”。</p><p> “脱大坯”的活,我根本就没听说过,更不知道怎么干。头一天开始的时候,先由栾排长介绍脱坯的方法:先用铁锨把土和草(切碎的)搅和在一起,再浇水,再用“二齿勾”把它活成泥,然后把和好的泥,放进“大坯”的模子里,就这样一块“大坯”就算完成了。</p><p> 我首先选好了地址,先挖出土来,然后放一层土放一层草,再放一层土和草……,浇水以后就开始活泥,可是不论怎么整,都不能尽快地把泥和“熟儿乎”,在家里哪干过这个,没办法有时候为了尽快地把泥和好,我干脆就把裤腿一挽,把鞋袜脱掉用脚去和泥,就这样才把“脱大坯”的泥整好,找了一块比较平的地方把“模子”放好,然后把泥放进去按实抹平,如此循环。</p><p> 每天完成任务以后,累的简直是“拾不起个”了,吃完晚饭后,连话都懒得说了,好歹洗一洗就赶紧上“炕”睡觉了,因为第二天还得接着干呢。</p><p> 不知不觉的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七月份的一天,我领到了来北大荒的第一个月的工资,基本工资是三十二元,加上边境地区的百分之十补助三元二角,一共是三十五元二角,扣掉每月的伙食费十二元,实际到手的是二十三元二角,用现在的话来讲,这是我人生第一桶金。我和知青们一样,都迫不及待地给家里写信告诉这个好消息,并寄给父母亲二十元以报平安。</p><p> 连队盖房子的地址选在山坡上面的一片平地上,东面是山,西面就是“国防公路”和大片的黑土地。</p> <p> 盖房子还要准备许多材料,除了脱坯,还要上山砍伐用于盖房的椽子。</p><p> 上山砍树,用的是“二人拽”的大锯和板斧(一种长把的斧头),山上的树木大多数都是柞树、杨树和桦树。老职工教我如何使锯和用斧子,用锯的时候,两个人一推一拉使劲要一样,大锯才能拽得动。用斧子砍树的时候,第二斧子要在第一斧子所砍的位置下面几公分的地方砍,反复几次,这样才能把树砍倒。</p><p> 人们都说“北大荒”三宗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人参和貂皮是没见到,乌拉草倒是很多,草甸子里到处都是,听老职工讲,乌拉草是在冬天的时候,把它捣烂了“絮”在鞋里,保暖不冻脚。</p><p> 而被我们知青戏称为三宗宝的则是“蚊子、‘瞎虻’和‘小咬’(叮咬人的小飞虫)”,一到晚上,蚊子多得都“糊脸”,每个人在炕上都支着“蚊帐”才能睡觉,“瞎虻”就像没头的大苍蝇,叮起人来特别狠,叮上以后就是一个好大好大的大“疙瘩”,“小咬”专门往头发里钻,痒得你恨不得把头皮都“挠”破了。</p><p> 这“三宗宝”山上特别多,每次上山干活儿时候,我都得用衣服把脑袋包起来,只露着眼睛,把裤腿绑紧,只有这样才可以,不然的话准能把你咬得全身都是疙瘩。</p><p> 就这样砍够了用于盖房子的“椽子”,在每天下班的时候,每一个人还得顺便扛一根椽子回来,因为山上离我们盖房子的地方也就几百米。</p> <p> 盖房子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割草,土坯房的房顶是用草铺的,另外就是储备冬季喂牲口(马)的饲料草。一天,排长带领着大家去执行割草任务,走了一个多小时,经过了一片“水泡子”(沼泽地)就到了地方,过沼泽地的时候,看着草地上有许许多多的小包,老职工告诉我说,那是塔头墩子,“水泡子”边儿上都有。看着挺平坦的草地,一脚踩下去马上就下沉,接着水就冒了上来,大伙儿都小心翼翼地跟着老职工的脚印往前走。</p><p> 选好了“草场”以后,老排长耐心地教我和知青们怎样使用镰刀,怎样割草,怎样打捆儿。打马草用的是一种大个镰刀,当地的老职工叫它“扇刀”,它的刀有普通镰刀的三四个那么大,把儿有一人多高,不用弯腰,抡起来一下草就倒了一大片,我还试了试呢,知青里的小安用它干的最“像模像样”了。我还得用小镰刀割草,一开始干劲还挺大,可是刚干了不大一会儿,就觉得手特别的疼,摘了手套一看是起了血泡,但是好面子不能说,戴上手套继续干,一天的割草任务总算完成了,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p> <p> 盖房子的材料基本上准备齐了,打地基用的石头也是自己在山上打的(我所在的班没有参加打石头的工作),盖房子用的“房柁”(大梁)“房檩”等大的木料和制作门窗的木料全是从团部的木材加工厂(工业一连)拉来的,再由连队的木工自己制作。</p><p> 从地基挖坑开始(按照墙体的厚度和间量),用石头垒地基,接着就是用“大坯”垒墙体。</p><p> “大坯”全是我和知青们用肩膀抬到盖房子地方的,当时是每一次“抬”十块儿,干了一会儿我决定增加俩块、抬十二块儿,其它的人一看你抬十二块,他们就抬十三块儿,都是年轻人嘛,谁也不服谁,都暗自都叫个劲儿,一直到最后我抬到了二十块,足有四百多斤啊。</p><p> 上房梁和安门窗的活全由连队的木工来干,上完房架子以后,铺房顶上的草和墙体里外的抹灰(泥)、用白灰粉刷墙体、垒睡觉用的火炕等等,全部是在老职工带领和指挥下我们自己干的。经过一个夏天的努力,到了一九七零年的秋天,终于盖起了三栋房子,一栋男宿舍一栋女宿舍,另一栋作为食堂。</p><p> 冬天到来之前,我们告别了“马架子”,住进了自己盖的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双层窗户、火炕、烧木头的炉子,炉筒子特别粗,每天有专人负责烧火炕和炉子。</p><p> “北大荒”的冬天是非常寒冷的,最冷的时候能到零下四五十度,那真是滴水成冰。</p><p> 在水井的井台儿上,结满了厚厚的一层冰,每次打水都得小心翼翼的,在知青宿舍的门口,尤其是男知青住的门口,都有一座“冰山”,每天洗完脸和洗完脚的水、一开门就泼(到)了出去,只听见“嘎、嘎……”地响,马上就变成了冰,就这样一天天的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冰山”。</p> <p> 连队冬天的工作就是“排水”和“伐木”。</p><p> 一九七零年的冬天,“北大荒”的雪下的特别大,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有好几十公分深呢。一天农工排的栾排长和班长通知我,让我去参加营里组织的“上山”伐木工作,让我做好一切准备随时出发。</p><p> 十二月的一天早上,我带上行李穿着全副武装(来兵团时统一发的黄棉衣、棉裤、棉帽、棉鞋和被褥),和一起去伐木的同志们坐着拖拉机(履带式)拉着特制的大“爬犁”(北大荒冬季特有的一种专门在雪地上用的交通工具,一般是靠几匹马拉的),几个小时后,来到了一片树林里。这里有一个人抱不过来那么粗的杨树,还有白桦树和柞树等,但是没有松树。</p><p> 在老职工的带领下,在林子的边上搭起了几座“帐篷”,里面用木头搭起床架,先铺上草,再把带来的行李铺在上面,“帐篷”的中间“支着”一个用大油桶改做的炉子,“炉筒子”特别粗,是烧木头的,每天有专人负责烧火,有的时候把“炉筒子”都能烧红了呢,所以里面特别暖和。</p><p> 每天吃完早饭以后,我和大家就踏着一尺多深的积雪出发了,不一会儿就来到一片树林里。带队的领导给我们讲:“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站在树倒方向的后面,因为树倒的时候,由于树梢的面积特别大,有可能造成树干会往后窜,总之一切要听从老职工的指挥,下面开始干活”。领导把我们分成了几个小组,并分配了任务,我所在的小组首是伐树。</p><p> 老职工耐心地教我和知青们怎么干活。</p><p> 伐树:先把树周围的积雪清理干净,再看好树要倒的方向,用二人拉的大锯,先在树要倒的方向离地面十公分的地方,锯“下口”到树的中间,然后在下口的背面高上几公分,锯“上口”,直到大树按方向倒下。</p><p> 在老职工的带领下,用锯锯倒了一棵棵大树,并在树要倒的时候大声喊:“顺山倒……”。</p><p>有时候,树没有完全倒下来倚在了别的树上,老职工把这种现象叫“挂”,摘“挂”的时候一般都由有经验的老职工来处理,选好地点再伐一棵树,让它倒向“挂”的地方,利用树倒下的惯力把它砸下来。在伐木的时候,我还真碰上了已经倒下的树往后窜的,幸亏没有站在树的后面,还有一次树在倒的时候,劈成了两半儿,树梢在下树干却挑上了天空,就好像一座大炮,真是非常地危险。</p><p> 过二天,我所在小组的活就换成了“制材”。</p><p> “制材”的活就是把已经伐倒的树,根据树的粗细长短锯成有用的材料,比如“房柁”,有八米长的,十二米长的,做“房檩”和破木板用的等等。</p><p> 我的任务就是拿着板斧,把树杈子砍干净,再由老职工根据树的粗细和长短,锯成几米的材。</p><p> 再过几天,我们小组的活又换成了“归楞”,“归楞”就是把已经成材的树木,分门别类抬到一起。这是伐木中最累的活了,四个人用“卡钩”抬,每个人腿都不能打弯,并且喊着号子才能抬到地方,有一天碰上一棵特别大的,在前面粗的地方增加两个人,尾部两个人,一共用了六个人才抬起来,足有一千多斤呢。</p><p>最后的活,是伐木中最后的一道工序,那就是检尺,它用专门的工具计算出树木的体积,也就是多少立方米,在木头上做好标识,再做好统计报表。这是伐木中最轻松的活了。</p><p> 每天的下午三点钟就结束了工作,因为北大荒冬季的白天非常短,下午四点钟刚过,天就开始慢慢地黑了起来。</p><p> 回到了驻地,做饭的同志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粮食和菜都是从“山”下带来的,只有水是从不远处的河里凿冰拉回来化成的。吃完饭(每天两顿饭)以后就休息了,“帐篷”里的温度是“冰火两重天”,上面是夏天,下面是冬天,每天洗完以后的水,由其是洗脚水都懒得出去倒,顺手就放在了“床”底下,把已经湿透的鞋和“绑腿”挂到“帐篷”顶上,转天起床后一看,鞋和“绑腿”全都干的“崩崩地”,而放在床底下的水却冻成了一个大“冰坨”子。</p><p> 新的一天开始了,我继续着“伐树”“制材”“归楞”“检尺”的工作。在这里,我只是默默地闷头干活,很少说话,营里的王参谋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小哑巴”。</p><p> 一个月后,我圆满地完成了伐木的任务。</p> <p> 来到兵团后的第一个春节,虽然没有天津那么热闹,没有鞭炮,没有“掉钱”……但是过得挺新鲜。大年三十那一天,炊事班(食堂)包饺子,因条件所限,只好把面(和好的)跟馅分发到各个班排,自己包,因为炊事班(食堂)没有那么多“家不什”,我就把自己的饭盆和洗脸(脚)盆(当然都刷干净了)都拿来用上了。大家伙儿连干带玩儿,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各显神通,有赶皮儿的,有包的,你看男知青们把皮儿赶成“嘛”样儿的都有,饺子包成“嘛”样子的也都有,最后把包好饺子送到炊事班(食堂)去煮,煮熟以后,各班再往回端,为了盛饺子不管是饭盆还是脸盆,只要能盛饺子就行。我吃的都非常香,因为这是头一次自己包的饺子。</p><p> 一九七一年二月份,分配来了本地学生十几个人,又从其它连队调来了不少人,十月份又来了上海知青二十多人,连队总共有“百八十”人了。其中天津“知青”有三十余人,上海的“老上海”加上“小上海”有三十多人,哈尔滨、北京、齐齐哈尔的一共有十多个人,其余的就是本地青年和老职工了。</p><p> 因为二十三团是边境地区,一九七一年四月份,每个人都发了由黑龙江省革命委员会(公章)签发、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钢印)填发的《黑龙江省边境地区居民证》(后来改成了由黑龙江省公安局签发、饶河县公安局填发)。</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边境居民证内页</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边境居民证内页</span></p> <p> 一九七一年的春天来了,连队就要开始播种了。土地是由团里(一连)划拨过来的,拖拉机、“康拜因”(苏联话、就是联合收割机)、播种机和各种农业机器,还有种地用的小麦、大豆、玉米等种子,都是调拨过来的。</p><p> 这时候连队的编制有两个“农工”排,一个机务排,还有后勤部门(炊事班、木工房、马号、材料库等)和连部。</p><p> “春播”之前连队召开了春播动员誓师大会,大会的会标还是我写的呢(美术字)。当时还是“文化大革命”时期,首先进行的是大家一起高喊:“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祝林(彪)副主席身体健康!永远健康!”然后连长进行了春播动员,各班、排都表了决心。</p><p> 进入四月份以后,地皮刚刚化了有十几公分,就开始种小麦了。首先是连队的拖拉机(洛阳拖拉机制造厂生产的东方红牌履带式)牵引着农机具进行土地的平整(耙地等)以达到可以播种的要求。播种的时候,“知青”们有拌种的(在“场院”把麦种、肥料和农药搅拌在一起),有播种的(站在播种机上负责把下种子的“口”整通畅了,一般都是女同志)。我的任务是把拌好的种子(用麻袋装的)跟马车送到地头,再就是把种子倒在播种机的种子箱里。</p><p>每一次我和大家都是争先恐后地装车和卸车,把播种机的种子箱装的满满的。</p><p> 一台红色的拖拉机拉着三台连接在一起的播种机(每台播种机三米多宽)在成片的黑土地上奔驰着,就看着一团的尘雾向地的那头儿奔去,一会儿又看着那团尘雾滚滚地奔了回来,接着就是再把种子倒进播种机的种子箱里,再播种,如此循环。一个“来回”就是好几十亩地(每个地块儿都有一千多亩地)。每天都是从早上一直干到天黑看不见为止。就这样十几天的功夫就全部完成了小麦的全部播种任务。到了五月份,又开始播种大豆(黄豆)和苞米(玉米)了。</p><p> 新开垦的荒地种大豆(机械播种不了的,需要用人工种)和苞米地的锄草,都是农工排的任务。</p><p> 新开垦出来的荒地是一条一条的(没有经过拖拉机和机械进行土地平整,一般都需要用的机械是重耙、……、最后用轻耙,得好几遍呢)。</p><p> 五月的一天在排长的带领下,我拿着自制的播种工具(木棍儿的下端订着一个铁三角,上端有横把儿),有几个人专门背着大豆种子,来到了新开垦的荒地,排长分配了任务,每个人一条“垄”。排长教我首先用播种工具在垄上插一下,然后掀开一个小洞,再把大豆(种子)放在里面,用脚踩一下就行了,我就照葫芦画瓢地干了起来,一天的任务很快地就完成了。</p><p> 在回来的路上,打老远就看见了一只小动物,我和几个知青就急忙去逮,谁知到这个小家伙跑的还挺快,跟我们跑的速度一样,总是差一截追不上,最后大伙都累得气喘吁吁,一看实在是追不上了就不追了。还是老职工有耐力一直在追,追过了“国防公路”,眼看着马上就要上山了,才一下子给逮着了,据说是水獭一类的动物。</p><p> 整个春播很快就完了,因为我们全部都是机械化作业,接着就是田间管理,小麦除了播种后的“镇压”保墒外,其它的全不用管,只等着到秋天收麦子就行了。大豆需要中耕除草,用的是中耕机(由拖拉机牵引),都是机械化,只有“苞米”(玉米)是需要人工管理的。</p> <p> 几场春雨过后,地里到处是一片绿油油的。天气逐渐地热了起来,锄草的任务开始了。</p><p> 一天的早饭后,大伙儿扛着锄头来到“苞米”地,老排长首先教我和知青们怎样识别玉米苗和草,再教怎么用锄头锄草(间苗),一边做着示范动作,锄草的学问还真不小,锄板儿入土不能太浅,不然就只能铲断草而留下了根儿,锄板儿入土以后往怀里拽,然后上来再往前推,这样就把草根晾在了上面。</p><p> 北大荒锄草这活,它非常的累,主要就是每天头顶着太阳,还总得“猫着”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p><p> 我们每个人一条垄,就认真地开始锄草了,长长的“垄”一眼望不到头,头顶着太阳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真有点唐朝诗人李绅的诗里“锄禾日当午,汗滴……。”的味道,锄到地的那一头,然后再锄回来,就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中午吃完饭(炊事班送饭到地头)以后就又开始了。一天锄草下来,人似乎被吸干了水分,腰就像“折”了一般。</p> <p> 农工排的任务除了农忙季节的活,主要还是盖后勤部门和职工家属所需要的房子。我先从“小工”做起,再到“大工”,从打地基(石头的)开始,垒“大墙”、到“把墙角”,垒房檐。上房梁(木头的)全由连队的木工来干。盖土坯房的时候,房顶是铺草。等建砖房的时候,房顶就是铺油毡了。屋里的活就是套灰(泥),垒火炕。盖房子的活中,凡是难活、“技术活”都有我的一席之地。</p><p> 我还参加了修建连队“场院”的工作,“场院”是来用于秋收以后的粮食(小麦、大豆等)的翻晒、扬场、和存放的地方。</p><p> 刚建点时连队的环境很艰苦,除了“马架子”和一间做饭的土坯房嘛也没有,每天除了干活、吃饭、就是睡觉,连电都没有,根本就提不上“文化生活”,只有在连队放假的时候,到一连(民主)去(离我们连有七、八里路),因为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百货商店”,购买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尤其是抽烟的男“知青”更是必到之处。</p><p> 有一次连队放假,我和几个“知青”就结伙到团部去玩儿,虽然从连队到团部有四五十里地,我们却都是“十一路”(走着)去的,吃完早饭就出发了,走到了团部就已经快中午了。</p><p> 团部地区还是挺“繁华”的,东西、南北两条大道从团部穿过,交叉的地方就是团部的中心,四个角分别是百货商店、招待所、食堂(餐厅)、和俱乐部,依次还有邮局、收购站、卫生队(医院)、和团直属连队等等,这里非常的热闹,到处都是各个连队来的人和车,虽然比不上城里,但是比连队强一百倍。</p><p>中午,我和大伙儿到招待所食堂吃了中午饭,然后到团俱乐部礼堂看一场电影,接着就得往回赶路,等回到了连队也就是该吃晚饭的时间了。一天的假期就这样过去了。</p><p> 后来又相继盖起来了食堂、知青宿舍、家属房和生产用房(马号、木工房、材料库等等)。</p><p> 虽然,新建连队环境比较艰苦,但是,大伙儿毕竟是年轻人吗!干活之余,还是喜欢丰富多彩的业余文化生活的。</p><p> 在知青宿舍的门前有一个双杠,是木工房的青年帮忙做的,业余时间大家都在这锻炼身体,(我还照了一张在双杠上“端水平”的照片)。</p><p> 我们几个知青在宿舍的东头,平整了一块儿地儿,整出一个可以打半场球的篮球场,又请木工房的小隋他们做了一个木头的篮球架子,“烘炉”的师傅给做了篮筐安在上面,立在平整好的场地上,这样业余时间就能打半场的篮球了,打篮球的时候我还当过裁判呢。</p><p> 除了运动运动,我最喜欢的就是下象棋了,在三十二连,几乎就没有什么对手了,有一次我跟“四眼儿”(上海老知青老朱)下棋,连里的许多人都在观战,我和老朱杀的难解难分,最后还是以和棋告终,这是我在连队所遇到的最强的对手了。</p><p> 晚上一般就是听听收音机,主要是中央台和黑龙江台,打开收音机就“吱吱啦啦”地杂音特别多,都听得不老清楚的,有时候调到一个特别清楚的台,而且播放的是“敖包相会”的老歌儿,一首歌曲听完了,接着就是“叽哩咕噜”的外国话和“酸溜溜”的中国话,这才知道是“老毛子”(苏联)的台,因为这里离“老毛子”只有一江(乌苏里江)之隔,所以听得特别清楚。有的时候我干脆就偷偷地听“老毛子”台,听听播放的中国老歌,挺好的。</p><p> 每逢连着阴雨天,连里就会放“雨休”假,这时候我就和几个小青年上山去采木耳、蘑菇,上山以后,我专门去寻找原来(一年以上)伐倒的树木,那木头上的木耳特别多(这都是当地的老职工告诉我的)。黄花菜在山坡上的草地里到处都是,开的一片一片的黄花,半天就采了许多……,真是别有一番情趣。</p><p> 记得有一次我和几个知青到连队的“蜂场”去玩儿,那里的老职工非常热情,拿出蜂蜜来招待我们,一块儿去的有个上海知青小顾他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简直把我都看呆了。</p><p> 一天从团部(照相馆)来了照相的,“知青”们都来拍照片,我也拍了照片。照片的背景就是连队的拖拉机(履带式),照片上题有:反修前哨607照相,还有一张题有“提高警惕,保卫祖国”身穿兵团战士服装的照片。</p><p> 知青们自己也用照相机拍了许多照片,有几个人在山上照的,也有在双杠上照的,还有我们全班、全排的等等。</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冯学勤在双杠上面锻炼</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冯学勤在拖拉机前</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兵团战士冯学勤</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天津知青夏建新和冯学勤在山上</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三十二连农工排全体合影</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们班的合影</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部分天津知青在宿舍前合影</span></p> <p> 部分天津知青在山上合影</p> <p> “北大荒”的无霜期非常短,只有一百多天。麦子熟了,阵阵秋风吹过,那金黄色的麦子翻滚着,就像大海的波浪一望无际。</p><p> 麦收开始了,拖拉机牵引着“康拜因”(苏联话、就是联合收割机)欢快地轰鸣着,收割机的收割台就像一个大剪子,把小麦齐刷刷地剪断,然后“吞”到了肚子里边,经过收割机的加工,麦子和麦秸全都自动分开,麦子进了收割机上的存粮仓,麦秸在收割机的尾部被压成一个个四方的草垛,卸在麦地里,收割机上的存粮仓满了,按动开关就会自动地把麦子卸在同行的“小型车”(长春拖拉机制造厂出的轮式拖拉机)的车厢里,拉到“场院”里去晾晒。</p><p> 为了尽快地抢在雨季之前把麦子收回来,连队提前对即将成熟的麦子进行了“割晒”,然后再用联合收割机进行“拾禾”脱粒。</p><p> 我在麦收期间还照了像(黑白像片),背景就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和远处的联合收割机。</p><p> 在麦收时,“农工排”有专人割“地角”,就是把“康拜因”因拐弯儿时没收割到的麦子割下来,放到还未收割的小麦上面。</p><p> 在“烈日”照射下的“场院”里,静悄悄地,几个人用“木锨”把“滩”在场上的麦子翻晒成一垄一垄的,拉麦子的车来了,才显出一派繁忙的景象,上面的人用“推板”往下推,下面的人拽着绳子往下拉,一会儿车就卸完了。</p><p> 太阳渐渐地下山了,这时候是“场院”最热闹的时候了。有“扬场”(去掉杂质)的,有装袋的……,入“囤”(存放粮食的圆形物体)的。</p><p> 每次入“囤”,都是先由老职工用木头搭好“囤”底,用炕席一样的席子,只是比较窄,也就二三十公分宽,但是特别长,把它一圈儿又一圈儿地围成圆形,最后搭好跳板就可以开始了,有人专门负责用麻袋装麦子的,一般都装大半袋儿,不封口,那也得有一百多斤重,有搭肩的,就是有专人帮你把麻袋扛到肩膀上,自己走跳板把麻袋里的小麦倒进囤里,一开始一节跳板,接着就是二节跳板,随着囤里麦子的增多,跳板的高度也在增加,最高时一共用四节跳板连起来,有十多米高呢,这时候我走在跳板上,就觉得晃晃悠悠的,两条腿直哆哆嗦嗦地打颤,可是只要麻袋上了你的肩膀走上了跳板,那就得坚持到底,于是我暗自咬牙鼓励自己,决不能“栽”面,最后终于把粮食入到囤里。</p><p> 大家伙儿的干劲儿非常大,你追我赶争的,一趟下来接着就扛第二趟,而且一次比一次扛的多,这时候有的女同志也加入了扛麻袋的行列里来(当然麻袋里的粮食稍微少点),真是人多力量大,经过多次的循环,很快就完成了(一个囤)任务,最后由老职工把粮囤的顶子封好(防雨的措施)。这样的工作一直持续到麦子收完了好一段儿时间才结束。</p><p> 到了收大豆(黄豆)和苞米(玉米)的时候,天气就已经非常冷了,成片的大豆被北风吹的“哗啦、哗啦……”像摇铃一样地响着,收大豆和苞米主要还是靠机械收割,跟麦收一样,“康拜因”进行收割、……、扬场、最后入囤。有长的比较矮的大豆和新开垦的荒地种的大豆,机械无法收割,就得由“农工排”的人来收割了,然后再由“康拜因”进行脱粒。</p><p> 收割大豆是非常累的,一天下来,我拿镰刀的右手被磨出了几个血泡,左手虽然戴着手套还是被大豆的毛刺扎的生疼,尤其是那腰,简直就是折了一般。虽然这么累,大伙还是苦中找乐,在地头休息的时候,老职工就教大伙儿“烧”豆吃,先弄出一堆儿大豆(有豆秸杆儿的)来,然后就点上火,只听得火里面“噼里啪啦……”地爆响,等待火熄灭了以后,我和几个知青就用棍儿在烧完的灰里“拨拉”,找被烧熟的大豆,吃在嘴里那真是特别的香,别有一番风味。</p><p> 机务排的“知青”更是有绝招,在收苞米的时候,用铁丝做一个钩子把苞米棒子挂在拖拉机的排气管里,在拖拉机工作(牵引收割机)的同时,苞米就被烤熟了。有幸我也分到一个,香还是挺香的,只是苞米上面有一股子油烟味儿。</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冯学勤在麦收期间留影</span></p> <p> 天寒地冻的冬季到了,连队为了改善伙食安排了农工排去打鱼。</p><p> 吃完早饭以后,在栾排长和老职工的带领下,把“拉网”和“冰川子”等打鱼用的工具装到了“小型车”(轮式拖拉机)的车厢里就出发了。</p><p>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来到了一处“水泡子”,下车以后在老职工的带领下开始凿冰眼、下“拉网”,忙了大半天该“起网”了,拉上来一看什么都没有,大家伙儿的气儿一下子就都泄了,懒洋洋地收拾好工具装好车就连忙往回赶路了,一路上大家都没话说,而且感觉非常的冷。</p><p> 转天,接着去打鱼,这回换了一个地方,还是凿冰眼,下拉网、起网,这回一网打上来足足有一千多斤,大家伙儿特别高兴,顿时也不觉得冷了,有鲫鱼、黑鱼和鲇鱼等等,被打上来活蹦乱跳的鱼在冰面上蹦达了几下就冻死了,我和大伙儿都兴高采烈地忙着装车,这时候看到老职工老于把鱼拿起刮了刮鱼鳞,用刀割下一片鱼肉,倒上“醋精”来回搓了搓就生吃了,把我都看“傻眼”了。</p><p> 后来有一次我到老职工家吃饭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一道菜叫“杀生鱼”,把鱼去掉骨头和皮,把肉切成薄片,用“醋精”“杀”再拌上大头菜丝儿、粉条及调料,真是一道非常好吃的凉菜,尤其是在喝酒的时候。</p> <p> 为了解决连队的吃水问题,在老排长的带领下,在食堂的附近打出了连队的第一口水井,从此结束了拉水吃的历史。</p><p> 这两年随着连队人员的不断增加,尤其是老职工的家也都搬来了,连队决定再打一口井(位置在家属区),而且决定由我带领四班战士来打出这一口水井。首先是由老职工选好打井的地址,然后就开始打井。</p><p> 在挖到一人多深的时候土就无法运到上面,所以在井口就用圆木搭起架子,上面铺好木板,在留出的井口处架起了辘轳(是一种农村打井水用的工具,上面有绳子,用人工摇),井壁是用木头拼装的、六角形,全由连队的木工制作,每根都是带接口的,用六根木头拼装一层井壁。</p><p> 每天干活之前,我都跟大伙讲:“哥几个注意啦,凡是在上面干活的,必须小心,尤其是往下送井木的时候,一定要绑牢,井底下干活的小命就在你们几个人的手里,千万千万注意”。因为井下空间非常狭小,任何东西掉下去危及到井下干活的人。</p><p> 首先用辘轳把我慢慢地送到井下,干活时首先挖土,先挖对角的三根木头下面的土,另外三根木头用木楔子把它顶住,装好三块根木头后再用木楔子顶好,再挖另外三块根木头下面的土,把土装进运土的筐里,再用辘轳运到地面,再把装井壁用的木头送到井底下,如此循环。经过十几天的工作,水井打好了,有几十米深呢,因为你想不到哪一镐(铁锨)下去水就会出来,尤其是在那出水的那一时刻,战友们赶紧用“辘轳”先把各种工具摇到地面上来,我是最后一个到地面上的,此时此刻的心里别提多么高兴啦!</p><p><br></p> <p> 一晃,来“北大荒”有二年了,一九七二年底我被批准休“探亲假”,这是我“下乡”以来第一次回天津探亲(兵团规定每二年一次探亲假),我把“北大荒”的土特产带回了家乡,有黄花菜(山坡上到处都是,自己采摘后晾干)、蜂蜜(三十二连自己养蜂)、木耳(自己上山采的)、东北的“毛嗑”(葵花子)、黄豆(大豆)等等。后来几次回天津探亲,我还带回了白瓜子(窝瓜子)、乌苏里江的马哈鱼和大鲤鱼、还有材料保管员老张(跟我的关系特别好老职工)送给我的山鸡(会飞的野鸡,非常漂亮)等等。</p><p> 在天津休假期间,我和我们连的战友(天津知青)一起去游玩,在水上公园、中心公园、等景点还拍了许多照片。</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冯学勤在天津水上公园</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冯学勤在天津渤海大楼</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天津知青安雅静和冯学勤在天津水上公园</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冯学勤穿军装在天津水上公园</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部分天津知青在水上公园</span></p> <p> 一九七二年秋的一天,接到营部的通知,要求明天连队派人到东安参加装船任务,我有幸参加了。</p><p> 坐“小型车”两个多小时才到了装船地点,这时候已经有兄弟连队的许多人都到了。</p><p> 中苏边境的乌苏里江边上的小镇东安,也没有正式的码头,只是江边上停这一只几十米长的“涝子”和一艘非常原始的拖船,船的两侧装有硕大的拨水轮,这是我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拖船,这时候江面上驶过一艘非常漂亮的苏联游船,不时地响着汽笛向我们表示友好。</p><p> 装船的任务就是把粮食(小麦)从岸边装到停靠在乌苏里江上的船上,就是一艘没有动力平板的船,它的载重量是八百吨,就相当于二百辆解放牌汽车的载重量。从岸边到船上的通道是由十几节跳板搭成的,粮食(小麦)每麻袋八十公斤重(一百六十斤)总共有两万袋之多。</p><p> 带队的领导把这些人分成二批干活,每一个小时轮换一次,因为这是重体力劳动。装船开始了,除了“搭肩”的全部都扛麻袋,走跳板不比走平地,人走上去以后它老是“颤颤悠悠”地,跟在场院上“入囤”上跳板还不一样,但它是从岸边上跳板以后,往下走(江的水位比较低)再往上走才能到船上,一共有好几十节的跳板,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十米,但是肩膀上扛着麻袋呢,那可是一百六十斤呀。几轮过后我就有点怵头,每次只要把麻袋扛上了肩,我就暗地里给自己加油,说嘛也不能“栽”这个面,跳板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也没有任何人能帮你忙,就是咬牙也得把它扛到船上,不能扔到江里去。</p><p> 我经受住了考验,经过了多次的轮换,胜利地完成了装船任务,返回了连队。</p> <p> 从战士到当班长,“北大荒”(农业连队)所有的活基本上都干过来了,不论什么样的工作和任务,我都能够很好地完成。</p><p> 时间过的真快,到了一九七三年,我调到连部当上统计员。统计员的工作基本上都是跟机务排打交道,统计它们每天(每个拖拉车)的工作量,像翻地、耙地、中耕等等,都完成了多少亩地啦,当然,最重要的是连队各项指标的统计,像“春播”(种小麦、大豆)的进度啦,麦收和秋收的进度,每种粮食种了多少亩地,单产是多少公斤和总产量是多少吨,每年开了多少亩的荒地,连队的固定资产情况、有多少台设备(包括拖拉机、播种机、联合收割机、重耙、轻耙、犁等),连队的人员情况等等。</p><p> 我每天扛着前任统计留下的“拐尺”(一种自制可折叠的专门用于丈量土地的尺子)下地块,认真地丈量着,记录下每一台拖拉机的工作量(包括翻地、耙地、中耕、开荒、播种、秋收等等)。</p><p> 为了绘制连队土地的地形图,我仔细的丈量了所有的地块,每块地的长度和宽度各是多少米,计算出每块地有多少亩,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才绘制好了三十二连土地的地形图,挂在连部的墙上,连长很满意。</p><p> 经过这几年不断地开垦荒地,此时连队的土地总面积已经达到了一万多亩,共分为九个块地。从一号地到九号地,每块地都有一千多亩。</p> <p> 有一次,连队的拖拉机去开荒,在回来的路上(需要路过“水泡子”也就是沼泽地),拖拉机突然“误”了,驾驶员加大了油门往上冲,车不但没有前进一步,而且在不断地下沉,车越“挣扎”就下沉的越快,一看这种情况,驾驶员就赶紧跳下车来,跑着回去向连队求救,连队在家的一台拖拉机带好拖车用的钢丝绳就赶紧出发了,等到了“误”的地方一看,车已经陷下去半截了,水已经进了驾驶室,事不迟宜,一位拖拉机的驾驶员(车长)只好下水去挂钢丝绳(拖车用的挂钩在拖拉机的后尾部的下面),挂好钢丝绳就开始往上拽了,拖拉机加大了油门,排气管子突突地冒着黑烟,只见拖拉机的履带直打滑(空转),就是不往前走,来回拽了好几次还是不行,没办法只好再回连队又叫来了一台拖拉机,连接好钢丝绳后两台拖拉机一起加大了油门,“呼”的一声往前窜了一下,有门儿,两台拖拉机再次绷紧了钢丝绳,一起轰大了油门,终于拽了上来。我下地去统计机车作业量,正好看见了全过程。</p><p> 每年冬天的时候,到处是冰天雪地一片白雪茫茫,“农工排”的工作主要就是“排水”(其实就是把每块地周边的排水沟加深、加宽),我还是扛着“拐尺”,去分配每个人每天的任务,然后再验收他(她)们的工作质量,检测排水沟的上口宽度、底部宽度和深度,看看是否合格,计算出完成“排水”的土方量。</p><p> 总之,连队所有一切的活动都在统计之中,定期向团里上报各种统计报表,每月及时登记“统计台账”,年末还要上报正式的《国民经济统计年报》。</p> <p> 在闲暇的时候,我愿意听老排长他们“唠嗑”,有一次谈起了二十三团的往事,栾排长说:你们知青没来的时候,咱们这叫八五九农场,最早一批来“北大荒”的是一九五六年铁道部队官兵转业来的,当地的老人儿称之为“老铁皮”,接着就是一九五八年十万官兵转业来的,现在咱连的老吴头儿(连长)就是五八年的转业官兵。一九六六年三月又来了一批部队转业的官兵,俗称“六六三”,咱们连的王指导员就是“六六三”的。再就是一九六八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成立以后来的北京、上海的知青,还有哈尔滨、佳木斯和齐齐哈尔的,一九七零年你们天津的知识青年来了,再就是一九七一年来的小上海了。栾排长接着说:“咱八五九有许多老屯子,一连就是民主屯,二龙是现在的四连,团部地区是四平镇,出白酒的地方叫大板,是三十八连,东安镇,也就是渔业连的所在地,还有和平……”。听了老排长的介绍,我基本上了解了二十三团的过去和今天。</p> <p> 连队在不断地发展,由原来的盖土坯房子,变成了到现在全部盖的是砖房,而盖房子所用的红砖全都是利用业余时间我们自己来制坯和烧制的。</p><p> 制砖坯的过程是这样的:一组人专门和泥,把泥“活得”不软不硬要恰到好处,一组人专门制坯的,把“活好”的泥放进制砖机的进料口,这时候制砖机的出料口就出来一条长长的长方形泥条,接着切断(可以制成大约十块儿砖的料)送到一个装有切砖工具的平台上,档板就那么一推过去,砖坯就这样制成了。一组人专门码放砖坯的,把制好的砖坯用小车拉到专门晾晒的地方,一层压一层的(每块儿砖坯留有空隙)码放整齐。最后一个活儿就是把已经晾干的砖坯进行烧制。这些个活我基本都干过来了,唯一就没有干过烧砖的活。</p><p> 每天吃完晚饭以后就是义务劳动的时间,连长一吹哨子,大伙就直奔制(烧)砖的工地,热火朝天地一直干到天黑看不见为止,没有任何的报酬,还都争先恐后的谁也不甘落后。</p><p> 我们的宿舍从土坯房变成了砖房,居住的环境、条件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由原来的十几个人住一屋(大通铺),变成了几个人住一屋的小房间。</p> <p> 从一九七五年开始,在知青当中推荐上“大学”的,天津知青中的小程(男的),也是我的中学同学,他被推荐上了“大学”,天津的全体知青都为他高兴,为了纪念我们共同在北大荒的战友情谊,他和我们几个关系不错的天津知青(男),特意到团部照相馆拍了照片,照片上题有:分别留念1975.10.16。</p> <p> 俗话说“十人九痔”,我的痔疮就特别严重,每次一犯痔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特别地难受,走路就跟“拉了跨”一样,尤其是在我当统计的时候,每天都得下地,那滋味真是不好受。在春播结束以后,我利用田间作业不太忙的时间,到团部医院做了痔疮手术,回到连队后,老吴头儿(我们对连长的昵称)对我说:“我不知道你到团部是去做痔疮手术的,如果知道的话,我是不会让你去的,因为痔疮手术是有危险的。”我说:“没办法,实在是太难受了,好在手术是成功的。”在这之后的半个多月里,我每天都吃炊事班专门给我做的“病号饭”也就是小米粥和面条等软食,一直到我好了之后。</p><p> 经过了这几年的磨练,在团组织和同志们的帮助下,我也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p> <p> 一九七六年六月,我担任了司务长,负责全连(包括家属)所用的粮食、豆油、食盐、酱油、等等的采购工作,还领导着一个炊事班(负责连队的“知青”和单身职工吃饭的食堂)。</p><p> 我刚当上司务长的时候,有一次到炊事班(食堂)去,到那一看一个人都没有,我转了一圈就回宿舍了。过了些日子,炊事班开会,说起了那天的事,她们问我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吗,原来她们都躲在后房山那在(偷)吃蜂蜜呢,她们老远就看见我过来了,就都躲出去了。她们说有点怕我,经过一段时间觉得我并不那么可怕。</p><p> 在一次炊事班的会上我连吓唬带哄地说:“凡是炊事班的,注意啦!你们吃点我不管,但是绝对不允许拿(偷)回宿舍,否则发现了我绝对饶不了你们,还有,饭菜必须做好,不能让大伙说出话来”。(因为我们连是吃死伙,也就是每月十二元伙食费随便吃,好多连队早就改成了活伙)其实我心里想,你吃能吃多少,只要别往回倒腾就行。因为这个问题是许多连队食堂不好解决的问题。这是我的工作方法,让炊事员安心自己的本职工作,才能调动起她们的积极性,才能保证全连的同志们吃好喝好,才能把炊事班(食堂)的各项工作做好。</p><p> 司务长的工作很繁琐,每天都跟“柴、米、油、盐” 打交道,还得跟连队的老娘儿们儿(职工家属)打交道。把粮食、豆油、盐、调料等从团部买回来以后,再卖给每家每户,连里杀了猪,除了食堂自己留的肉,富余的还要卖给职工家属,做的豆腐、粉条啦,富余的也得卖,还得跟会计、出纳打交道,自己还得记账。</p><p> 一到冬天菜就特别少了,主要就是土豆、萝卜和白菜。所以夏天食堂就准备多腌制点各式各样的咸菜,比如五香萝卜干那样的咸菜就需要晾晒,最好的地方就是房顶,这种活当然非我莫属了。</p><p> 尤其是从团部买回来的盐,一麻袋有二百斤重,全都得我自己从车上扛到库房里的,因为我的兵,也就是炊事班的,从班长到战士全都是女同志。</p> <p> 每年的春播和麦收之前,除了连里召开动员誓师大会之外,那就是部队的老传统“会餐”啦,由其是我当司务长的时候,那条件比以前强多了,在食堂里能摆十几桌呢。</p><p> 在春播(麦收)之前我就到团部把面、豆油、盐、白酒等等统统都提前买回来,连里还专门派车到小佳河(饶河县的一个镇)用白面换回大米来。每次“会餐”的时候,我就杀一头肥猪,和炊事班长研究好“会餐”时的菜谱,再准备“蜂王浆”酒(酒是大阪的酒,连队自己养蜜蜂也就不缺蜂王浆了,所以我们自己能配“蜂王浆”酒)。</p><p> “会餐”开始之前,连长照样讲了一通,“什么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啦,什么坚决打好春播(麦收)这一仗啦,什么……什么的……”。</p><p> 我宣布“会餐”开始啦啊,白酒管够、大米饭、猪肉炖粉条子“可劲儿造”,“哦……”只听到大伙一阵欢呼,因为一年当中仅有的几次改善伙食的机会,而且大米饭根本见不到(一年四季主要是白面、再有就是“查”粥用的“苞米面”和“大渣子”),所以很受欢迎。</p><p> 炊事班给大家准备的菜有:猪肉炖粉条、凉拌土豆丝儿、油炸的咸大马哈鱼、炖豆角儿、炸大豆(黄豆)、豆腐、大头菜等等反正是满满的一大桌子菜。</p><p> 我挨桌地去敬酒,照顾大伙吃好喝好,从会餐开始一直到结束我都在喝(酒),我的酒量也就这样练出来了。</p><p> 一晃来到“兵团”已经六年啦,(我从战士到当班长,再到连队统计)当时(一九七六年)已经是连队的司务长了。</p><p> 一九七七年,连里决定重新盖一个食堂,地址选在连队的最南边,再往南就是“场院”了。我一直参与了盖房子和装修的工作,新食堂用的是连队自己烧的红砖,屋顶是油毡铺的,食堂大门上面装饰的“水泥”的大字“为人民服务”是我参与弄的,屋里的地面是“水泥”的,还吊了顶子,炒菜做饭用的锅灶是排长和我亲自垒的,是双眼儿回风灶,它跟老职工家做饭的灶不一样,特点是烧火的灶口在外面,食堂内炒菜、做饭看不见烧火的。就餐用的桌椅全是新做的,可以一百多人同时吃饭,条件非常不错,当时在全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p><p> 新食堂新气象,还是跟部队一样,每人每月交十二块钱的伙食费,随便吃。这就要求炊事班的全体人员,既要保证全连人员吃好喝好,还不能造成浪费。当时团里的许多连队都改成了“活伙”,也就是买饭票,你吃什么就买什么,而吃“死伙”最大的难题就是浪费问题,虽然食堂也养着几头猪,但也不是最终解决问题的办法。</p><p> 在连长的支持下,我和炊事班重新制定了规章制度,全体人员一律在食堂内就餐,开饭时间为一小时。在加强管理的同时,炊事班定了每周的食谱。粗粮细作,以保证一周之内每天的主食不会重样,每顿饭四个菜。因为连队有种菜组,夏秋季的蔬菜品种还挺多的,有黄瓜、豆角、西红柿、茄子、辣椒、白菜等等,在冬季,主要就是土豆、萝卜、大头菜了。其它的就用大豆(黄豆)磨豆腐,用土豆做粉条,以补充其他蔬菜的不足,做的豆腐和粉条,除了食堂自己用以外,富余的还卖给职工家属。我和炊事班的战士自己动手腌制了各种各样的咸菜。不论是平常的拖拉机夜(白)班翻(耙)地,还是春播、秋收期间,炊事班全都送饭到第一线。</p><p> 经过炊事班全体人员的努力,得到了连长和大家伙儿的认可,团部的领导们也经常光临指导工作,团部领导在吃饭的时候经常夸奖饭菜做的好,尤其是“凉拌土豆丝”那丝切得跟头发丝一样。我也借此机会,请团部领导额外“批”点豆油(当时豆油的供应标准是每人每月一斤)。</p><p> 连队的食堂被评为一九七七年度师级先进(炊事班)食堂,我也受到营“通令嘉奖”一次。</p><p>一天,团部宣传(股)的小李来到连队,为我和炊事班的全体人员拍照片,当时我正在干活,连雨靴都没来得及脱,就和炊事班全体在食堂前面照了一张合影。</p><p> 据说,我和炊事班合影的大照片还挂在了团部的宣传栏里,可是我一直没有看到。</p><p> 自从担任司务长以后,连队为我办理了转干手续(行政二十三级、正排级)。</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冯学勤和炊事班在食堂前合影</span></p> <p> 六月份的一天,我刚从团部办事回来,突然觉得肚子异常疼痛,经卫生员检查可能是阑尾炎,这时连队的“小型车”去修理了,没办法,连队只好派马车把我送到团卫生队(医院),从连队到团卫生队有四、五十里路啊,到卫生队以后,经医生检查确诊:急性阑尾炎,马上住了“院”,进行了手术治疗。</p> <p> 一九七七年冬季的一天,我准备到团部的面粉加工厂拉白面,正好赶上连队的“小型车”趴窝(修理),连长说:“给你派个马车吧,小型车还得几天才能修好”。没办法了,就只好用马车了。</p><p> 连队离团部有四五十里地,早上吃完饭,马车老板老刘就和我出发了,等到了团部就已经快中午了,马上到银行办好了委托付款手续等,吃完中午饭就直奔工业二连(粮食加工厂)去了,总共买了一百袋白面,共五千斤,装好了马车就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我们走的是回连队的另外一条道,三十二连在团部的西北面、一连的南面,而工业二连在团部的西南面,所以我们就向西南面再走几里地,然后到二十三团地界处拐弯向北面方向顺着“国防公路”走,经过二十四团的九连,就能回到连队(三十二连就在“国防公路”的边上)。走了没多一会儿,太阳就落山了。</p><p> 北大荒的天亮的早,黑的也早,走了不到一半的路,天就完全黑了下来,正赶上农历的月初,天气非常寒冷,一片黑漆漆的,小“烟炮”呜呜地刮着,(“烟泡”是北大荒和东北地区冬季特有的一种气候现象,刮烟泡时,漫天漂白飞棉絮,相隔数米不见人,沟沟坎坎全被雪填平,有人冻伤了漂亮的脸蛋,有人冻掉了手指和脚趾,有的人甚至迷路丢了性命。)脸都冻“木”了,好在不是大“烟泡”。</p><p> 忽然马车突然“嘎登”一下不动了,车也“栽歪”了,下车一看,原来是从车辙上掉了下来,(北大荒冬季的雪不化,第一个车走过后,所有的车都照着车印走,这样就形成了车辙道,而车辙道的两边还是松软的雪)马车“误”在道上了,马车老板老刘使劲地吆喝着,把鞭子甩得“趴趴……”地响,四匹马使劲地拉着,可是马车就是纹丝不动。</p><p> 老刘对我说:“司务长,没办法了,只有卸车了”,“那就卸吧”。我答应着。</p><p> 这时候,像弯勾一样的残月从山头上面爬了出来,好歹总算是有了一点点儿的亮光,无奈之下,把绳子解开,我和老刘只好把车上的白面都卸到了路(沟)边的雪地上,老刘一声吆喝,马车(空)一下子就出来了,老刘把马车赶到了前面的(辙)道上,然后我们两个人把一袋一袋的白面再装到马车上,整整一百袋白面啊,当时也不觉得冷了,不知不觉就有点儿冒汗了,棉大衣脱了,帽子也摘了,累得一点劲都没有啦,我们两人足足干了一个多小时,总算都装上了车,老刘把车“拢”好后,一声吆喝,马车又走了,我坐在马车上,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冰凉了,恨不得马上就能到家。</p><p> 回到连队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炊事班的全体人员正等着呢,看到我回来了,大伙一起出来卸车,负责做饭的马上把面条煮上,等把面粉卸到库房里,我再吃完饭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一天的任务总算完成了,算一算从面粉厂(工业二连)到回到连队足足用了七、八个小时。</p> <p> 自从当司务长以后,我就和连队的统计员小夏住一个屋里,屋内有两个单人床大小的火炕。工作了一天,在晚上没事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在宿舍里就喝酒、唠嗑,我到食堂的库房拿点酒来(会餐剩下的),再到菜窖弄几个萝卜,就这样还是别人所不能的,因为我是司务长,有方便条件吗。</p><p> 记得,有一次从团部拉回了一车好面(特别白的),连队决定老职工每家一袋儿(五十斤),余下的全部留给食堂。各家都按规定买走了面粉,剩下的也都进了食堂的仓库。这时候,连长家的小女儿找到了我,说是他们家想再要一袋儿,不是说好的一家一袋儿吗,我当时也没过脑子,就按规定给回绝了。</p><p>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的,何苦呢,说白了就是不通人情世故,还得罪了“头儿”,那时候谁不想“巴结”领导捞点“好处”啊,可我就是不懂,简直就是“木头”一块呀!得罪了“头儿”自然以后是没有好果子吃的。</p> <p> 一九七八年的五月份,连里决定让我到建三江农垦管理局(一九七七年兵团建制撤销,成立黑龙江省国营农场总局,二十三团先后更名为前卫农场、八五九农场),也就是原来的六师的师部所在地-建三江,参加会计短训班。</p><p> 一九七八年五月十日开学典礼,五月十一日正式开学,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于一九七八年六月二十八日结业。</p><p> 我们八五九农场去的学员和老师一起合影留念,全体培训班学员和老师拍照了毕业留念。</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建三江国营农场管理局会计短训毕业合影</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会计短训班中的老师和八五九农场学员</span></p> <p> 我从师部(建三江农垦管理局)回来以后,被“冠冕堂皇”的调到了三十四连,担任会计工作。</p><p> 在我的笔记本上盖有一枚《黑龙江省八五九农场三十四连财务专用章》圆形印章,现在八五九农场的三十四连已不复存在,这枚“公章”已然是在“北大荒”的蹉跎岁月中难以忘怀的记忆了。</p><p> 三十四连是一个新建连队,在团部(场部)的东北面,会计的活不是很忙,有机会就参加连队的一些劳动,条件比当初三十二连建点时强多了。</p><p> 每次到团部参加会计会议时,只要“小型车”(绿色的四轮拖拉机)一开出连队,我就过一把驾驶员的瘾,把车开的像“疯了”一样(道路不是太好、沙石路),坐在后面车斗上的人,颠的都不敢坐下,一直开到快到团部了,才把驾驶员的位置让出来,连队到团部有五六十里地,我最少也开了四十多里地,好在路上的车不是太多,但是每次驾驶员还是提心吊胆的。</p><p> 一九七八年九月二十日至二十三日,我参加了农场召开的会计会议。</p><p> 农场的郑书记做了指示,介绍了八五九农场的粮食生产情况,小麦总产一万六千八百吨,单产八十三公斤,上交九千吨,预计大豆产量一万七千吨,单产一百零九公斤,上交一万二千吨,预计全年总产量三万七千三百一十八吨。</p><p> 要不说“北大荒”已经变成了北大仓,一个农场就生产了这么多的粮食,我为此感到自豪,因为这里有我辛勤劳动的一份付出。</p><p> 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在农场计财科召开的会议上,李会计布置了年终决算报表的填制方法和要求,我按时完成了报表填制工作,并在一九七九年一月十五日准时上报农场计财科,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的笔记本上盖的八五九农场三十四连财务专用章</span></p> <p> 一九七九年,随着全国“知青”返城的大潮,我也在五月份办理了“顶替”的返城手续,回到了阔别十个年头(九年整)的家乡——天津。</p><p> 从一九七零年六月份连队建立开始,一直到一九七八年六月调离三十二连,我在连队整整有八年的时间,时逢三十二连成立和天津知识青年(一九六九届)赴黑龙江省八五九农场五十周年之际,我把在三十二连这八年工作中所经历的风风雨雨的一部分记录下来,用以表达对“北大荒”以及三十二连深切的怀念。</p> <p> 附:黑龙江省八五九农场三十二连名单</p><p> (1970年至1978年)</p><p>本地职工:49人</p><p>张登元.吴燮文.刘永太.王海龙.毛庆怀.</p><p>栾仁发.赵善康.孙 有.吕笃成.窦青礼.</p><p>张启明.傅玉志.王志海.于振胡.王东志.</p><p>楮万林.张振发.窦学繁.陈秀元.鲍振海.</p><p>谢能才.刘春林.梁秉申.翟渊和.曹德善.</p><p>宫悦基.闵青云.陈定之.祖光生.丁延廷.</p><p>刘宪清.王忠仁.马东升.隋兆民.马俭生.</p><p>黄志平.王培孝.纪洪禄.王东志.谭良先.</p><p>陈桂芳.周爱玉.杨莹秋.李凤梅.吴俊之.</p><p>陈锡山.朱兰江.宋振和.常爱芬.</p><p>上海知青:49人</p><p>刘广鑫.朱治国.刘伟田.徐延康.陈关发.</p><p>陈金根.陈定兴.斯卫国.顾双虎.施卫民.</p><p>缪红扣.吴永波.黄泉胜.徐兆奎.屠建元.</p><p>蒋文杰.陈福亮.孙勤余.俞九惠.李金根.</p><p>朱国良.徐惠民.沈久宝.吴奎群.徐维民.</p><p>张毓秀.朱培斌.周雪梅.蒯乃珍.李翠娣.</p><p>沈银娣.陈慧亭.孙凤英.钱金娣.戴素英.</p><p>王巧云.王雅芳.夏长凤.顾夏文.沈艳君.</p><p>汪爱武.郁家娟.顾忠萼.吴翠英.徐玮珠.</p><p>陆丽芳.冯建芬.孙素珍.吴秀华.</p><p>北京知青:12人</p><p>王宝霞.刘 勇.韩翠兰.张金钟.刘思建.</p><p>高殿生.李光启.邵瑞太.纪玉珍.阎友明.</p><p>白喜贵.李月霞.</p><p>哈尔滨知青:6人</p><p>王会宝.李秀兰.吴秀苹.孙桂芬.秦碧玲.</p><p>薛广发.</p><p>齐齐哈尔知青:6人</p><p>王永江.李士珍.崔文清.薛昌玉.陆春华.</p><p>李福荣.</p><p>佳木斯知青:4人</p><p>宋振玉.王玉春.陈文芝.王爱杰.</p><p>天津知青:33人</p><p>冯学勤.杜建中.唐陆宁.安雅静.武秉建.</p><p>孙多明.程富山.禹家群.夏建新.王雨生.</p><p>袁中强.郭宝发.戴得水.张富强.韩国玺.</p><p>田庆生.张宝生.</p><p>林金兰.阎立丽.唐瑞兰.娄文香.张福云.</p><p>刘春兰.韩吉英.王吉春.王秀英.杨金敏.</p><p>杨 芳.林助桂.魏玉霞.钱文芝.米向群.</p><p>袁 秋.</p><p>本地知青:45人</p><p>于金友.陈继成.汤永久.张永清.张文智.</p><p>张金声.景泉乡.隋贵才.文雨林.张永芳.</p><p>徐德森.马振林.黄新万.吴 强.吴 坚.</p><p>张远胜.李明耀.尹德海.刘刚义.</p><p>崔金枝.王香芬.王漱琴.傅 美.郝淑芹.</p><p>华桂香.李淑萍.隋喜梅.李淑珍.常爱群.</p><p>刘淑琴.李凤琴.申浦花.丁淑琴.陆守兰.</p><p>张金英.周桂花.徐秀琴.黄秀兰.娄金萍.</p><p>尹凤珍.毛庆莲.李德萍.潘玉珍.鲍淑琴.</p><p>赵百琴.</p><p> 二零二零年六月重写于天津</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