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拉拉渡

香匪

“蚩尤故里，书里边城。”关于边城，最初的印象，缘自沈丛文老先生的名作《边城》。并未曾认真地读过，因母亲的娘家是地道的苗寨，我家又是正宗的土家族，谙熟本地的人情世故，《边城》于我，少了许多神秘，但对于翠翠岛，对于拉拉渡，倒是莫名地神往。

曾到凤凰游玩，看过一场盛大的歌舞《边城印象》，从精彩的舞蹈和唯美画面获得了传说中的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最直观的印象：白塔，爷爷，翠翠，狗……拉拉渡……貌似翠翠岛上还应该有个桃花坞吧？（或许缘于想象）有凄美爱情的地方，应该有桃花才对，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边城，传说中的边城，就是现实生活中的茶峒。依山的吊角楼不像想象中那样的巍峨，不见戴着高耸的苗帕的苗婆，也不见穿着银饰盛装的苗族少女，或许，也如我们土家族一样，被汉化了呗。唯那一湾河水依稀有《边城》的影子。

木阁楼，翘角飞檐；小轩窗，雕花镂空；石阶砌，错落有致。一两个偶至的游客，三五个本土居民，宁静，古朴，有一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古色古香的吊角楼上，蔓延着爬山虎。爬山虎的藤蔓，从临河的雕花的石栏杆上，依着山势，顺着屋檐，层层攀高；它茂密的茎须，又从高处，重重叠叠地垂下。没有商铺，没有人声，贮立屋前，给人一种“小扣柴扉久不开”的错觉。

大柳树的浓荫下，是一处河码头。三五人小憩，一两个孩子捞虾。

凝望静静的河水，放飞思绪。这满河的忧伤，可是翠翠的眼泪？爷爷苍老的声音，在边城的上空回荡……

隔河远望，翠翠依旧在，大黄依旧在……河风，吹动着她的衣襟，吹拂她的长发……岁月流转，千百年过去了，翠翠俏丽的身影，仍显孤单。我，特地来看你，你可知道？或许你在等一个“该来”的人，千年无悔。

想乘传说中的拉拉渡上翠翠岛。曾经无数次勾勒一个画面：斜风，细雨，野渡无人，独自轻轻一拉，便可轻松上岛探望传说中的翠翠……却被告知，须到上游购票乘舟上岛，出岛时方可乖坐拉拉渡。心里莫名的感伤。

板船在碧波荡漾的河面划行，摇橹的是个帅气的苗族小阿哥。缘于对边城的向往，对翠翠的喜爱，对拉拉渡美好的想象，我很喜欢这小橹轻摇的渔家味儿，千方百计地与小阿哥套近乎：小帅哥，能摇慢点吗？虽说茶峒是旅游区了，我们此次来是游客，若出了湘西州，咱都是老乡哩……一会儿，到“一脚踏三省”的地界，可以停一下吗？让我们照个相留个恋，毕竟机会难得……憨厚实诚的小伙子笑而不语，但船已慢下来了，船橹轻轻地摇……

我们打起水仗泼起水来。

老道的农妇娴熟地摇着橹，从身边闪过。碧波荡漾，疏影摇曳，色彩极其浓艳。让人想起了漓江泛舟，若能对一两句山歌，那就美得意兴无穷了。

岛中央，翠翠和阿黄，相偎依着，落寞而孤独……所等的那个人，一直没有等来，好在等来了我们。我们，不希望她孤独，害怕她望穿千年流云，于是专程来看她。

本当是乘坐拉拉渡，直登翠翠岛，便可见翠翠岛的标志，越往深处，景致更深，便与翠翠渐渐地相近了。现在，倒过来了，先见着了翠翠和阿黄，最末，才是翠翠岛，拉拉渡，使得翠翠少了那么一点“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神秘。但修林翠竹，碧波飞檐，景是好景，静是真静，让人真心喜欢。

乘拉拉渡出岛。人们往往会心痒痒，手痒痒，非得体验一把。那磨得光滑的手柄，磨得发亮的手柄，在横穿渡船的钢丝绳上，一拗，轻轻一拉，船便前进了……若于秋天，有一些风，有一点如烟似雾的雨，独自一人，拨动此绳若弦，悠然自渡，重塑翠翠的孤独，重觅那份忧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