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母亲

长啸清风

　　“母亲来了包水饺”。妻告诉我。

母亲要来？母亲去哪里了？我很疑惑。

我很想念母亲，似乎很久很久没见到她了。我不知干什么好，总觉得很困，睁不开眼，好象永远睡不醒一样。我努力地爬起来，我应该去给母亲买点好吃的，再给母亲买件衣服，再去给母亲的老屋打扫一下卫生。

我放下弄了半天的水饺馅，匆匆地离开家。走了许久，看到一家卖衣服的，一眼就相中了一件厚实的袄，仔细看了一下，却是半旧的，但的确很喜欢。我问了一下价，要三十块钱，觉得挺贵，但因为觉得母亲也会喜欢，于是买了下来穿在我的身上。

出门天黑透了，只有水库大坝上的灯通亮。我沿着大坝飞快的跑着，远远地看着母亲屋里的灯亮着，我的脚步更快了，在一个拐弯的下坡处，我忽然想抄个近道，却一失足坠了下去。我紧张地挥舞着双臂，人就飞了起来，在河道的树枝上，在长长的高压线下边穿行着。不一会就在母亲小院的门口停下了。急急忙忙推门进去。

小院与在部队时的院子一样，座北三间堂屋，南边有两间房子。院子里停了一个长长的槐树枝杆，上边长满了长长的刺，我推了推很重，一定是母亲拖进来的。

南边的小屋里闪着昏暗的光，母亲穿着大裤衩子，上身裸露里，两个空袋子一样的乳房在胸前垂着。她艰难地从脸盆里用毛巾取着水，往后背和前胸撩着。头用毛巾裏着，只露着布满皱纹的脸。我想去帮母亲，母亲举着淋着水的毛巾向我挥挥，意思是说不用。

我绕过母亲走到灶前，觉得水饺馅是弄好了的，怎么会没有了呢？我才想起来馅是在我家调的。我从兜里掏出烟点上，背对着母亲边抽边想，该怎么做饭。

“少抽点烟，伤身体。”母亲从后边说。

“堂屋桌子上给你捎的月饼，是八月十五别人送的，一直给你留着。“

我跑到堂屋，看到桌子上摆了两包月饼，打开一看，月饼上长着细细的白毛。我用手擦了一下，白毛不见了。

我放下月饼，转身向南屋走去。母亲已穿好衣服：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毛线织的帽子，穿着紫色小袄，外边罩着一件比袄小一点的浅灰色的外套，下边那一圈紫色很显眼。灶上的锅里放了半锅水，水缸上放着不知什么时候母亲擀的面条。

母亲正把柴草往灶底下添，火苗映着母亲的脸，那么慈祥地看着我，边看边说：“咱们娘儿俩下面条吃吧。”

我挪了挪身边的凳子说：“娘，你座在凳子上歇歇，我来烧水下面。我就去接母亲手里的烧火棍。母亲边抬身子边说：就仨儿好，这么孝顺，不知道等我动不了了后你还会这样疼我不。

我说，什么时候都一样。

这时我听到屋外有人说话，起身出去看到哥哥姐姐还有弟弟进了院子，端着盘盘碗碗地站在外边，边走边喊娘亲。

我说娘在屋里呢。等我转身再推门进屋时，母亲不见了，缸上的面也没有了，碗里只有剩下半根煮熟的面条。

姐姐手里的水饺掉了一地。姐弟几个满屋里子找娘，怎么也找不到，我急的想大声喊，可怎么也喊不出来。我一回头往门外看，母亲的背影在大门口一闪出去了，我拉着姐姐的手赶忙去追，到门口被门槛绊了一下，身子猛烈地向前扑去……

醒了，彻底醒了。枕头上被汗和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屋里只有我自己。这个梦怎么这么清楚，就像以前什么时候经历过一样，清晰的历历在目。

母亲走了快六年了，时不时地就会想起她。也不知道母亲还能不能吃上喜欢的水饺和手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