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新兵连的新兵

明月松间照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不久前第一次听军旅歌手耿为华唱的《绿色军衣》,当听到:“也许是过分的爱你, 我才穿上这身军衣, 告别家乡的温暖,走向远方的风雨……”,不觉心潮澎湃,感慨万千。这歌词就是1979年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的新兵的真实写照。</p><p class="ql-block"> 1978年12月16日,前几天才过完18岁生日的我,告别美丽的家乡青岛,参军入伍,圆了心中当兵的梦。</p> <p class="ql-block">  我们乘闷罐火车一路南下,去往部队的驻地广西桂林。闷罐车的条件非常简陋,看不到风景,伴着铁轨的铿锵声,我时坐时卧,心中还是充满对火热军旅生活的憧憬。入伍前听当海军的父亲说,我们当兵的地方是桂林,是野战部队。我十分高兴,作为军人的后代,我对野战军从小就有一种崇拜。我还把家里的一本中国地图中的广西那一部分认真地研究了一下,更仔细的阅读了背面介绍主要城市中的“桂林”,并且记住了一句古诗:"桂林山水甲天下”。</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火车走走停停,几天几夜过去了,当车过湖南衡阳后,透过闷罐车门的两扇缝隙,惊讶的发现其它铁轨上竟有那么多的军列,不仅有军人,还有军车、炮车等等,有的新兵说还看见了坦克,方向和我们一样都是南下。我马上联想到参军前听广播越南驱赶华侨的新闻,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打仗吗?转念又一想,我们是新兵,还有三个月的新兵连生活呢。</p> <p class="ql-block">  火车很快进入了广西境内,终于在第五天的下午三时左右,我们抵达了桂林。一下火车,大家立即被一座座耸立的青山奇峰吸收住了,惊叹其美!有的还说随便把一座山搬回青岛去,就是一个风景名胜。队伍就在站台上集合起来,坐在背包上等待部队来接我们。大约过了半小时,一辆军用吉普车开进站台,下来一位40多岁的军官,走到队伍面前介绍自己是师副参谋长,除了欢迎新战士、一路辛苦的客套话,主要是告诉大家,全师己到南部边境野营拉练了,让我们去祟左县追赶部队。</p><p class="ql-block"> 还没有见到军营是什么样子,又登车继续南下。这时大家的思想就比较复杂了,有的在和接兵排长探讨什么,有的打开地图开始丈量崇左与越南的距离。第二天下午,我们到达到了崇左县,再往前一个站就是凭祥市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一个中学住了下来,打地铺,垫一层稻草,和在火车上一样,两人一组,铺一床被盖一床被,好在天气还比较暖和。接兵的李庆海连长召集各新兵班班长开会,我是二班副班长,班长是高连峰(曾担任过青岛市"红代会"常委)。李连长开会的大意是要求各班要做好思想工作。我们新兵二班十个人,我和高连峰按前后排列顺序一人五个分头谈话。我是从工厂来的,新兵大都是高中毕业生,我找的5人对我还挺尊重。和我盖一床被子的孙本泉,有点傲气的周茂盛,圆脸大眼睛的卢亚宁,都表示没问题。只有一个掉了眼泪,不吃饭,因为他家姊妹当中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我约他在学校操场上转了一圈,具体谈了些什么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我现身说法,表明自己也是一个独子,既然到了部队,就要给家人争光。之后,他情绪也好了很多。</p><p class="ql-block"> 在崇左休整的几天中,大家还比较轻松,我上街买了个中华字典,之后一直带在身边,成了我军中学习的好伙伴。</p><p class="ql-block"> 有天午休时,周茂盛让我和他相对侧身躺着,俏声问我:"班副,你有没有对象(青岛俗话即女朋友)?”我摇摇头,他说:“你在工厂还没有啊?”我反驳他:“才多大呀!”他接着说:“那要是打仗牺牲了你挺遗憾的。”我说:“你有啊?”他略显得意地点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当时挺时兴的塑料钱包,抽出一张二寸的照片给我,我看到一个挺漂亮的、面带微笑的姑娘,让我印象很深的是,她的衣领处露出了里面的海魂衫,因为我也有一张内穿海魂衫的照片,那个年代,青岛的年轻人穿海魂衫是一种时髦。仅仅两个月后,周茂盛就在战场上牺牲了,他作战勇敢,被追记一等功。战后那些年我常想,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后来做了谁的新娘?她还记得这个曾经爱过她的男孩吗?高连峰、卢亚宁也都牺牲了。孙本泉身负重伤成为一等残废军人,在一次夜间敌人的偷袭中,我也被手榴弹炸伤。当然,这都是后话了。</p> <p class="ql-block">  几天后的早晨起来,看到学校操场上停了很多辆披着伪装网的解放牌卡车,是接我们去部队的,因为,全师已在边境线上展开。早饭后,根据分兵计划,由李连长点名,把我们这批新兵分配到各个团和师直属各个分队。随后大家一拔一拔的被带上卡车离去,很多人来不及告别。就这样,我们这个只有八、九天的新兵连就结束了。我们也成了从1955年实行义务兵役制度之后,没有经过新兵连生活的新兵。</p> <p class="ql-block">  我和另外三个青岛兵张胜云、张学志、耿寿林分到了师警卫连,这时我们才知道接新兵的李庆海连长原来是师警卫连的副连长。我们坐上分配到师直属分队的卡车,一路颠簸向边境驶去。经过前面的车辆、坦克等的碾压,公路表面已覆盖一层二三公分厚的粉尘,车过之处尘土飞扬,几步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接近黄昏时,终于到达了连队的驻地,当然也是师部的驻地。</p><p class="ql-block"> 这时,虽然我们已是灰头土脸,但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新奇和兴奋。这是我第一次来到祖国的南疆,这里离边境线直线距离仅有30公里左右。举目四望,满目青翠,连绵的山峦望不到边际。附近的田野上,竟突兀地立着几座像桂林那样的大小奇峰。一蔟蔟绿色的芭焦树叶,掩映着一栋栋参差错落的木楼,彼时已是炊烟袅袅,好一幅旖旎的南国风光啊!让人仿佛置身于诗情画意之中。</p> <p class="ql-block">  这里是靖西县的一个公社,叫龙临。警卫连连部是临公路的一栋二层木楼,不大,住人己是很拥挤了。我们新兵的“宿舍”,就在连部旁边的空地上搭的一顶军用帐篷里。连里很快就给我们发了领章、帽徽,入伍没几天就成了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像当时耳熟能详的样板戏里唱的那样"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大家特别的开心。只可惜公社没有照像馆,不能照一张像,以至于后来一些新战士牺牲后,竟没有一张佩带帽徽和领章的军装照。 </p><p class="ql-block"> 随后的几天,陆续来了广东、湖南和河北的几个新兵,于是就组成了一个新兵班,由五班副班长诸兰义带一个老兵,负责我们新兵的训练,主要是站姿、队列、操枪、投弹,以及射击要领等基本训练。诸兰义副班长是湖南常德人,个头不高,但非常干练,军事技术过硬。在他严格要求下,经过半个月的“速成”,我们就从“新兵班毕业”了,分配到连队的各个班里,我分在一排二班。说来蹊跷,我与这个一排二班有缘分,我新兵到部队是一排二班,分来警卫连又是一排二班,战后给郭庆师长(后任41集团军军长)当了一年多警卫员,经过师教导队三个月的训练后,又当了警卫连的一排二班班长。</p> <p class="ql-block">  战前的训练是非常艰苦的,也是非常接近实战的,上午练瞄靶,下午就实弹射击了。而且还有仰角射击、俯角射击和抵近射击。投弹过了三十米,就让你投实弹,所以,战前我们没有听过炮声,但对手榴弹的爆炸声是非常熟悉的。白天训练,晚上要全副武装进行夜间行军,不准说话,不准打手电,跟着队伍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夜色里。这里地处亚热带,时常细雨蒙蒙,山路泥泞,我们穿的防刺鞋不防滑,经常摔得东倒西歪。战前的训练和生活让人刻骨铭心,尤其对我们这些刚刚入伍,又来自北方的城市兵,气候、饮食要适应,要习惯很多人挤在一起睡觉,要学会咬紧牙关吃苦,甚至学会用一桶凉水洗头并洗澡……,一切的一切,需要我们去竭尽全力。因为我们心里明白,战斗也许很快就要打响……</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参加全连大会,会前大家齐唱了一首歌,调子显得有些土,但非常有力量,叫《战斗英雄任常伦》,我问了问老兵,才知道我们师是胶东著名战斗英雄任常伦曾经战斗过的部队,也曾经是四野的头等主力师之一。这让我兴奋不已,因为入伍那年的“五四青年节”,厂团委搞活动,组织我们团员到邻近青岛的海阳县,去参观那里著名的“英灵山烈士陵园”。在山顶烈士纪念碑的右侧不远,我发现还有一座八路军战士的铜像,看介绍是抗日战争时期的著名战斗英雄任常伦。当时我曾注视着铜像想过:这个部队如今在哪儿呀?我还在铜像前照了一张像。真没想到,我当兵竟然有缘来到了这支光荣的部队,心底顿时升起一种自豪感!而这首英雄赞歌,经过全师一代又一代的军人,一直传唱着。多少年来我曾思考过,我们的军队为什么有战斗力,除了听党指挥,忠于人民,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各个部队在长期的浴血奋战中,所形成的那种厚重的传统的力量!</p> <p class="ql-block">  战前的思想教育是丰富、实在的。一天晚上,解放战争中著名的战斗英雄李培江副师长,来到我们帐篷里看望新兵,当他听说我们几个是山东来的,祖籍也是山东的老英雄非常高兴,他说:“山东历来出好汉,你们可不能给老祖宗丢脸啊!”勉励大家要勇敢战斗,不怕牺牲,不怕困难。后来,连里的干部讲述了李副师长的英雄事迹:在解放战争的一次战斗中,他负责爆破敌人的碉堡,因为碉堡修得太坚固,炸药用完了也没有炸开。为了胜利,他竟用双手把敌人发烫的机枪从射击孔中拽出来了,和战友们一起歼灭了敌人!让我们对老英雄更加敬佩,也鼓舞了新战士们的战斗热情。战时,已经57岁的李副师长不顾自己年纪大,坚决要求到前卫团加强指挥,带领前卫团一路顽强战斗,是全师最早穿插到指定位置的团队,出色的完成了战斗任务。战后,他被中央军委授予一等功。</p> <p class="ql-block">  战前教育另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看电影。那时一到晚上放映电影,当时的陈连长,都要站在全连队伍面前强调:如果发生情况,一排抢占两侧有利地形,二排掩护首长撤离……,的确让我们感受到战时的气氛。放映电影,纪录片多是越南驱赶华侨或在边境上挑衅滋事的实时报道,让我们非常气愤。其实,后来到了战场上,当我们看见成包成包的中国大米散落在地,看到数不清的中国造的枪支弹药堆在仓库里,才真正是义愤填膺,那可是全中国的老百姓勒紧裤腰带支援他们的啊!你才能深刻理解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含义。纪录片后也放映一些老片子,《打击侵略者》、《上甘岭》、巜英雄儿女》等都看了,后来在战场上还真涌现出了“王成”那样的英雄。印象深刻的一部电影是《上饶集中营》,说的是“皖南事变”后,新四军被俘将士遭受国民党兵的种种迫害。看了这部片子,更坚定了我们宁死不当俘虏的决心。65式军装,战士上衣只有两个口袋。上战场的那天,靠心脏的左口袋,我插了一颗手榴弹,当作“自杀弹”以备不测,右口袋放了一个急救包。这在当时,也是许多战士的“标配”。</p> <p class="ql-block">  转眼间,春节到了。1979年元月27日是大年三十,炊事班杀了一头猪,连里会餐,一个班一盆菜,大家围着蹲在地上吃年夜饭。我看菜盆里有三样菜:带皮的肥猪肉、豆腐、白菜。我从小不吃肥肉,只好吃着馒头就了几口豆腐和白菜。</p><p class="ql-block"> 晚饭后,连里开联欢会,除值勤人员,大家在连部的二层地铺上坐着看各班出的节目。广东的新兵黄志春表演吹口琴,获得大家热烈的掌声。黄志春和我同岁,我们比较谈得来,他父亲当年是跟大军南下的,所以,普通话讲得还可以。开战不久,他就牺牲了。我永远忘不了他人生的最后一个春节吹口琴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联欢会没结束,就轮到我上岗了。我持枪站在哨位上,周围的寨子里不时传来鞭炮声,也闻得到壮族老乡家炒腊肉的香味。那一刻我想家了,想年三十晚上母亲做的那一桌丰盛的菜,特别是那香而不腻的肉丸子。想家乡城市空气里那浓浓的年味儿,想年三十晚上迎新年那疾风暴雨似的爆竹声。我遥望北方的夜空,那夜空下有我生活的城市,有牵挂我的亲人,此时此刻,他们知道我在这遥远的南疆边陲站岗吗?陡然间我又有了一种自豪感,我不再是一个月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毛头小伙子,现在是一个能为祖国和人民站岗放哨的中国军人。迄今为止,我都难以忘怀1979年农历三十的那个晚上。</p><p class="ql-block"> 春节过后,军里成立侦察大队,陈连长被调走了,李庆海副连长被任命为警卫连连长。李连长是山东肥城人,又是我们这批青岛新兵的接兵连长,我们对他自然有几分亲切感。李连长秉性忠厚,性格率真,他对战士的关爱,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记得有一天,司令部管理科要去靖西县城拉物资,调了我连几个战士去帮忙。连里开饭未见他们回来,以为管理科会管饭,炊事班就没给他们留饭。结果几个战士挺晚才回来,还空着肚子。李连长一边吩咐炊事班做饭,一边气乎乎地抓起电话找管理科长,发了一通不满后,留下了一句经典的话:“过去俺爷爷给地主扛活,还能有个冷馍吃咧!”一句大实话,道出了他对战士的一片关怀。</p><p class="ql-block"> 临近开战前的一个晚上,我站最后一班岗,刚在哨位上岗,就踫到查岗回来的李连长,他在我身边停下,寒暄了几句后问我:“你清楚咱们师执行什么作战任务吗?”我说知道,是打穿播呀。他意味深长说,打穿插很危险啊!过了一会他又说:“我接新兵家访去过你家里,我知道你就兄妹俩个,你父亲也是军人,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咱们连还有一个留守的名额,我和指导员商量商量,你就留守吧。”大战在即,千头万绪,他还操心我这个新兵的安危,我感动的热泪盈眶。但是,我想是军人的后代,既然来当兵,既然要打仗,我就不能退缩!我感谢李连长,并恳求他:“我不留守,我不能在这里等你们凯旅归来,我要和大家一起上战场。”李连长看我这么坚决,也只好表示同意。 </p><p class="ql-block"> 在开战第二天的2月18号晚上,李连长跟随预指,遭遇敌人的伏击,他率领战士们英勇战斗,三次冲进伏击圈,掩护首长和指挥部人员脱离险境,最后被敌人困住,为保护战友,他把敌人扔过来的手榴弹扑到自己身下,壮烈牺牲。战后,李庆海连长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称号。我和李连长从入伍上火车到分配来连队,相识、相处,加起来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可是他却在我心中永生,我永远缅怀他……</p> <p class="ql-block">  战前,连里要求我们尽量不写信,一定要注意保密。也听说有的公社邮局挂在外墙上的邮箱,也被越南特工夜间偷走了。所以,除了刚到部队给家里寄了一封报平安的信后,我就再没给家里写过信。但是我们几个青岛兵却干了一件当时以为是孝心之举,现在看来是很不合时宜的事情。临近开战前的一个星期天,难得不训练放假,我们在公社的供销店买了葡萄酒和罐头,去山坡上放松一下。其间忘了是谁提议的,说马上要打仗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应该把身上带来的钱和粮票寄回家去。我母亲担心我到部队吃不饱饭,临走时给我带了20元钱和50斤全国粮票,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私房钱。所以,我也就毫不犹豫地附合了,并和他们取了钱、粮票,到公社邮局办理了邮寄。后来知道,临近战前对外邮寄的信件等,为了保密其实并没有放行,只到开战后才寄出。当新华社播出我军奉命对越进行自卫反击战的新闻后不几天,正当家人们对我们杳无音信而焦虑万分时,他们却收到了我们寄回的钱和粮票,这无疑在各家“炸了锅”。我母亲据此认为儿子己凶多吉少,涕泪交加……</p> <p class="ql-block">  那时,新兵们私下议论比较多的就是什么时候开战?我回忆那时的复杂心情,既有一种临战氛围下“等待靴子落地”的急切,又希望能晚一天到来,让我们这些新兵的训练和心理准备得更充分。</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傍晚,我正坐在地铺上休息,突然响起紧急集合的哨声,连里要求不带背包,全副武装门前集合,我一愣,这就上战场了?!我匆忙在日记本上写下:我们今天出发了!就把日记本塞进背包里,背上装备跑去集合。我不敢多问,跟着队伍走进了山谷,走进了茫茫夜色中……。佛晓时分,疲惫的我们竟又回到熟悉的木楼前,原来是师司令部组织的一次演练拉动。通过这次拉动,我心想还得写封遗书,不然上战场牺牲了,总是个遗憾。那时,虽然没有人挑明这个事,但几乎所有人都在写遗书。我用了两个午休时间,写下我平生唯一一次遗书,主要是感恩父母,如果儿子牺牲了,恳求二老一定保重等等。我还记得最后对组织的请求:“如果我牺牲了,希望在我的墓碑上刻上‘共产党员’几个字”。后来,我把这句话也写在了给连党支部的“请战书”上。</p><p class="ql-block"> 没过几天,感受到战情似乎越来越紧了,连部楼前的公路上,不时的会驶过一辆辆炮车和水陆两用坦克等。一天下午,我们紧急集合在田野上,听师首长宣读了中央军委的命令!这一刻终于来到了。顷刻间,一声声庄严的口号响彻天空,我们向祖国、向人民庄严的宣誓:自卫还击,保卫边疆!</p> <p class="ql-block">  很快,警卫连也一分为二,李连长和黄副指导员带着一个排,跟随师预指前出前沿开设去了。同时,我接到连里指示,到师机要科报到当通信员,随师基指行动。</p><p class="ql-block"> 2月15日的深夜,我们也出发了,夜色中没有人送别,只有汽车的马达声和脚步声。那一刻,我似乎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也深刻理解了“出征”的含义。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我跟随机要科来到了出发前沿:那坡县中越边境线上的念井村。</p> <p class="ql-block">  1979年2月17日凌晨4时40分,万炮齐发,震撼大地,映红了黎明前的天空,震惊中外的对越自卫还击战打响了!20多分钟的炮火准备之后,早己等待在前沿的我们,跟随基指向越南纵深穿插。队伍在夜色里时走时跑,在过一个小河沟时,不知谁说了一句:过了沟就是越南了!我停下脚步,向北方望了一眼,在心中默念:</p><p class="ql-block"> 再见了,爸爸妈妈!</p><p class="ql-block"> 再见了,祖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