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兵水冶驻地真心忏悔 老房东面向未来热情接待

申长贵古都小笔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我在安阳县纺织厂工作期间，曾经帮助一位当年侵略中国的退役老兵，寻找当年房东和朋友，圆了他千方百计寻找到房东和旧交的心愿，也实现了他到当年驻地，真心忏悔并求得原谅的愿望，并开启了与房东一家，再续友谊的故事，这个日本老兵也成了一名中丶日友好的传播者，还被安阳市人民政府邀请，参加殷商文化节。

1992年春天，在家乡善应镇，长春观搞旅游开发的父亲接到一封有中日友好协会，安阳市旅游局转交的一封日本退役老兵的求助信，但父亲由于工作太忙，因而把这封求助信转交给我，让我帮这位日本老兵找到当年水冶的老房东，并帮助老兵到当年的驻地表达忏悔，求得原谅，重续与房东一家后人的友谊。

写信人是一位当年侵略中国，曾在水冶驻防的日本古稀老兵，名叫小森龟藏，1944年丶1945年随日本侵略军来到中国水冶驻防。据住回忆，当年就在水冶镇城墙附近的王可诗老先生家里，虽然驻地在水冶，但有时也会随大部队到林县丶河北涉县等地扫荡或打仗，给中国军队和人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和不幸，有时还要跟随大部队到别的地方扫荡和打仗，但小生龟藏本人却十分痛恨日本军国主义，也痛恨日本军队在中国实行的烧光丶杀光丶抢光丶三光政策。因此，在水冶居住期间，他本人与房东一家男女老幼开启了较好的关系，还会到房东王可诗的家里学下中国象棋，每当这时，房东的几个女儿还会喊他:"老婆嘴!"有的时候，还会冲着他唱:"老婆嘴，喝冷水，把倒缸，压折腿！"尽管那时他还听不太懂，几个小女孩，唱的是什么？所以，大多时候也是冲她们一笑了事。在信中，小森龟藏还写到:"战争期间，水冶老百姓的生活非常艰难，因此，他领到了罐头和营养品，尽可能都留下来，给房东家几个小女孩吃。有时，他到伙房吃饭，只要有机会，他会带些馒头或大米回到驻地，还要在别的日本兵不注意的时候，送给房东，和另外两个水冶的朋友。1945年，八路军对驻防在水冶的日本侵略军展开进攻，可水冶的日本兵，却依靠炮楼和沟筑的工事顽强抵抗，双方密集的枪炮子弹，把前后好几个四合小院，造成较大的破坏。在中国军民奋力抵抗下，日本天皇才被迫宣布无条件投降，小森龟藏才与侵略者一道撤退并返回日本。

退役在家的小森龟藏开了一家五金店，生活度日。虽然作为侵略者到中国的水冶驻防，但那里有关系要好的房东一家，还有年龄相仿的水冶朋友，所以，我十分想念他们!

当年在水冶接到小森龟藏先生之后

我们在大路上合影留念

当年接到小森龟藏老先生之后

一块与王六全家合影留念

1972年，中丶日两国政府建立了外交关系，善良厚道的中国政府和人民很大度的原谅了日本的累累罪行，这更加深了我对水治房东和两位水冶朋友的思念，想着早一天到水冶去，到王可诗老先生的四合院里去忏悔，并得到原谅，到那里看望所有认识的朋友，以实际行动促进中日两国人民友好交流和往来。小森龟藏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参加了中国的汉语学习班，刻苦学习中国语言，尽快实现我向往已久的"拜会水冶房东的友好之旅。“

小森龟藏先生有在中国生活的经历，所以学习汉语的文字和对话有一定的基础，所以，几年下来，小森龟藏的汉语学习进步很快，可以书写汉字，读中文报纸，还可以与华人直接语言交流。

上世纪八十年初期，小森龟藏终于启身，第二次到中国林县太行山旅游，第一次是侵略者，到太行山扫荡，打击八路军和中国老百姓。那个时候，日本侵略者在明处，暗处则有无数个枪口在描着这些日本兵，因此，日本侵略者当年不敢随意走动，更没有心情欣赏太行山的秀美景色。现在是中丶日友好协会组织的旅游观光团，所以，小森龟藏先生随身携带着照相机，不但自己四处欣赏太行山的叠恋秀峰，而且，还要拍下来，让更多的日本朋友欣赏这秀美壮丽的中国风光。

旅游团从林县返回安阳宾馆之后，小森龟藏先生向导游说明情况，专门请假半天，特意坐车到水冶镇寻找当年的驻地与房东一家。不水冶下车之后，小森龟藏先生按照当年的记忆，开始寻找城墙这上的王家四合大院，可走了几个来回，却没有见到城墙的影子。于是他用不太流利的中国话，到处向路人打听，是否知道一个名字叫王可诗的老先生住在哪里?问了半天，没有半点收获。近40年一晃而过，仅凭记忆，看不出当年半点记忆，殊不知，当年水冶缜早已是工业重镇，虽然没有高楼大厦，却也早已没了建国前的破败痕迹。因而，小森龟藏高兴而来，无功而返，又带着心中的失落和遗憾回到日本的家乡。

虽说没有找到水冶的房东，但必尽已经故地重游了，水冶的房东今后一定能寻找到。哪么我为何不利用中丶日友好协会为我寻找当年的房东呢?于是他就写了这封寻找水冶当年房东和朋友的求助信。读着小森龟藏先生的求助信，就决定利用业余时间，帮日本老兵找到当年房东和朋友，为中丶日两国人民长久友谊奉献力量。

小森龟藏先生的来信还有一张凭当年记忆，他勾画的草图。按照小森龟藏先生提供的信息，我先到水冶镇东街地段，向70岁以上的当地老者，打听当年日本兵在哪里驻防?其中一位老先生确切地告诉我，40年代，水冶东街有城墙!还有日本人修建的炮楼子，日本兵当年就住在水冶东大街路北的王家大院，当年的房主正是王可诗老先生，可是老先生已经在1969年的时候去世了，如今的四合院的主人正是王可诗老先生的儿子和孙子……得到这个比较确切的消息，寻找工作就顺利多了，于是，我直接来到王家大院的二进院，进到高台阶堂屋后，一位老者问我找谁?我简要说明情况，老人笑了笑，让我坐在中堂前的椅子上，打开了话匣子。他说:"当年日本兵之所以相中我们家驻防，一是离公路近，交通方便。二是三丶四个四合院连在一起，闲散人员等进不去，相对安全许多。当年的老父亲王可诗正是房主，与母亲领着几个妹妹住在家里，当年，我正在别处做生意，所以，那个时间没有住在家里，有时候回家会看到一个瘦瘦的日本兵，待与父亲聊天交流，偶尔还会听到几个妹妹喊他"老婆嘴”，估计这次要找我们家人的日本人，就是那个瘦瘦的日本兵。很可惜，我的父亲已经在69年就去世了。"停了一会儿，老人喊来他的儿子与我相见，儿子已很健谈，他说，过去，听几个姑姑提起过，当年有个日本兵对我们家有些关照，有时还会带一些罐头和食品让她们吃，有时还会教很小的姑姑说几句日本话。我接过话语并告诉他们，这个日本兵叫小森龟藏，忚之所以一直想找到你们，他也十分感谢40多年前王可诗老先生对他的照顾与友谊，也十分感谢王家几个女儿当年给他带来了许多快乐。因此，他也十分想到水冶家中来，一是当面忏悔当年对中国的侵略，求得原谅，二是看望当年的老房东，再续你们大家庭与他的友谊长存，也是促进中丶日两国人民之间的友好往来吧！王六老人当即表示:欢迎小森龟藏老先生随时到水冶家里做客，并故地重游！他表示:"当年日本部队作为侵略者驻在水冶，对水冶人民、对中国人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累累罪行，但我们不能简单地把这笔账记在普通士兵头上，要算在日本天皇和日本军国主义东条英机等战犯头上！我们要面向未来，共同促进两国人民的友好往来！"

三月上旬，首先，调查清楚了王可诗后人的家庭情况，接着又在距房东家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小森龟藏先生提到的另外两位水冶年龄相仿的老朋友。十分不幸的是，一位朋友于70年代患病已经去世。另一位朋友也于几年前患脑溢血，神智严重不清，就连亲人也没有了半点记忆。最后，按照信中提示，我又到安阳县铜冶丶河北省观台，把有名有姓的当事人，全部调查的清清楚楚，才写了一封长信，把相关情况和信息写清楚，用双挂号寄给日本的小森龟藏老先生。

信发出大约半个月左右，我收到了从日本寄来的挂号信，信是小森龟藏老先生特意用中文写来的感谢信，他对我帮助他找到水冶的房东和两个朋友表示万分的感动。四月底，我又收到老先生的第二封挂号信，他在信中告诉我，自从接到我的信之后，他和家人非常激动，也十分盼望早一天能够踏上水冶，拜会房东一家及两个朋友的家人，所以，已经定好前往中国的行程5月17日到水冶拜会，随意的朋友们，我接到信后也连忙把这个消息转告王六老人机，另外两家。王六也请我转达队小升规丈老先生的问候，同时她还告诉我，全家人包括早与出嫁的几个妹妹，都要到娘家来隆重迎接小森龟藏这个昔日老朋友的故地重游，再续47年前的友谊!

一转眼就到了5月17日，为了迎接小森龟藏的到来，我也特意请假一天，专程到王六的王家大院等候日本朋友的到来。我上午十点就到了水冶东街王六的家里，我一看大家庭非常热闹，就像过节一样，王六的几个妹妹告诉我，这个小森龟藏肯定就是当年那个老婆嘴日本兵，他那时对我们很好，所以当年我们见到他并不害怕!所以，有时我们姐妹几个还喊这个日本兵:"老婆嘴，喝冷水，把倒缸，压轧腿!“当时，电话还很不方便，所以，上午11点，我领着王家十多人，一块儿到水冶广场等候小森龟藏老先生的到来。上午十一点30分，一辆越野车停在我们的身旁，一位身材削瘦，戴着金絲眼眼的老者从车上走下来，我上前询问，果然是小森龟藏，更没想到，旁边的几位女性，小森龟藏一眼就认了出来，并且大妮丶二妮丶三妮丶四妮丶一个个叫出了名子！这一边几个姐妹也认出了当年的那个日本兵一一老婆嘴，您好!小森龟臧很受感动!他笑着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四岁小女孩的照片，王家最小的妹妹立即认出，那是自己当年的留影，因此，她更受感动，上前抱住了小森龟藏老先生……王六老人提醒大家，我们别在广场站着说话了，让日本朋友回家去吧！于是，我们一行前往东大街王家大院走去，一路走，小森龟藏一路诉说对王家男女老幼的感谢与思念。当我们一行走进王家大院二进院之后，看见小森龟藏老人双手合掌，弯腰鞠躬!向小院鞠躬之后，又转身向王家后人再行鞠躬大礼，他又深深的向在场的所有水冶人，表示忏悔，也是向王家大院所有建筑遭遇战争创伤的忏悔，更是对当年老房东王可诗老先生的一种缅怀与哀悼!鞠躬礼完毕之后，小森龟藏老人饶有兴趣地沿整个四合院仔仔细细看了许久，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代，叙述着47年前与王家两代人之间的故事与友情，看看小森龟藏老先生在院子待的时间不短了，王六老人和他的儿子热情地请小森龟藏和众亲属进到堂屋，此时，王六全家向过节一样，拉开八仙桌，端上美味佳肴，浆琼玉液，还有著名小吃一一水冶酥烧饼，热情款待小森龟藏丶和我们一行，小森龟藏老先生也从旅行包取出，从日本带来的经典礼品，分给在场的每一个王家后人。整场宴席，热情似火，小森龟藏告诉大家，为了今天这个友谊的会面，他已花费了许许多多的心思，特别是八十年代初，就来到水冶镇寻找王家，可无缘见面，又往后推迟十个年头，他特别说道，几十年前那场战争，为善良的中国人民造成了很大的不幸和伤害，让我们面向未来，面向友谊，走向未来!王六老人也热烈欢迎小森龟藏今天终于故地重游，今后，要保重身体，有机会多来水冶旅游，为我们中丶日人民的友谊再活几十年!

宴席结束后，我与小森龟藏先生又到离王家不远的两个朋友家里拜访，同样受到朋友夫人及后人热情欢迎和款待！

至此，我对小森龟藏先生的帮助圆满结束，但小森龟藏与王家后人的友谊却开启了大幕。小森龟藏也被安阳市人民政府作为特邀佳宾，连续参加每年举办的殷商文化节，并在主席台就坐。

1992年仲夏写稿 2020年6月6日修改编辑美篇专稿

当年在安阳火车站准备往河北

等地帮日本朋友寻找当年朋友

当年的王家后人与日本老朋友

合影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