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掉的记忆

碧水蓝天

             抹 不 掉 的记 忆

                              ——摸爬猴、捕蝉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我想问一下，童年逝去了，还有回来的时候吗？

                                                ——题记

      流年似水，芳华如梦，五十年的时光，弹指一挥。工作之余，闲暇之时，童年的时光常历历在目——滚铁环、 打陀螺、翻花绳 、丢手绢、砸沙包、掏鸟蛋、捣马蜂、逮蟋蟀……其中摸爬猴和捕蝉给我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

       爬猴，学名金蝉，俗称知了猴，又叫爬叉，我们这里称它为爬拉猴。这小可爱个头小，大约一节手指的样子，黄褐色，背部弯曲，像驼背，善攀爬，从土里钻出来后就爬到树上蜕变，其动作如猴子上树，故称爬猴。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油炸过的爬猴绝对是一道美食，外脆里软，越嚼越香，其独特的口感和丰味绝对不逊于任何一道大餐。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它成为家乡人舌尖上的一道美味，孩提时代背着竹竿摸爬猴、捕蝉，成为不可磨灭的童年记忆。

　　村庄的北面有一座大树林，洋槐树、柳树、梧桐树长得郁郁葱葱。夏至过后，便是爬猴遍地，知了吱吱的季节了。每天下午放学后，我把书包一扔，和伙伴们一起抄起家伙（铲子、镢头）到树林里刨爬猴。一段时间后，偌大的一片树林被我们翻新一遍，当然收获颇丰，每天天不黑就有二三十个爬猴收入囊中了。

      夕阳西下，爬猴开始打洞了。先打一个小洞，如同黄豆般大小，状如蚁穴，我眼尖，几米之外地面上有一个不起眼的洞都能看见，而且还能准确区分究竟是爬猴洞还是蚂蚁洞。用手指在小洞上轻轻一挑，小口洞开，里面的爬猴正露出两只小眼睛，举着两只尖尖硬硬的前爪蠕动着，只要把一个手指伸进去，顺势一提，就把它带出来了。但有的爬猴却是贼精贼精的，碰到你的手指，便迅速缩回洞里，你越用手指抠它它越往回缩，如果你没有铲子等工具就会束手无策。这时，我就会找一根树枝放在洞里，它就会顺着树枝乖乖爬上来了。

　　夜幕降临了，凉风习习，蛙鼓虫鸣，我带上竹竿，拎着塑料桶和伙伴们全幅武装出发了。7点到8点这一波爬猴最多，它们都已在土皮下等待多时，蓄势待发，一旦天黑便倾巢而出，迅速朝树上爬去。淡淡的月光下，如果发现裂纹纵横的树身上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往上爬，那一定是爬猴（那时候家里穷，没有月亮的晚上才舍得打开手电）。7点半左右，爬猴大部分上树，整个大树林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那时爬猴真多，几乎每棵树上都有。我们顺着村北的大树林一直摸到巴清河，不放过任何一棵树。摸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歇会，风凉丝丝的，草软绵绵的，好不惬意。歇了一会，几个大孩子在树下生了一堆火，其中一个爬到树上，使劲晃着粗大的柳树枝，受惊吓的蝉们纷纷鸣叫着，冲着火光乱飞，不大一会儿，火堆周围就落了一层蝉。更有甚者，几只蝉还飞蛾扑火一般飞进火堆里。月亮升得很高了，人们陆续回家了，腾起的雾霭笼罩了一切，月光如水一般洒在了树林里，乡村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我们最盼望下雨了，一场暴雨不期而至，爬猴的洞穴里灌满了水，爬猴们无处可藏，便纷纷爬出洞穴，寻找树木。树干又湿又滑，它们上不去，好不容易爬高一点又掉下来，还有些没出洞的爬猴，在积满水的洞里乱抓乱挠。此时可不叫摸爬猴了，简直是拣，房前屋后，杂树下，灌木丛中，到处都是爬猴的身影。

　摸回的爬猴洗净后腌在盐罐里，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大饱口福了。清晨，我正朦朦胧胧地睡着，炕爬猴的香气便把我唤醒了。我禁不住诱惑，从床上爬起来就跑到厨房里，还没有熟，锅里还嗞嗞地冒着热气。炕爬猴需要很大耐心，只能用文火慢慢炕、慢慢烘，直到酥焦香脆。看着我在旁边急不可待的样子，母亲盛出来一个让我尝尝是否熟了，我顾不上烫捏起来就扔进嘴里，还没品出味嘴上就烫起了泡。

       幼蝉脱了壳，展开翅膀飞走了，它的壳牢牢抓在一片叶子上。于是，拣蝉蜕又成了我们乐此不疲的事。夏季的早晨，扛一根长长的竹竿，提着一个小篮子，踏着浓浓的晨露，在树林里寻蝉蜕，一季子能卖好几角钱呢！

　　盛夏的中午，酷热难当，我们的“捕蝉小虎队”出发了。捕蝉的方法很多，我们一般用面筋粘。趁家长不注意，从家里偷一捧小麦面做成面筋，粘在长竹竿顶端。村北的大树林里，蝉们正在枝头引吭高歌，无间无歇，悠扬嘹亮。我们扬起小脸，循声觅蝉，找到后，小心翼翼地举起竹竿，快接近翅膀时，猛地一戳，在扑扑楞楞地挣扎中，蝉就被粘下来了。这小东西长相太奇特了，褐黑色的身体，带着盔甲，薄薄的蝉翼在太阳底下闪着五彩的光，两只眼睛鼓突着，仿佛人间亏欠它们什么似的。捕蝉也有失手的时候，有时竹竿还没伸到它的跟前，它便“吱”的一声飞走了，飞走时往往还会洒下一泡蝉尿，落在我们仰起的小脸上，凉丝丝的，无比受用。

　　俱往矣，现在的家乡，树林变成良田，不知家乡的哪位仁兄发明了在树上粘胶带摸爬猴，更给爬猴带来灭顶之灾。蝉的家族已不像我童年时那么人丁兴旺了，家乡的蝉们也不在树梢头引吭高歌了，若干年后，可能只能在梦中重温蝉的叫声了！

      岁月的洪流，卷走了青春，卷走了年华，卷走了伴我度过炎炎夏日的声声蝉鸣。当年那个摸爬猴、捕蝉的懵懂少年，现在已满头华发、饱经沧桑。好想回到梦幻般的童年，再感受一下那个纯纯的年代。回不去了，流年似水，芳华如梦，人生是一场无法回放的绝版电影。昨日已渐行渐远，曾经的风景已成故事，只能在回忆中欢笑，在回忆中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