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追 忆 收 麦 天</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梅月生)</b></p><p> </p><p> </p><p> 庚子小满后几日,偶去乡村一转,只见成片的麦子在热浪的烘烤下,已开始金黄熳野了。漫村的香味一阵比一阵浓烈,闻着这阵阵麦香,不由令人追忆起儿时随父亲一道收获小麦的场面。 </p><p> 那是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农村正在分田到户,喜获土地的农民,个个如饥似渴地耕种着那份属于自已的可以任意支配的土地。我就是在那个时期,正式开启了平生农耕生涯的按钮,这一按是四十余个春秋。</p><p> 回忆当年,民农收获小麦是不分昼夜的,父亲曾是个军人,每临麦收时节,就像是准备着一场战事。他把放在旮旯里的镰刀都拿出来,一一仔细检查,看镰柄、铆钉儿是否结实牢固,对朽坏的镰柄及时更换。父亲是个过细的人,由他更换的镰柄就是与众不同,光滑而实用。镰刀长时间不用就会生锈,只见父亲在磨刀石上,将锈迹斑斑的镰刀磨的锃亮发光。父亲把将磨好的镰刀放在厨柜顶上,等待着一场麦收战斗的到来。</p><p> 谷黄一盅茶,麦黄一袋烟。割麦就是虎口夺粮,若不及时收获,就会造成减产。每到麦收季节,天还没亮,父亲就把我叫起来,他说早上天气微潮,适合收麦。我跟在后边,向麦地走去,这时,天空一片暗蓝,无边的原野还沉浸在熟睡之中。一会功夫到了地头,父亲也不说话,拿起镰刀,“刷刷”地割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的身后便倒下了一片麦杆。我跟在后面,尽力舞镰。偶尔,父亲也会吆喝一声,小心割手!话音未落,真不巧镰刀就将我左手大母指划了一道小口,父亲赶紧过来在他的寸衣上,扯下一小块补丁给我简单地包扎了一下,问道:还能割么,等会亮了就回去。我说不太疼。父子俩又回到了各自的麦行。渐渐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我回头一看,此块麦田已收割了一半多。不一会儿,太阳也爬上了天空,放眼望去,远方麦地里都是人们忙碌的身影。我忍受着伤痛,远望初升的朝阳,再看看父亲躬耕的背影,不由想起了“粒粒皆辛苦”这句唐诗,亲身亲眼感受着农民种地的艰辛。</p><p> 不一会,父亲过来说道:捆几个麦子背回家吃早饭去。父亲拿来事先准备的捆条,一下了捆了三个麦子,父亲背两个,我背一个,一到家卸下麦子,父亲便直径进屋拿上一个茶杯,装些水再加上些食盐,便用盐水帮我清洗伤口,然后用块细布和索子仔细包扎,幸好只是破皮伤,并无大碍。我们匆匆吃过早饭,又踏上了去麦地的路上。</p><p> 父亲边走边说,麦收要四快,搞漫了就会饿肚子。也不在意我是否听见,来到麦地又割起麦子来。不到半午时候,一片金波荡漾般的麦田已被全部割掉,麦秆服服帖帖地躺在地上。再看看父子俩的衣服,已洇湿一片,通红的脸夹被麦芒划得尽是小伤印,再被汗水一浸,火辣辣的,真不是滋味。我放下镰刀,去溪边浇一把水冲脸解凉,又用桐树叶舀几叶溪水解渴,父亲看着我贪婪喝水的样子,他点了点头了,也过喝上几口,我们坐在溪边小息,听小鸟在枝头欢歌,她们好像在唱:麦子熟了,巴巴香了!</p><p> 一会儿父亲对我说,我们必须抢在中午前将麦子全部捆好,若等到午后麦穗被太阳晒焦了去捆,麦粒就会掉在田里,上口的黄粮收不回去那是造孽。小息片刻之后,又动工了,将割倒在地上的麦秆,捆成一个个的麦个子,父亲捆我打抱子,一个麦子大约捆成四五十斤左右。就这样一个早工搭大半天的时间,一田麦子全部割完打捆背回家了,等待着下一个环节——打场。</p><p> 打场得抢太阳,稍微缓了口气,我们又将稻场上的麦子一个个解开,一路搭着一路整齐地铺在稻场上,只听见火辣辣的太阳晒得麦穗发出微微的响声,眼看着麦穗上的麦芒都被晒得张开了,父亲便牵来牛套上轭头,拉动石滚,一圈一圈地开始碾麦了。</p><p> 午后的太阳就像个火球,向大地喷射着烈焰。父亲赶着牛在麦场上一圈一圈地转着椭圆形的圈子,磙架吱哎的声音与赶牛的吆喝声,在烈日的烤晒下,显得沉郁而寡淡。不知碾了多久,只见表层的麦粒碾脱了,可以翻场了。翻场就将麦杆翻个面,我便拿起扬叉将麦杆一路接一路地翻过来,父亲继续赶着牛一遍一遍地碾着,眼看太阳快要下山了,父亲扯起一把麦杆,在石磙上一打,然后抖一抖仔细查看,麦粒已全部脱落,便将牛叫停,同时用一只脚踩住磙架以防前串弄伤牛腿,顺势解下在牛肩上的轭头。</p><p> 开始出场了,掀开麦杆,将一层混合在麦壳的麦粒,扫成堆,进入最后一个环节:扬场。这一工序是要利用风力的作用,把混合在麦粒中的杂物滤出去。扬场可是个技术活。父亲是有名的扬场高手,在大集体年代,生产队的粮食全部是父亲一手扬净的。这时只见父亲一掀一掀地扬着,借助风力,将杂质吹到旁边,落到中间的便是麦粒。金黄的麦粒洒在稻场上呈现一道月亮弯弯,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灿烂。看着这金灿灿的麦粒,父亲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p><p> 现在想来,整个麦收过程,不是一个“苦”字所能形容的。身为农民,在那个纯手工劳作的年代,真是苦上加苦。但收获的欣喜又年复一年地诱惑着他们,将劳作的苦累,留在昨日,用勤劳的双手,迎接明天。因为他们明白,有劳累,才有口粮,才有生活下去的保障。对于父辈们来说,这是一个多么简单而又朴素的愿望。 </p><p> 日今,身居镇上的我,每每回忆起那段与父辈们一起流过汗的麦收岁月,今人唏嘘,令人动容。今于汝南书屋,谨呈此文为曾经的他们点赞,也祝福远去他们,一路安好!</p><p> </p><p> 梅月生【岁寒一友】</p><p> 2020.5.31.于汝南读书屋</p><p><br></p> <p><b style="font-size: 18px;"> 原创首发,图片来至度娘,制作于汝南读书屋。</b></p><p><b style="font-size: 18px;"> 梅月生【岁寒一友】</b></p><p><b style="font-size: 18px;"> 2020.5.31.</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