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他落他的雪,我走我的路</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李相霆</p><p> 大雪纷纷扬扬,雪花斜斜地坠落下来。落在公交车的站牌上,落在匆匆的行人肩头,落在污浊的水沟边,好似茫茫一片的大雪掩盖了城市原本的混乱。</p><p> 考试前夕,我踩着雪水,艰难前行在回家的路上。北风刮得脸生疼,随口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结成水珠又立马被吹散。想起放学前的那一幕,我的心,比这天气还要寒几分。</p><p> “耐克又出了一双高科技跑鞋,这次我一定要让让我妈给我买。那双我知道,哪有我这个AJ好看?我这可是好几千块呢。”几个男同学又在讨论那些名牌球鞋。我小心翼翼地把脚缩回桌下——我的鞋子已经穿了一年,原来的黑色已经变成灰白,后跟也因磨损有些变薄。“李同学,你穿的是你爸的鞋子吧,这么老土,哈哈。”他们又拿我开涮。我干笑一声,挤出字:“不是,是...是我自己的鞋。”我的脸一会儿红得像炭火,一会儿白得像冰霜。放学后,看着他们齐刷刷的新款耐克或阿迪,踩出玉碎琼散,我远远地坠在后面,一个人回家。</p><p> 终于到楼下了,我使劲地跺了跺脚上的雪,鞋子终于从厚厚的冰雪中解脱出来,灰灰的,像只讨厌的老鼠。唉!我叹了口气。望了望二楼,小小的窗子顶着厚厚的雪,映着昏黄的路灯,矮矮的,像童话里的小屋。我的心情稍微好过了一点,提步上楼。</p><p> 推开门,爸爸正在大桌上对着一大打报表发愁,看到我,冲厨房大喊:“儿子回来啦,别担心啦,”又转头对我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出门接你去。”“嗯。”我脱下灰色的鞋子,换上拖鞋。爸爸低头看了看,说:“是不是鞋子湿了。”“嗯”我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发愣。他赶紧拿起干鞋器通上电,插进鞋内。妈妈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小声对爸爸说:“听说最近流行什么AJ,要不…明天…你给他也买一双?”</p><p> 我舒了口气,终于不用我自己开口。吊灯像顶小太阳,照在一家人身上,暖暖的,我快速扒完饭。“快去写作业吧,牛奶在你桌上。”妈妈轻柔地说。我转身回房。</p><p> “孩他爸,新东方和学而思的学费要交了。”“哦对,马上转过去。”“大丫头的生活费也要转给她,女孩子要面子,不能委屈了她。”“我知道的,明天再找个人给儿子买双好点的球鞋。”“可是,你还有好几个地方的农民工工资没付呢,疫情期间公司的业绩本来也不太好啊!”“你不用管,我会想办法的,你把两个孩子照顾好就行。”</p><p> 我呆坐在桌前,窗外白雪越下越大,大片大片的雪花被风吹得翻卷,围着灯柱盘旋飞翔。屋外说话声渐渐消失,我走出房门,“妈,爸爸呢?”“赶回公司了,有工作要忙。”“妈妈你干啥去?”“倒垃圾。”“我来吧,你别滑倒。”说着,我换上那双灰色的球鞋,暖暖的,软软的,整个脚都舒展开来。倒完垃圾,抬头看雪,在天地间飞扬,如粉如沙。迎着大片雪花快步向家走去,我要告诉妈妈,旧球鞋很好,不用买新的。</p><p> 幸福偏爱知足人,我有温馨的家和爱我的家人,这又岂是一双鞋能换来的?</p><p> 他落他的雪,我走我的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