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向阳光

伴月星

　　再次拜读林清玄的《光之四书》让我原本安然居家的心变得不再淡定了，满是淡淡馨香的文字，让我思念光之色，怀恋光之香，惦记光之味，渴念光之触，恨不得马上走出房门，走进阳光。

　　这么久没有见到阳光，在我四十余年的生命中应该是第四次:

　　第一次我还是个襁褓婴儿，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定不会有想出去看看的想法。那时妈妈就是我的世界，不用阳光也温暖。我是揪着冬月的尾巴出生的，大东北的寒风绝不会允许妈妈带我真正地走进阳光里。可是我想，只要有暖阳的日子，妈妈一定会把我放在窗下懒洋洋的阳光里，看我香甜睡梦中的各种搞怪表情包。

　　第二次是我生儿子的时候。儿子是赶着冬月的头出生的。生儿子的那天，是那一年第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随着儿子的降生，我像当年的妈妈一样被关在了屋子里，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那时的我也从未有过出去晒晒太阳的想法，外面寒风凛冽，室内温暖如春，初为人母的我被满满的甜蜜塞满心间，儿子就是我的太阳。

第三次是全国新冠疫情严重的时候，小区封闭管理，每天出入小区需要用通行证。我和儿子干脆就闭门不出，既能减少跟病毒接触的机会也少给小区工作人员找麻烦。其实疫情严重的正月里室外没有了酥脆的大块糖，没有了酸甜的糖葫芦吸引我，我原本也是不打算出门的，更何况屋子里暖气正足。只要天气晴好，即使呆在屋子里也能享受半室阳光。在窗下支起一张小桌，赏一曲音乐，品一杯茗茶，再惬意不过了。

这一次是第四次，我和儿子因为舒兰疫情的突发情况被关在了家中。开始的几天，上着课，忙着一日三餐，再抽空读读书，做做运动，心情也算恬淡。可是这一次不一样的是，外面已经初夏时节，室内仍存着丝丝寒意。刚刚停止供暖的时候，我还可以靠着阳光取暖。谁知调皮的阳光也被室外的生机所吸引，一天天努力地挣脱着房间的管束，从沙发上的一斜到窗台下的一方，最后每天只在窗台上瞥一眼。

　　看着外面的阳光逐渐丰盈起来，树叶逐渐茂密起来，儿子不只一次地说：“妈妈，解封了，咱俩去楼下晒晒太阳好不好？”“好！”我痛快地回答到。但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像儿子那样恳切地希望能到阳光里晒一晒。直到又读到了林清玄的《光之四书》，它激起了我对阳光的美好回忆。

　　父亲的菜园在阳光下是最美的，颜色艳丽。那里有最纯正的红与绿，有最纯洁的白，最雅致的黄，最绚烂的紫……阳光下的菜园是我和弟弟的小小花园。

妈妈缝制的被子晒在院子里最蓬软，有阳光的香味。小时候我常常把脸埋进被子里用力吸那幸福的味道。

　　秋日晾晒豆角，经由阳光的凝结，最是美味。从我记事起，爸妈带着我们一共搬了三次家，不管搬到哪里，都有一块小园。因为夏季里每天都有新鲜的豆角吃，并不觉得豆角的美味。在新鲜蔬菜匮乏的冬季里，妈妈偶尔给我们炖一次干豆角，我们吃得津津有味。那个时候，我知道晒得绿绿的豆角比枯黄的要更美味，却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问妈妈，妈妈也说不出原因，她只是告诉我们，要待秋日里阳光好的日子，一天就晒干的豆角才绿；如果晒豆角的时候赶上阴雨天，晒出的豆角颜色暗，而且味道也不那么美了。读了《光之四书》中的“光之味”，我终于找到了答案，也能体会文中老中医所说的没有了阳光的凝结，“当归”怎样熬炼也不如昔日的感受。

　　烈日炎炎下，晒上一袋热水（我们这里老式的平房一般都没有安装热水器，每到夏天把一种黑色的、简易的，名叫热水袋的东西放在房顶晒水冲澡），在院子里冲凉，那是最舒适的体验。一般我喜欢夕阳西下的时候享受这美好的时刻。太阳的余温让四周保持着炙热，温暖的水由上而下抚过每一寸肌肤，这时吹来一阵热风，感觉到的却是丝丝清凉，一天的燥热瞬间全无。

　　这些有关阳光的幸福记忆在心里封存了太久太久，以至于我都不知道把他们藏在了心房的哪一间。可是当我读到林清玄的文章时，它们是那样真切地扑面而来，来的那样突然，那样热烈，让我的心悸动起来。

　　我的身体好久不晒阳，我的心里又有多久没见光了呢？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四角的房间，走进阳光里，感受光之色，光之香，光之味，光之触？

我想，只要心向阳光，那样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2020.05.30

2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