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上下之“饼”大爷的故事

竹新

因为他小名叫饼，和我父亲同辈，大十几岁，所以我们叫他饼大爷。他是个老实可靠的人，个子不高，戴一顶破毡帽，穿着对襟上衣腰里扎着黑布带。他总是不紧不慢，说话慢条斯理，干活从来不偷懒。可能是因为我奶奶帮她娶媳妇的缘故，他对我家满怀好感。

他帮我们家干活，总是让别的伙计先吃饭，他跑回家去吃饭。过大年了，他一早就到我家磕头，磕了头就走，不言不语，人称大老实人。

就是这个大老实人，却为我们家立下了大功。那是兵荒马乱的1928年冬，我父亲和只比他大两岁的舅舅在龙山集被土匪绑了票。当时家里只知道两个孩子去龙山赶集了，不见回来，很着急。到了第三天来了信说，两人被土匪绑了票，押在南山，叫人拿1000大洋去赎人。三天为期，钱不到就撕票，家里人都吓坏了，一般人都不敢去。老太爷凑的钱不太够，谁跟去都怕凶多吉少，这时饼大爷突然自告奋勇，要跟老太爷去，他当时年仅二十五、六岁还是个单身，说，钱不够，他愿舍身救主。家里人看他是义气长工，就叫他套牛车带东西和老太爷去了。但是山里的土匪为什么要绑苏仕才和郭耀华两个孩子呢？后来才知道盗亦有道。他的内线就是苏官庄的游民，知道苏仕才家是财主，郭耀华家虽不富裕，但苏家可以帮。所以打听好他俩去赶集就把他俩绑了票。

中间人把车引到山前就走了。山上下来两个土匪，蒙住老太爷和饼大爷二人的头，押到山洞前见到匪首。老人见到两个孩子，交钱后要带孩子走，匪首说不行，要的1000，你才900，钱不够不行。老头哭着说实在凑不够了，请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匪首不干。饼大爷磕头求情，说愿舍身救主。扣了三天匪首见老饼吃苦能干，又苦苦哀求，说：“要不你们把我留下让老人和孩子走吧。”他真感动了老匪首。真就把他留下，让老太爷和两个孩子走了。他舍身救主的行为感动了所有的人。

常言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其实老匪首也是个老实的农民，官府逼迫无奈，上山当了土匪。他也知道，当土匪不是办法，早晚得叫官府抓去杀头。他有个女儿年已26岁，因彪悍无人敢娶。这是匪首的心事。今见这长工黑不溜秋、浑身肌肉，憨厚实在，干活不惜力，就想把女儿嫁给他，也好寻个出路。

于是就安排，于是就安排他俩见面，谁知两人一见钟情，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了，虽然男子黑丑，但也是粗眉大眼；女子泼辣双目有神，对老饼情有独钟。女孩就告诉她父亲，今生不想再找了，就是他吧。老饼本来不太同意，但知道匪首父女的厉害，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这时正好官府派人追捕匪首，匪首急忙把老饼和女儿叫到身边，说：“我通过内线打听好了，你俩趁早赶紧跑吧，向北跑到李官庄，老饼的村庄找他救的小主人家里给你们做主，叫你们成亲。现在情况危急，赶快跑吧。”

他俩跑了大半夜，跑回李官庄见到了主人家说明情况和媳妇同来拜见。小主人和小主人的妈妈正想感谢老饼舍身救主之恩，见他因祸得福，找上媳妇很是高兴，就和大家商量，自己出钱，为他俩办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全村及邻村苏官村皆大欢喜。后来我们就知道了，这主婚的老太太就是我的奶奶；老饼就是后来的饼大爷；那个两眼发光的就是饼大娘，后来他们生了两个儿子。小时顽皮看着很聪明，大了也很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