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献礼:写给六一的自己

柒月

六月献礼·流逝 　　小时候，家贫，爸爸妈妈常年在外，我跟着外婆长大，外婆房间里，挂着外公年轻时，在部队的照片，听外公说，他是他们队里的会计，负责算账，我不懂。只每次进出房门时，我总会停留片刻，外公年轻时，真帅，不，现在也很帅，难怪，我们家每一个成员都这么标志，可我们家成员，也都是矮个子。那时的我，心里这样想着。 转眼间，外公去世十二年了，那年，我读高一吧。那年好像是湖南雪灾，汶川地震，北京奥运会吧。那年，我不能用懵懂无知来形容，但对于天人永隔这个词，其实感受并不深，也并不真切，仿佛与我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 时间慢慢的流逝，外公的种种，好像都变得模糊起来，可是外公蹲在小溪流旁拿着镊子扯细鸭毛的样子（外婆说，外公整出来的鸭子最白净），站在小土坡上砌墙时，每一个石头整整齐齐的样子，以及我因为表弟在我写作文时打断我思路而恼怒，外公显得比我还着急的样子，却越来越清晰。 时间不停地流逝，身边的人，不断分散，永别，才发现，生与死，当下并不深刻，刻在心里的，会永恒。 后来，我再去外婆家时，一进大门，看到的就是外公那张满是皱纹又抿嘴微笑眼睛跟着我走的脸，舅舅说，照片是很会抓人的灵物，会跟着人走。 我恍然间，明白过来，外公留在我心里的那股子劲儿叫认真。他着急着，对表弟说:别人在写文章，你不好好看书，跑过来说话干什么？（他是用我们那儿的方言说的）他其实是想告诉我——读书。 记得外公在世时，外婆和外公经常吵架，可是晚上睡觉时，外公总会把外婆的脚放到自己的腋下暖着。现在，外婆也有八十多了，外婆总是倔倔的，听妈妈说，外婆总叨叨着想来我们家，可每次去接她，她总不肯来，说是怕给我们家添麻烦。外婆每次都叫我不要担心，可每次看她看我的眼神，虽然浑浊，却充满了不舍，我想，过了这几天，我得再回去一趟。 柒月蝉鸣·完善 　　小时候，妈妈不常在家，但是我有一群爱美的小姑娘，我们经常聚到一起，听她们说妈妈姐姐们化妆涂口红拔眉毛的事。还会说，她们偷偷拿妈妈的口红化脸，以及姐姐给自己化妆的小故事，别提多神气了，我也好想有口红，好像拔眉毛，这，在那时的我们看来，好像就是成年的标志。 大年三十，妈妈终于回来了，我看着妈妈收拾行李到很晚，又紧跟着到厨房和奶奶一起准备团圆饭（因为回来的晚，团圆饭只能放到初一凌晨三四点吃），爸爸爷爷叔叔等人则在客厅里讨论家庭大计。我趁着妈妈不注意，跑到房间里，在妈妈的梳妆台上果然找到了最原始的眉夹，学着妈妈的样子，在自己的眉毛上左比划下，右比划下，夹着眉尾下方，上眼皮上方一点的一根，扯了扯，好疼，眼皮都快翻出来了，不敢弄。可是一想到，过几天，我就能见到小伙伴们，我又来了劲儿。闭着眼睛，选了眉峰处，使劲儿一拔，这次，好像不怎么疼，睁开眼，夹子上有一撮毛，眉峰处，秃了。 那天，知道自己闯祸了，迅速清理好夹子，洗漱了，就去睡觉，不敢多待一秒，直到凌晨三点，妈妈喊我吃饭，我蒙着头，不敢露脸。饭桌上，也不怎么抬头，妈妈接话，眉毛处怎么这么红，是碰到哪儿了嘛，好像有点血印子，我没回答，姐姐在那里偷偷笑，哥哥看了一眼我，没说话。妈妈见我们都没说话，也没再问，只说猪头肉，一年才吃一次，难得，多吃点。妈妈并不知道，我不吃猪头肉，就像妈妈不知道，我的心思一样。 到现在，我终于可以大胆化妆了，每次给自己描眉时看到那撮秃了的地方，我总会笑话当年那个傻傻的自己。 开始，我笑她虚伪；后来，我笑她无知；现在，我笑她可爱。 每一个时间段，都有自己必要做的事，和不能做的事，不能做的事，不是不可以做，而是，做了，会让你遗憾，就像这撮毛，秃了。 八月拾梨·轮回 　　你看啊，时间真的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东西，他把你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带走，可是，也可以把曾经渴望的一切都带来，我曾经非常渴望穿高跟鞋，因为会让人更高挑，走路更优雅。所以初中时，经常放学后偷偷穿姐姐的高跟鞋，姐姐还向妈妈告过状。后来，读大学了，我买了第一双高跟鞋，特别开心，天天穿，后来买的每一双都是高跟，很高，很高，那双高中陪了我三年的黑色运动鞋，被放到墙角下，落灰。再后来，工作了，穿高跟鞋，有点累，于是把细高跟换成了矮跟，偶尔会买一双平底鞋，但很少穿。 来长沙后，鞋柜里的鞋子，又变了，高跟鞋被放在老家的鞋架最里端，平底鞋倒是在现在的鞋架上，整整齐齐，各式各样的平底。 看，你方唱罢我登场；瞧，你方登场我又唱。 九月收穗 　　我渐渐的明白，其实生命就是无数个不断逝去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你越想留住的反而留不住，你越想遗忘的，反而更清晰； 生命也是无数个不断完善的过程，你不能着急，也不能提前尝试。 生命还是无数个轮回，曾经你很讨厌的东西，说不定哪一天会重新回到你的面前，你还非常喜欢。 既然是不断逝去的过程，那就坦然放开那些已经流逝，保持那些已经刻在心里的，守护好那些还在身边的。 既然是不断完善的过程，那就把握好每一个应该的时段，做一段应该做的事。 既然是轮回，那就尽量让这个轮回，变得更圆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