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谨以此篇献给</p><p class="ql-block">素奴儿和天下所有象狐一样的女子！</p> <p> 囗 李星野</p> <p class="ql-block"> 在梦境里，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在现实中，这是一个虚幻的传说！</p><p class="ql-block"> －－莲影</p> <p class="ql-block">公元1998年01月11日上午10：11分。</p><p class="ql-block">隆冬，腊月。江南，无锡城。</p><p class="ql-block">淅淅沥沥地下着今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远处的太湖，浮漾在一片白茫茫的云霾之上。</p> <p class="ql-block">＂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p><p class="ql-block">星野，一个睁眼睡觉的孩子。最近，由于心境有些许莫名的失落与惆怅，我孤身一人从东林书院独步来到惠泉山下，难得一次彻底逃离喧嚣的人流，口中默念着秦观的那句千古绝唱。</p> <p class="ql-block">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置身来到石门山下，登临传说中道家吕纯阳飞天的地方，翻山越岭一路到龙山梢。这里的山脉，比较原始，早已没有石阶可寻，一直人迹罕至，在满天飘雪的时空里，让人感觉有一种凄怆与荒凉。倘若在闲遐时，还有些欲望邀三二知己，沿惠山横街直上江南第一山麓，经过乾隆御碑旁，与天下第二泉不期而遇，来到弘历曾经留连往返的秦园（今为寄畅园），右拐进入二茅峰的登山石阶，仰见一棵千年古银杏树，注目那个听松亭，一眼看见传说中百般灵验且神奇的石床（据说，任何人躺在床上，石床大小适宜，不长不短，还可以听见远处太湖的波澜不兴与松涛阵阵），拾阶而上，就是距今已有二千三百年的惠山古寺，绕过瞎子阿炳（华彦均）的墓地，曲径通幽处，豁然开朗，小喘一口气，从黄公涧牌坊前，沿瀑布逆流而上，攀上头茅峰，翻过二茅岭，就可以一路到三茅峰，直达龙山尾，流一身大汗淋漓，尽情享受这登高望远的乐趣。因为，天气好时，在这里即能将三万六千顷烟波浩淼的太湖一览无余，又能将无锡城尽收眼底。</p> <p class="ql-block">只是，这季的初雪，俨然已有多年不曾在江南遇见，伫立在山顶，俯瞰天地，目所及处亦不过五、六米，雪却下得愈来愈大了，陡峭的山道，一会儿功夫已被满天雪花完全覆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是个闲淡的人，修身养性，有时无以排遣，＂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也只是在诗中抒怀，然淡泊名利，生活在这座江南山水名城中，常闻学前街上朗朗的读书声，多见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神聊，有朝一日，听惯了枕河人家的杵衣声，江南邻里间充满和睦相处的美好与安宁。如今，在大雪纷飞的日子，第一次涉足这片幽凉之地，沒一袋烟功夫，已登临至山峰高处。极目望去，南朝四百八十寺之一的南禅古刹，除隐隐约约传来的钟声，已完全湮没在视线之外。连古今皇亭的喧嚣嬉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脑海中却奇怪地呈现出王羲之的洗砚池来，崇安寺的繁华幻入眼帘，《二泉映月》的悲悯在记忆中若音符一般跳跃着。其实，在金匮城，人杰地灵，物华天宝，历来这里是商贾云集之地，在最鼎盛时，接受山水灵秀的馈赠，让这片土地增添了不少文风，东林书院的那幅千古名联高悬：“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近在咫尺的小娄巷里谁家中了状元又报喜讯；留芳声巷中摩肩接踵的人影依稀可辨；百岁坊间邻里的家长里短又有新篇。其实，在这烟波浩渺间，千与千寻的，却不见西施与范蠡踪。自古以来，文人墨客在这里演绎了多少传奇？今生与来世还将流传多少故事？已无从知晓。只是，今日在山中有那份久违的银装素裹，显得分外妖娆，让人产生一种念想，一种想做个＂白日梦＂的幻觉，更想在山中大声地喊出声音来，抑或是内心深处的放纵与解脱，有一种想吟诗作赋的冲动。</p> <p class="ql-block">人生在世不得意，何事萦怀秋风泣，长夜雪飞泪凝霜，相思缀满水晶衣！我十分感慨着眼前的这一切景物，有无数的悲戚涌上心头，这时，竟然不由自主地任由那脆弱的情愫泛滥开来，还鬼使神差地重复着念出太虚先生的诗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闭上眼睛看世界，世界愈来愈清晰了；我睁开眸子看桃花，桃花愈来愈模糊了......＂这是星野《桃之夭夭》诗中的手记，念起来也颇为得意，自得其乐。此刻，当行至一个山道拐弯处，眼前豁然看到一处高高凸起的坟冢，走近仔细一瞧，只见竖着一块布满苔藓的石碑，上面刻着一行隽永的字：“先官诗贤秦观少游之墓”的字样，字有些斑驳，看起来有些年头。秦观，字，少游，号，刊沟居士，祖籍，扬州，南宋著名词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出自他的《鹊桥仙》，经久流传而不衰。我很敬崇这位大诗人，遂毕恭毕敬地向太虚先生行了三叩手礼，以示对他的仰慕之情。</p> <p class="ql-block">刚礼毕，一阵风雪吹来，我从心底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即下意识地环顾一下四周，心里嘀咕着在方圆十里，恐山中无人了，难免生出一些恐惧与胆怯来，的确，在如此沉寂与空旷的与世隔绝的山里，漫天飘飞的雪花裏挟着狂风，空对着一座坟茔，毕竟又是初来这荒郊野岭之外，心中生出一片狐疑，遂加快了脚步欲行离去......</p> <p class="ql-block">“哥---”</p><p class="ql-block">好像是谁叫了我一声，音质清澈可闻，直接穿过无数飘飞的雪花，灌进我的耳鼓里，亦远或近，亦近还远，在莽莽山野间，显得特别富有万有引力般的直扑过来，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欲寻找发出声音的方向，却一无所获，四周没见有一个人影，心中胆颤，遂泛起嘀咕：</p><p class="ql-block">----不会听错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嗨，管他呢！＂我索性加快了离去的步伐，口中还大声念出这样的诗句：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哥---”</p><p class="ql-block">这一次，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千真万确啊！是有一个声音在耳畔飘然而至，我再次回过头去，急切想寻找到发声的方向：</p><p class="ql-block">＂哇哈！----＂</p><p class="ql-block">遁着声音的出处，没有发现半个人影，却在刊沟居士的墓碑前，发现一株蓓蕾初开的梅花，于洁白的雪花飞舞间，鲜艳欲滴的颜色灿若红唇，在银妆素裹的天地中，显得特别的夺人眼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咦....＂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这里多出了一株梅，刚才路过时，好像没看见有哈，奇怪了，是不是正值到了花期，刚刚盛开的呢？我使劲摇摇头，不相信这会是错觉，心里也多生出几分恐惧来。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离开。这时，心中甚至有些懊恼，星野啊星野，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个大雪封山的时候，一个人走到这个鬼地方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哥---是我呀！＂</p><p class="ql-block">＂哇--哈--哈！＂这一次，我差点没把胆子给吓破了，身上已有些许的冷汗渗出肌肤，目光所及之处，已然看见一只浑身雪白雪白的狐狸，从秦少游的墓碑一侧走出来，如果不是两只黑里透亮的狐眼，和那个褐黑色的狐鼻子，根本就看不出在雪地上，那是一只狐狸已兀自站在了我的面前。</p> <p class="ql-block">＂哥，我是素素啊！---＂</p><p class="ql-block">天啊，确实是一只狐狸在和我说话呢，这次，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种充满温柔的象少女一般纯净的声音，清脆地滑入到我的耳鼓，一直钻进心里，并迅速地沉游到心底，浮游在我的魂魄间不停地颤抖着......这一刻，我脸上的汗珠，已不知何时滴落到水晶眼镜的玻璃上，心里咯噔一下，刹那间，一片空白，稍顷，脑海里即浮现出许多关于白狐的传说；想起我天生对狐狸的那种亲切感与情有独钟；想起在《江南书生的诗歌世界》里写的那些许多关于白狐的诗句；想起蒲松龄笔下《聊斋志异》描写的人狐相恋的情景；想起小时候，白胡子爷爷在村头老槐树下，讲的白狐仙许许多多故事，心里立刻联想到，该不会在现实中，江南书生真的在人世间遇见狐仙吧？</p> <p class="ql-block">＂......去你的，我又不认识你，你走....你走吧！＂我使劲跺着脚，用战战战兢兢的声音软绵绵地吐了一句。</p><p class="ql-block">＂哥，我是素儿呀，五百年前，在天河潭，是您救了我的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嚄--嚄--＂此时此刻，我都快要吓得魂飞魄散了，高度的神经紧张几近虚脱，额头上汗珠早已飞流直下。老天爷啊，难道这世间真的有会说人话的白狐仙吗？！遭遇这种景况，谁经得起那般惊魂？！一瞬间，我真的快要崩溃了。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白胡子老爷爷常念叨说过，白狐狸是一种极其灵异的动物，有的会说人话，有的还会变人形，但它懂得报恩；白胡子老爷爷还告诫说，如果狐狸和你说话，千万不要应承，不然，你马上就会被狐狸精迷住，那时就再劫难逃啦。此刻，我已浑然没有了主张，四野苍茫，山风呼啸，我用求助的目光环顾整个山脉，亦只是惘然。是啊，在这个大雪封山的日子，谁又会孤身一人来这地呢？现在，纵有万千的悔意一起涌上心头，也无济于事啊。诶，如果不是前些天与素奴儿闹别扭，谁又有这分闲情逸致来这个地啊！</p> <p class="ql-block">＂......去你的！我又不认识你！....你给我走远点！！！＂</p><p class="ql-block">又一阵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并直接袭击到我的内心，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马上就要摧毁我一样，这时，我唯有抗争与自救，魂魄里产生的一种能量与潜在的力量，一下子释放出来，也可能是一种本能的原始挣扎，从地底里激生出一股勇气，回了一句。其实，我只是想用声音震慑住眼前这一个妖孽，同时也给自己壮胆，但不知何故，刚说完这句话后，却疾退了三步，也许用力过猛吧，反正，为了以示不惧，我又硬着头皮向前迈出一小步，朝那个畜牲继续吼道：</p><p class="ql-block">＂我有观音玉牌护身，你赶紧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p> <p class="ql-block">＂－－哥，我没有任何歹意哈，素儿的命都是你给的，知恩报恩，只是真的不能释怀，好想念你，才来探望你，近五百年来，素儿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哥的救命之恩，苦于仙界的戒律，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次，素儿真的感谢仙祖成全，终于让素儿见到了恩人。＂那只狐狸说着说着眼里已含满泪水。我傻呆呆地听它如此说，心情少许安静了一些，脸部表情却还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再定睛一看，发现那只狐狸精真的似曾相识一般，十分面善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丝的怜悯来。这时，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漫山遍野都被白雪笼罩着，厚厚地覆盖着，好像要彻底埋葬世间所有的一切，来衬托这份真情的纯度来。倾刻间，我洁白的心境彻底被净化，这纯美的世界让人充满欢喜。须臾，我的脸部表情才逐渐温和下来，心里已全然没有那一丝恐惧。只听那自称叫＂素儿＂的狐狸精接着说道：＂素儿打心眼里明白，人狐不能通婚，我也知道，你已有了红颜知己，而且你很爱很爱她，江南书生啊，素儿真的没有任何图谋，只希望你今生与来世都能获得永生的幸福，一份圆满，一生快乐，永远健康，平安吉祥，祝愿你与素奴儿能够白头偕老！⋯＂</p> <p class="ql-block">哦，我的天，那只狐狸竟然知道星野的名号----江南书生！还知道我的情人的名字素奴儿呀！哇哈，这到底是真是假？是梦是幻？我试着跺跺脚，却怎么也向前挪不出半步，双脚象灌了水银一样沉重，好像被定住似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哥，谢谢你五百年前的3月7日（农历2月初八）将素儿在黔东南百花湖畔的蝴蝶泉旁放生，遥想当年，世间已几多轮回，如今，你还记得花溪街和白公堤吗？你还喜欢总是读桃花砚主的《落花诗册》吗？你还一直喜欢为素儿写诗吗？星星啊，你本是文曲星下凡，后投了姜太公的胎，所以，你的两个大拇指比别人少一个关节呢，那是当时姜太公钓鱼不用饵，被西王母取了那两个关节，说是太聪明的缘故哈。其实，自从素儿被你放生的那天起，就一直深深地暗恋着你，默默地关心着你，执着地守护着你，今天，能够庆幸再显身见到你，是素儿千年修来的福气，在此，请您受素儿一拜！＂</p> <p class="ql-block">我都听傻了，许久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只见那被星野诗歌中尊称为九尾龙龙的那只灵兽，此时真的把两只前爪弯曲向前，跪倒在我面前，虔诚地一连给我磕了三个响头。此刻的我，在现实与虚无之间，已经完全迷失了自己，完全条件反射般地朝那只灵狐弯腰回叩了三次，并双手向上示意它赶紧起身。就在这一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促使我走向前去欲抚摸一下那只狐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天啊，我的腿怎么也不听使唤，居然跨上前去，要俯身抚摸那个灵物的头，当双手慢慢往下探去，感触到已然抚摸到了它毛绒绒的头，刹那间，内心变得特别柔软与慈祥，忽然，我感觉到掌下空无一物，抬头急速寻找，确实不见了那灵物，仰眼望去，只见一道白狐丽影，已在上坡山道拐角处，正回眸望着我，一副恋恋不舍楚楚可怜的模样，然后，迅速地消失在视野中，再看雪地上，却没有留下任何足迹，真的是踏雪无痕啊，好像那只传说中妖孽，早就学会了民间失传多年的绝世武功，凌波微步一般....</p> <p>太神了，真的太神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环顾四周，极力搜索了目所能见的山中每一个地方，却再也寻觅不到和我说话的那只妖孽，再也听不见那少女般的念叨着我的名字前来报恩的妖孽，无意间，再看那一株梅花，绽放得愈来愈浓艳了，象是要诉说和表达它的那份千古忧伤与炽热的爱情一样。我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深深地吐纳了一口气，确认那只灵物再也不会出现时，口中仍旧默念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一行雪地的足迹远去......</p><p><br></p><p>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又回到了喧嚣的人流中，想想刚刚发生的这一切，融合到现代社会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恍若隔世。真是无法令人置信，也许别人永远无法相信，但，那是千真万确发生的事，而更为奇怪的是，山上大雪纷飞，城里却只下了少许的雪，难道山上与城里也有十里不同的天吗？</p> <p>下午三点一刻，我的心还是一直不能放下，好像缘分未尽似的，冥冥中，有一股强烈的欲望，还想回到那个地方去再看看。于是，我和忆江南先生，再次赶到惠泉山下，绕过陆羽品茶的地方，沿黄公涧瀑布向上，再次来到宋代著名词人秦观的墓冢旁，却不见那一株鲜艳欲滴的梅，在地上却安静地躺着，素奴儿在姑苏城外送给我的那只绣着梅花的荷包香囊......</p> <p class="ql-block">【狐说】</p><p class="ql-block">好长好长的传说</p><p class="ql-block">从周王朝一直走到了现代</p><p class="ql-block">你终于还是道出了</p><p class="ql-block">珍藏于心的那份五百年的爱</p><p class="ql-block">借秦少游的衣冠冢</p><p class="ql-block">漫过那白雪皑皑</p><p class="ql-block">惠泉山的灵气</p><p class="ql-block">缠缠绵绵着一根藤蔓</p><p class="ql-block">无法遇见的奇缘</p><p class="ql-block">从你的眼眸中溢出一个海</p><p class="ql-block">和一株梅花一块儿开</p><p class="ql-block">陌上没有痕迹</p><p class="ql-block">荷包香囊里藏着一个未来</p><p class="ql-block">疯长的思念一声轻叹</p><p class="ql-block">在来年会不会泛滥成灾</p><p class="ql-block">天青色等烟雨</p><p class="ql-block">我会一直等你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98年01月12日于鸿儒山房</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李星野，字：君曌，又字：淳风，元一；笔名：梦笔生；号：江南书生；法号：莲影；原名：李珺；邻里文化创始人，诗人，记者，自由撰稿人，文艺评论家，慈善活动家，中国工商银行邻里卡CEO，《江南邻里》新媒体CCO，《无锡地铁磁卡纪念册》总序文撰稿人，中国幸福家庭观察员，中国诗歌复兴会召集人，中国顾山＂诗人村＂COO兼总策划师，《鳳牒令·问津》首席文化顾问；无锡四大爱情传说紫砂壶系列作品版权人，鸿儒草堂主人。</p> <p>〖备注：李星野原创诗歌作品，版权所有，转载时请注明出处，感恩星粉们的欣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