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男够“奇” 的 ——作者张利

张利

　　引言：人情怀故乡，客鸟思故林(晋——王赞)。我拟定了100个故事，是我一生中经历的感人事、醒悟事、难过事、奇特事、趣事，总之都是难忘的故事。退休后奋笔完成后即配图、校对。这里编辑的“奇男够‘奇’的”是《几个“宝贝蛋”》中的一段。我与奇男的近距离接触是在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完稿是要出书的，没料到，奇男走了。他比我年龄小，是我的小弟。他匆匆离开这个世间的那一刻，心戳的痛。他虽然看不到这段属于他的故事，我很难过，但他留给我的惹笑、可爱的往事让我释然。

奇男够“奇”的

童年时的奇男

骆明，乳名奇男。他爹妈怎么想的？“奇男”，真真的就兑现了父母的“夙愿”，这小子从童年就“小玩闹”，折腾出老多奇闻异事啦。我们两家人算有缘份：父母同是战争年代走过来，成为中共执政的第一个省级政权的首届“官员”，两父亲不仅在同一个省委办公大楼工作，又为密切的老友；两母亲像闺蜜一样频频走动，说不完的话，聊不玩的天；我和奇男的姐姐姗姗是小学同班同学，老要好了；与奇男本人是一同下乡的知青战友。

奇男，个头高高大大又肥肥壮壮的，光长个、长肉，不长心眼。说他是淘气包，那定义是比较文明的。50、60年代，我们都在5、6岁到11、12岁之间，正是耗不尽过剩精力的、童言无忌的年代。新中国诞生不久，执政的父辈们正在为国家建设而忙碌，顾不得他们的孩子，上学放学我们自己走路，自己结伴写作业、结伴玩耍，自由自在啊！姗姗是花园小学我们班的班长，我们编在一个学习小组，每天下午在她家写作业。奇男不捣乱不自在，不管我们作业写完否，他耐不住“没人跟我玩”就不管不顾把桌子跐溜推开，亮出地面。嘿，说这小子没心眼吧，他还挺聪明的：用粉笔在地板上画个乒乓球案子，缠着这些姐姐与他打球。起初还有节奏“乒乓、乒乓”推来档去的，冷不防，他张臂猛扣，对面的女生被快蹦到眼睛的小白球吓到，一个倒仰两腿朝天，后脑勺磕地，嗡嗡的。告饶也不行，下一个接着上。这算文静的。舞枪弄棒是他的长项，爸妈都拿他无奈。常常对着我们这些姐姐们比划不太地道的雄鹰展翅、张臂屈腿，嘴里伴有连珠炮似的“突突”、“杀杀”，招来一阵女生的尖叫。投降没有用，奇男从来没有“不虐待俘虏”的政策观念，只好各自逃窜。情急之下，有的蹦上床就势抓起被子蒙脑袋，有的夺门而逃。还是他姐姐姗姗有办法，转移他的兴奋点，建议因屋里太小到院子里玩。奇男家住在宁江胡同与于杰省长家一个楼，自家门冲街巷开，而到院子需走于杰家的院门，我们去玩，有时把于杰的女儿燕燕、燕妹也卷进去了。到了院子奇男更撒欢了，几步蹿上果树，不管果子成熟没有，揪下来就当手榴弹，朝我们投掷，又一阵抱头鼠窜。这玩法不打紧，恐怖时刻到来了：奇男竟然手捏一条毛毛虫冲女生晃来晃去的，真的恐怖哇！我们一股脑跑到胡同小巷，这也许是哈尔滨最短的胡同了，两头顶两条街再无延伸。女生们不再顾及那个小玩闹了，干点“正事”：用奇男的粉笔在小巷地面画格格，按照自定的规矩跳格子比赛。这个高档的属于女生的游戏，奇男参合不进来，我们都不搭理他，他老实一会，定睛好奇地瞅姐姐们两条小腿灵巧地在格子之间蹦蹦跳跳，他呀，琢磨不明白这是咋个玩法。奇男就是奇男，与人交道还觉得不尽兴，养条大黄狗，哎呦喂，站立起来和他一般高。那年月的中国，宠物还没有进家庭呐。狗东西对主人摇头摆尾，乖着那，可是对"外人"昂头竖耳嗷嗷冲来，那邪乎劲太吓人。我们不敢去他家了，他自己玩吧。

作者与同班同学、哈尔滨儿童铁路同期小员工——奇男姐姐合影(左：作者，儿铁列车长；右：骆珊珊，儿铁站长)

小朋友们在叠手工，奇男(左一)伺机捣乱

青年时的奇男

玩着玩着到了1968年。父辈们在“文革”中......。17、18岁，乃至13、14岁的孩子们突然独立了，断然自己选择出路——上山下乡。姗姗因身体状况不能与我们一起下乡，于是她来到我家，委托我关照她弟弟。那奇男哪里是我关照得了的！为了朋友，我仍旧很当真地答应了。我们一同报名去黑龙江省柳河五七干校，当是干校第一批招收的省委干部子女。可是刚到干校，放下行李就找不到奇男了。开饭了，多急人。我在陌生的院子里到处找，连去厕所的人都打听。绝望中，我带着哭腔喊：“奇男你在哪？出来呀！”“叭嘎！我的，高高的！”一声憨粗的、怪怪的日本鬼子中国腔，把我的头引向操场正中碗口粗的旗杆，顺杆向天空望，眼睛被烈日耀得半睁半闭，隐约看见旗杆尖上有人影，光光的杆他怎么爬上去的？火辣辣的日头无遮无挡他怎么没感觉？我喊他下来，他振臂高呼“万岁”。我心里带着哭腔：“万岁爷，你饶了我吧。”嘴上装笑：“有好吃的快下来。”这招灵，他突鲁滑到了地面。因为上“火”，柳河的第一顿饭我胡乱拔拉几口，没吃出什么滋味。以后上工、开会、吃饭我都用眼瞄着他，时不时提醒他做啥、不做啥。半年后，重新分连队，万幸他被调到山上四营，我卸下了精神包袱。但他恶作剧、闯祸、挨批的消息如雷贯耳，成了知青队伍的“另类”。他不在乎，特轴，任凭你咋说，从不辩解，对他人的意见也不睬，一根筋。下水作业时他隔岸观望，领导批评他怕苦怕累，他不服，和衣跳进澡堂，任凭别人劝就是不出来，让大家瞧瞧，谁怕水呀，多英雄好汉。营里也常搞训练。投掷手榴弹训练时，大家都认真听教练讲分解动作，他奇男蹲在一旁眯眼东张西望。知青们一个个按步骤投弹后，他懒洋洋站起来，右手握手榴弹，毫不犹豫大举臂，教练慌忙制止吼道：“向后撤，助跑!”话音未落，那小子原地未动，嗖!手榴弹飞出去，嘭!砸地，超过了教练的远度。哈哈，别忘了，小学班上高个男生的骆明就是哈尔滨市少年运动会的手榴弹、铅球冠军哟。有一次，四营要开他的批判会，他没出席，逍遥地在宿舍躺着养神，听到寻找他的动静，来不及下炕，呲愣一下向窗户“射”去，哗啦一声玻璃破碎，半插进窗子的脸被玻璃碴子划破，当第一目击者王为帮他把脸慢慢退出窗子时，胆子并不大的奇男眼光怯生生的，倘若他能看到此刻自己的脸几处血流成注、几处玻璃碴子还当啷在肉里，眼光怕是恐惧襂人。负伤了，好事，让他拖过挨批的一“劫”。还有一次，他听说营教导员要找他谈话，他眼见教导员快到达男宿舍档口，没来得及穿鞋，光着脚丫溜进营房后面的山林里。初冬的天呀，瑟瑟的风，不知他猫了多久，“鬼子悄悄进村”，这小子安然无恙潜回到宿舍。

知青时的奇男(左一)

与奇男一同下乡的年代(右下图中：作者)

　　直到我由干校上大学，毕业回哈尔滨工作后，奇男也熬出来了，竟然调入北京船舶公司。临别前这淘气包“良心发现“，逐一到家走访几位大哥、大姐。奇男真是奇男，他一反过去的顽皮，诚恳地对我说：“利利姐，原谅我过去让你操心了。”话不多，语气沉重，闹得我一头雾水，眼睛还发潮了。几年后，我去北京出差，与妹妹张梅一同去了奇男的家，不大的两室一厅，清爽整洁。我打量招呼吃糖喝茶的奇男，怎么琢磨也想象不出一向不规矩自己的那股嘎劲，怎么规矩这个家？嘿，人家还有模有样地当起了爸爸。这种男生总是很义气，我和妹妹由北京回哈，东西多拿不动，打个电话，奇男就驱车赶到妹妹家。已经是成年成熟的男人，用他仍旧胖乎乎的体力装好行李送我们到火车站。这一别，就再没见面了......。

听在北京工作的发小们说，国家大机关工作十几年的奇男好似脱胎换骨，除了发小都正儿八经喊他大名——骆明。对童年就纯真无暇、玩闹中方显聪允的孩子，老话说“淘小子出好的”。刚刚步入退休生活清静享受晚年时，2016年12月5日天降噩耗，奇男病逝。惊悉之后好一阵难过。奇男呀奇男，你去哪啦？我们不讨厌你恶作剧、不怕你找“麻烦”。天堂安静，你不寂寞吗？

还像青少年时期的奇男吗？

发小们送花圈缅怀奇男

附：《唁电》——骆明逝世

王平女士：

惊悉骆明先生不幸逝世，深感悲痛和惋惜。奇男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同学、战友、同事和朋友。在不同的成长阶段，他的活泼顽皮，聪慧多才，鲜明个性，练达老成，都给我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音容笑貌，宛在眼前。谨以此唁文表达我们对奇男共同的缅怀之情。愿逝者天堂静息。望夫人及亲属节哀保重。

发小活动组委会

二O一六年十二月五日

附吊唁者名单：

杨长虹、杨长岭、杨长春、邱坦坦、郭晓明、张 勇、 欧阳晓光、王孟奇、郭晓军、许艳燕、陶黎斌、汪乃奇、邹小连、陆 杰、陈 猛、 贾晓曦、 田晓红、陈 爽、李龙江、田小刚、陈晓东、李 薇、贾 杰、 陈海洋、张东军、 刘明非、张屹松、陈文莱、李希明、邹竹丽、张争和、 陶黎力、傅明静、韩立新、 许彦利、王晶莹、贾晓光、陶黎波、张 利、王延连、 于 炎、张曙野、陈达莎、 李小康、卫玉兰、张继新、薛静松、韩抗美、张燕燕、 杨海虹、谭 光、陈燕玲、 郑晓锌、周晓京、李逢春、张齐齐、谢英娜、吕 矛、 邹滨年、郑晓镔、耿欣欣、 黄晓天、黄晓旭、张大刚、常爱华、刘雨春、欧阳晓明、彭大林、白依众、徐 威、 张 舒、赵 蓓、许晓梅、鲁晓松、陈渡林、陈松林、 周晓东、黄晓晔、 田小平、 施京辉、李晓钢、陈铁林、蒋兰芝、刘柏冬、徐曼玲、 王丹虹、郑晓铜、肖 颖、 宗璐璐、高秋莎、鲁佳临、刘 智、李晓超、刘迎迎、 邵建军、张 媛、唐利民、 宋晓瑜、范小丽、陈申明、郭晓强、谢英男、李晓航、 于彦妹、李晓颖、于小丁、 郭晓琰、陈宁娜、陈铁军、赵小侠、赵晓华、金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