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

清 欢。

　　小满的节气里静谧的夜，十时许，心中按捺不住的期盼一定要出去看看院子里的栀子花。

　　这棵栀子花整体不大，它没有形状秀丽的树冠，但是造型优雅别致，可以称是一株漂亮的小盆景，不然我怎么会在花圃一眼就喜欢上它了呢！叶子油绿油绿，一片映衬着一片儿，不算大的小身架儿偏偏大致数约有二十个花骨朵。这些花骨朵大小不一，像可爱的小精灵生于绿叶间。栀子的花瓣儿有三层，每层有六片，大小均匀，在未开放时皆清一色的呈顺时针势包裹成小朵。小的翠绿玲珑，尖尖的小脑袋显得尤为皮实，而大些的花苞则显得稍为端庄，浅绿色的花苞透出淡黄与洁白，裙边微翘。

　　暮色里，我用手机打开手电筒，这朵栀子花正微微半开。花瓣都还卷曲着没有完全向四周展开，花瓣边上镀着一道淡淡的黄绿，它不紧不慢，气韵娴静，让我的呼吸不禁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如此素雅纯净，让人的一举一动都轻巧起来恐怕打扰。花瓣清新洁白，像洁白无瑕的玉片，吸收了露水与月光的精华，嫩黄的花蕊还很娇羞，蜷在最里层的小花瓣里尚未舒展。最喜欢轻轻触摸栀子的花瓣，如丝绒般的质地，丰美润白，可这时候哪还舍得呢？这是我今年夏天的第一朵栀子花呵。味香，其实早在还未开放时我就贪婪地沿着花瓣绽开的小缝嗅香气了，我太喜欢这朵初绽的栀子花了，我太爱这香气了，朴实率真，就是记忆里夏天的味道。

　　思绪若这栀子的馨香不由的漫延。就像一个浅浅的美好的梦，记忆中儿时的清晨，或是我贪睡了会，隔壁的姐姐悄无声息地步入我的房间将两朵洁白的栀子花放在枕上我的鼻前。伴着一阵幽香，睁开惺忪的睡眼，两个女孩相视而笑。顶着蓬乱的头发我迅速起床，姐姐比我大2岁，站在镜子前她帮我扎了两个小辫子，并且两边各别上了一朵栀子花。我兴奋极了，在阳光下一走一跳，看影子里两条小辫子一上一下，栀子花忽闪忽闪，仿佛我是一只美丽的白蝴蝶了！这两朵栀子花是姐姐从她家的河边摘的，花朵很大，里两层的花瓣向里卷曲，最外层的花瓣自然展开，这是我最喜欢的开放状态，刚刚好，这两朵就是！日子过去这么久，约莫十几年的光阴，不知姐姐还记得这件小事否，我仍然记得这件甜蜜的事儿，闻花香从睡梦中醒来真的是神奇而美妙的经历。我的这朵栀子花又一次唤醒了我童年的的记忆，简单自如，快乐无碍，回忆如此，香气也是如此。这种香气一直如影随身，恬然睡去，舒心。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我照例是什么都不做先去看看我的栀子，想必前晚的花儿一定完全绽放了。令我简直崩溃的是花盆里唯一盛开的一朵栀子花竟然不翼而飞了，我大声地唤父母过来询问是否摘了我的栀子花。（其实我很清楚父母一定知道我爱花，根本不会去摘。）父母当然没有摘我的花，几分钟前一个妇女来取暂放在我家院子里的车，看看没有了花的断枝头还有新鲜的汁液，失落贯穿了我整个心，答案明了。心中很难过，还有点点说不出的恼怒与无奈。一个老师评论了我前晚的朋友圈夸赞栀子花真漂亮，我告诉他栀子花刚刚被人“偷了”且心中不悦，他回复：“漂亮的花喜欢的人多”，我心中转念好些：“第一朵送去她罢”。

　　栀子花在我的家乡算得上是特别普通的一种花，尤其在乡下，用心的人们总喜欢在房前屋旁种上，有的长得比人都高。每逢乡下插秧时节，一大群绿叶簇拥着一朵朵碗口大的栀子花，香味夹杂着空气中湿润的泥土香，带着秧田里禾苗的清香，这是栀子花盛开时独特的光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大人或是小孩，大家都喜欢这种香气。尤其是姑娘妇女，总爱摘一朵用别针别在胸前，或是直接别在颈下的纽扣眼里。真要好好夸一下栀子生的精致，如翡翠般的花托帮它挺立开放在枝头，细细长长的花萼保护着它，摘下穿过纽扣眼儿，再将花萼挑出来，正好别在衣服上不会掉落。栀子花仿佛是造物主送给人们的夏天的礼物，美极了。所以在初夏里，在别的栀子花还未开放时，我这小花盆里早早开放的栀子花怎不遭人“觊觎”呢?

　　每天早晨起来看看它，抚摸它，和它说会话，晚上给它浇水，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栀子花一朵接着一朵的开放了，每一个来我家院子的人都会不止一次地感叹栀子花的香气真香，母亲总是笑着说：“这是我家小蓉养的。”从孕育花朵到枝头绽放，甚至枯萎凋落，栀子花始终素素淡淡，在一隅静静守候。即使是在炎热的初夏，闻到这沁人心脾的香气，一定会感受到清凉与惬意，瞬间神清气爽。

　　我爱栀子花，不仅是爱栀子花的香气，更爱栀子花朴素无华的品质与修养，还有其背后的执着与坚持以及蕴含的醇厚的生命本质。

毕蓉 2020.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