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点灯

窈儿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题记 　　有人说天上的每一颗星都对应着地上的一个人。星星就是一颗飞落到我们学校的90后女孩。她活泼开朗，处事大方。我一直好奇：是怎样的灵山异水滋养了如此阳光的女孩？ 五一假期，我们终于有了探奇的机缘。 应她的热情邀约，我们一行五辆车十几人浩浩荡荡地往她的家乡出发。星星坐在周会计的车上，在前边为我们这些路盲引路。车从凤凰景城出城，顺沅水河而下。天清气爽，阳光在河上闪亮，山光水色，绮丽无限，让我这幽囚一隅之人对前路多了一份期许。 　　车不知在何处拐了弯，离开了沅水进入了借母溪区域。两边的山突兀高耸的逼近眼前，车似乎在山底谷中冲突。借母溪，这家门前的风景，我还未曾拜会。路过时，姐妹们指给我看，我匆匆瞥了一眼。到了四都坪，我们就踏入张家界地界了。车进入了乡道，开始绕山，一点一点往上爬。罗总的车技极好，开得四平八稳。我们车上有一只喜鹊，一路不停地叭啦叭啦[。感佩她的热情，我却恹恹欲睡了。不知爬了多久，终于上了山岭——王木垭。我睁开睡眼，享受着鸟瞰群山的酣畅：好大的山群，山外还是山，一直延伸到天边，满目苍翠由近而远的淡去，以至模糊。突然前面拐弯的山坡上冒出几点红，我惊喜：“看，映山红！”在这初夏的时节，还能遇见这一树红，何其有幸啊！有幸的事不只一件。此时，路边的灌木丛还时不时地闪出一种陌生的花，有淡白有紫红，一树一丛从我眼前闪过，叫不出名来，却为一路装点诗情画意。又一枝花闪出时，罗总干脆把车停了下来，我摘了一枝，发现这花会变色，初开时粉白，久之渐变紫红了，一树两娇。 　　车在山岭上绕了十几分钟后，开始下山，一道弯又一道弯，柘木丛深，板栗花开得满树鹅翠。车向下向深处走，我正晕得难受的时候，终于到了谷底。我和玺儿感叹：“好远！好难走啊！”谷底是条好宽好大的溪床，我们沿着溪床向外走，豁然开朗起来。车在溪流最宽处停了下来。一幢三层的小洋楼立在眼前，有人说到了。一走下车，一座山岩扑入眼帘，粗看像一座天门，细看又像头枕青山卧眠的仙人。我正呆时，一对中年夫妇忙着迎了出来，看那男子和星星像一个模子刻的，便知是她父母了。 一阵忙乱寒喧之后，大家各就各位。我这人无趣也无用的很，啥也不会。便打着阳伞伴着阳光沿溪谷走走。 　　村子的背后也有一面山，悬崖峭壁，如斧劈刀削一般。后有靠山，前有溪水，远处有通天之门，且有仙人引路，好山！好水！好风光！更好处在于，这里真静！小小村落几乎四面环山，山水转弯处有“山重水复疑无路”之嫌。几栋朴拙的木屋闪隐在山脚的树林中，有的歪斜着，似乎在无声地诉说曾经的荣光。村落间不见人影，沒有人声。 　　站在新建的混凝土桥上，远视这阔大的溪谷，上游看不见来处，下游不知去处。我遐思幽远：这水从何而来，流向何处？他们的先人是怎样发现了这福地洞天！是曾经的武林中人比武，不慎跌落此地而繁衍生息的吗？是金庸笔下的忘忧谷吗？如果不是极少的几幢洋房提醒，我会怀疑自己误入了失落的桃源！ 　　山村的夜更是静寂，一夜好眠。清晨醒来，悄悄爬起，打算用一溪的水为自己梳妆。不艳羡别人的荣耀，今朝，这一溪的水为我梳妆！ 似轻烟，如白练，晨雾，在山边在屋边在溪边，徘徊，嬉戏，缠绵。火棘花静静地开在屋头。我走在溪滩上，细数着鹅卵石，抚摸着它的花纹，轻扣它的记忆…… 　　“啪，啪，啪”，清脆的捣衣声唤醒了村庄，唤醒了深睡的鱼儿。循着声音，我向下游走去。村里的两个妇人在洗衣，这声音这场景，亲亲的暖暖的！把我带进了童年的乡愁里……我和她们打招乎，闲聊开来：这溪叫大明溪，这乡叫朗溪。水由上游的溶洞流出，注入酉水。冬天，这一溪的水都冒着热气，夏天，这一溪的水又凉爽消暑呢。湘西多溪，多地以溪命名。如巫溪洗溪泸溪……这些名水灵水灵，这捣衣棒水灵水灵，这捣衣声水灵水灵。这里地处偏僻，少有人来。出山也不易，去县城要转两趟车，往返要100元车费，且两头黑。更可想未通车时了。想想星星小时的求学路走得真不容易，我们都说她是这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我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浇。这水真清，水底的石子粒粒可数。这水真净，净得像透亮的玻璃，不参一丝杂质。这个清晨的一切都是净的，风是净的，水是净的，空气也是净的。净得无市声的喧嚣，净得这捣衣声如同天籁，净得这鱼儿了悟死生…… 洗漱完和她们告别。有两位起来了，便和她们沿着公路向上游漫步。我们一边走一边闲聊，我的眼睛却往山边的竹林里扫，发现有笋。我爬上去钻进去，一会儿抱了一大把竹笋出来。星星妈见状说，你们要竹笋，这里多的很。我们去采点来。个把小时，他们背回了两背篓，连壳都剥了，全是笋肉，黄嫩黄嫩的，个儿肥大，让人眼馋。 　　我暗自感慨：有山水真好，想吃笋随时采，路边都有。大自然就是菜园，要吃就采一餐的量，不贪多。一切都顺其自然，风是自然的，水是自然的，空气也是自然的。树在该长的地方自然生长，花儿在野地里自然开放，蜜蜂在山崖上自然酿蜜…… 　　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其实无所谓仁智，山就是山，水就是水。只是凡夫俗子徒生的凡俗之念罢了。有几人能活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境界呢？庄周的物我合一，物我两忘，超然物外，都是虚我，他的鲲鹏欲驾九天之志，却也得借助外物之力。我就是这样一个俗人庸人愚人，心心念念只想求个一世山水间的自然静好。 　　如今新冠病毒还在人间肆虐，每天有很多人被病毒夺去生命。让人逃无可逃！难得这儿还有一片净土乐土！ 　　恩谢星星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