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五月枇杷黄

林子

作者：李祥红，自办公众号“流芳苑”。流芳苑，是一个温暖的公众号。 五月，江南又到了枇杷成熟季。 说到枇杷，想起一个笑话。 明朝文人沈石田有一次收到友人送来的一盒礼物，并附有一信。信中说：“敬奉琵琶，望祈笑纳。”他打开盒子一看，却是一盒新鲜枇杷。 沈石田不禁失笑，回信给友人说：“承惠琵琶，开奁视之：听之无声，食之有味。” 友人见信，十分羞愧，便作了一首打油诗自讽：“枇杷不是此琵琶，只怨当年识字差。若是琵琶能结果，满城箫管尽开花。” “枇杷”“琵琶”同音不同义，沈石田的友人张冠李戴，闹了笑话。 说完关于枇杷的笑话，再来聊一段关于枇杷的佳话。 明朝散文家归有光《项脊轩志》末尾有一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通过这棵枇杷树，归有光真实地将对妻子的所有深情一展无遗。一语胜千言，古往今来，无数读者莫不被这句话感动。这棵枇杷树遇到归有光夫妻是有福气的，竟然能够留下一段佳话。 枇杷，在古人眼中属于吉祥之树，能带来好运和福气。 古人描写道：“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枇杷果外形圆润，而且金灿灿的，被喻为“黄金丸”，是一种财富和家庭殷实富足的象征。 再则，枇杷的果实中，一般含有一颗至数颗坚核，所以也象征子嗣昌盛，健康长寿。 枇杷一度高贵到成为专门向皇帝供奉的水果之一。 怎么样，吃货们，庆幸咱们生活在现代了吧。 前天到菜场买菜，看到一个大姐篮子里装的枇杷有乒乓球那么大，个个金黄，外皮完美无暇。我想，平常吃的小枇杷味道甜美可口，可就是吃不到什么果肉，净是核，今天买大的吃，兴许味道好些，果肉也多些。八元一斤，比小枇杷贵两元，想吃好点的东西就不要在乎价钱，于是称了一斤。 买完菜后三步并作两步往家里走。 回家后轻拾一颗，小心翼翼地撕去薄皮，入口，咀嚼。 糟糕，味道寡淡寡淡的，不似前年在翠姐家枇杷树上采摘的小枇杷那么香甜。我打电话问翠姐，为什么乒乓球大的枇杷果反倒不好吃，她回答说：“你买的可能是杂交的品种，施的肥料也不是农家肥，自然不好吃。”翠姐还补充说，她家的枇杷已经成熟了，挂在树上很好看，要吃就去乡下摘。 原来枇杷并不是看起来漂亮的，体积大的更好吃。 我喜欢吃翠姐家的枇杷。 翠姐家的房前屋后到处是果树，有桃树、李树、枇杷树、橙子树、橘子树、柚子树、泡柑树，你只要有空去她家玩，一年四季都有果子吃。 众多果树中有三棵枇杷树，屋前小塘边一棵，屋后菜园子里两棵。枇杷四季常绿，外形高大挺拔，枝繁叶茂。枇杷叶子大而长，革质，厚，上部边缘有锯齿，下面密生茸毛，呈长椭圆形，状如琵琶。 我在乡下的亲戚不多，离毛家港又近，因此一年之中往翠姐家去的次数还有几次。对于她家的果树习性，也知道得不少。 枇杷与大部分果树不同，一年之中，要经历秋日养蕾、冬季开花、春来结子、夏初成熟的变化，可以说阅尽四季，方能硕果累累，因此被称为“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者。” 枇杷在腊月开花，小小的白色花朵，极淡极浅地开着，像冬日的暖阳，有着淡淡的暖。 枇杷果成球形，或长圆形，春天未熟时青绿色，较硬实，藏在叶里，人们很难看到。初夏时节，枇杷成熟了，个儿大了，颜色黄了（也有橘红的），一串串挂在枝上，很打眼。 采摘枇杷可是个难事，树长得太高了，人们摘不到。梯子靠不好，因为枝繁叶茂无处可靠。同样的原因，人也爬不上去。摘不到的那些枇杷就浪费了，有的让鸟雀和铁牯牛吃了，有的熟透后掉在地上烂了。 翠姐说，枇杷树一长到三米多高就被他们砍掉了，然后重新栽一棵。树矮的时候，踮起脚尖就可以摘到果子吃，再高一点，用竹竿子打，可以打掉一多半。 初夏时节，翠姐的家乡枇杷满枝挂，远看像盛开的花朵，人走在路上，身体就如同浸泡在枇杷酿的酒中。 前年在翠姐家拿竹篙打枇杷，每每打下一串，我都要惊呼：“呀，呀，我打到了，我打到了。”一颗颗地拾起来装在塑料袋里，一会儿就是一袋子。有的枇杷连同枝子一起被打下来了，我甚觉惋惜，翠姐倒说：“没事，没事，乡里多的是枇杷树。鸟雀都可以吃撑着。无论哪棵树的枇杷都没有被摘干净，没有办法摘下来。” 我望着高枝上闪耀着金光的颗颗枇杷，那是人们没有办法采摘下来的美味。真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的鸟雀，它们不仅自由，而且，人间总是有美味的食物任其享用。 昨天去会娜娜，看到她的办公桌上有一碗枇杷，惊喜。娜娜说是自家园子里的枇杷树上结的。这不正好了却我今年没去翠姐家摘枇杷吃的遗憾吗？ 办公室就我和她两个人，于是我放开肚皮，将那碗枇杷一个个撕皮，小鸡啄米般吃了个丁光。大概有一斤多，吐的核都有两大堆。 新鲜的小枇杷真是太好吃了，果肉软而多汁，味道甜美。 我吃得满手粘粘嗒嗒的，桌子上也滴着几处黄色的汁液，满口满身都是甜甜的味道。 你猜怎么着，因为吃多了，回家后一阵呕吐。歇息几分钟后，又一阵呕吐。身子都吐得轻飘飘的了。 休息了好大会儿，喝了几口开水，在床上睡过去。 没有吃午饭就直接睡过去了。 好狼狈，幸好娜娜没有看见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