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早春的一场细雨,空气里都是潮湿的气息,凉凉的甜甜的。走在乡村的小巷,两脚左右挑选着下脚的地方。地上还是湿淋淋的有些积水,头上却感觉不到雨点,抬头看去,一片浓密的新绿,犹如巨大的屋顶,遮住了雨丝,绿荫下一丝丝的暖意。这绿色如此的眼熟!是的,一棵皂角树,孤独而潇洒。</p> <p> 皂角树,多分布于丘陵山地。它喜光耐荫,喜肥沃土壤却又不择土壤。树干粗壮,树冠巨大,皂角儿可入药,能治十多种病;皂角也可当肥皂用,在古代尤其是浣洗的佳品。宋代方回有诗句“何如觅皂角,浣濯暑服腻。”每念及此,就不由的想起了“浣溪沙”,也就浮现出一副越女浣纱的图画来。然而,终究无法证明西施是用皂角浣纱的。</p><p><br></p> <p> 十多年前,依然是小雨,不过是在秋季,我第一次看到了那棵皂角树。它就在校园的一角,如同一把巨大的伞,几个学生在树下避雨。走近了看,地面上原来是三棵树,每一棵都比水桶还粗,向上望去,三棵树均匀分散,典型的三叉状。每一叉往上又分开几叉,终于交织在一起,遮蔽了天空和雨丝。树身黑魆魆的,叶子已将开始泛黄,油棕色的皂角在黄绿色的树叶间悬着。后来仔细看才发现,这其实是一棵树,由于学校建设,不断的填埋,终于埋到了分叉的地方。这树有多少年了,没人知道,只知道上世纪五十年代建校就有了。我约莫估算,至少有七八十年了吧,那就号称百年老树吧。</p> <p> 春天,当第一缕春风吹来,它摇了摇光秃秃的老枝丫。天渐渐的暖了,雨渐渐的多了,那光秃秃的枝丫渐渐的有了一点点的淡黄色,这淡黄色逐渐的扩大,终于绽放开来,宛如蝉翼般透明,配着黑黑的枝丫,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儿滑稽。这透明的蝉翼不经意间就变作黄亮的小叶子了。此后,一天一个样,小叶子黄亮而淡黄,淡黄而深黄,深黄而黄绿,黄绿而翠绿,翠绿而深绿,这绿色是新鲜的,洁净的,赏心悦目的,用朱自清的话说,满眼的绿啊,看上去,眼睛是那么的舒服。这个时节,我会用手机拍下一张张照片,闲暇时欣赏着,感觉心都在那一树绿色中了。</p><p> 夏天,叶子在烈日下晒得黑绿,但却精神抖擞。在那一片绿荫下,丝毫感觉不到炎热。这个时候,小小的皂角开始生长了,就像豌豆角一样,慢慢地长。偶尔有什么蜘蛛之类的小虫子,吊着一根丝线,像空降兵一样滑下来,瞬间又跑掉了。大白雨来了,豆大的雨点砸起地面上的尘灰,瞬间地面激起层层水珠儿,而皂角树下,安然无恙。</p><p> 秋天,树叶渐渐的泛黄。秋风吹过,秋雨淋过,发黄的树叶零零星星的飘落着,树枝渐渐的露出来,皂角也变成了深棕色,在秋风中摇荡着。偶尔掉下来的,都成了孩子们手中的玩具。</p><p> 冬天,树叶基本落光了。寒风扫过,雪花撒过,只有老树枝挂着新结的皂角,在冬季的空气中倔强的挺着,就像关中的汉子,生冷蹭倔,它,在等待下一个春天的到来。</p> <p> 我为了给校园文化找个支点,对这棵皂角树端详了好久好久。它所处的位置比较偏,我终于移情别恋,看上了满园的国槐。而皂角树,却一直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想给它找一个动人的故事,却始终没有找到。它就是这么平凡,平凡的犹如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可以没有故事,但他们一样经历了风雨,他们一样撑起了一片天空。他们一如这皂角树,无怨无悔的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也一如这满园的国槐,扎根于此,担当于此,关怀于此,奉献于此!</p> <p> 一年夏季,一位白发老人来到学校,此时已是暑假了。她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她看到学校的变化,感叹的说,都变了,一切都变了,没有原来的一点样子了。巨大的变化让她感到兴奋又有些失落。我想起了那棵皂角树。我领着她来到皂角树下,她激动的说,啊,就是这棵树,这是没变啊,不,也变了,长大了好多。我给她的树下拍了一张照照片,算是岁月的留念。</p> <p> 我的拍照是业余的。拍了的照片拼起来看,还是很满足的。忽然有一天雨后,在网上看到了一张照片,那棵皂角树怎么被移到了湖边呢?再细细一看,树还是那棵树,只是拍摄者的水平高超,又刚好下过雨,才有了这巧夺天工的效果。</p><p><br></p> <p> 百度送给皂角树的花语是:只留下美好的回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