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年少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最烦家里大人们张口闭口说,‘老人们说如何,老人们说如何……老人的话没假等等',再大点读了几年书后还经常找点依据否定传说的正确性,后来自己也慢慢长大,步入中年,身边的老人们逐个衰老或去世,再也没有人拿‘老人们常说’这句话叨扰咱了,反而自己却经常拿这些话唠叨孩子们。搞不懂这是一种人类基因的必然复制,还是现实生活再三证实了'老人话‘的准确程度!</p><p> 过去常听人说南坡高氏田产的原主人姓‘于',若干年前我们的祖先们通过自己的辛勤劳作,积攒了银两,买入`于'氏田产后继续发扬光大,繁衍了我们这么多后人。一开始听到这先是感到好奇,后来是一如继往的疑惑,再后来也试着相信这一说法的真实性,但苦于毫无证据被搞得不愿提及这种传说。</p><p> 我是坚信‘念念不忘,总有回声'的定律,自从七、八年前我与爱叔(鸿仁)谈阵(音译)编修高氏家谱起,我就有意识地收集资料,咱们是传统的庄户人家,最珍视啥呢?无非就是一些地契分单之类,我也理应从这些东西入手。当时族人对修谱工作的积极性不高,我俩制定的方案是先从世金股(老四股)开始编修,然后逐渐带动。</p><p> 金宝(鸿云)大爷家的大股地位多年来饱受质疑,再者据我父亲记得他家的家谱最完整,于是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冒着被骂的风险试着用激将法盘问金宝大爷,‘修谱时如果要想确立你家大股的地位,必须拿出证据',老人激动地说‘家谱在文革时期你奶奶(他妈)洗净当裤兜布用了,别的证据也没有’!我又提醒他‘地契分单也行',‘老鼠咬了'……说到这里老人有些激动,但庆幸我这次没挨骂。过了一个多星期,老人捎话让我到他家一趟,当时我撂下手里的营生小踮步快走到他家,一进门老人用狡黠的眼光看了我两眼噗嗤一笑从他坐的沙发角取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说,‘就找到一捆这,你翻吧’,里面的纸张由于时长没被打开过有些黏连,有的破损到不能辨认,但总算找到一份属于高轲荣的分单,因为老四股(轲字辈)是按荣、华、富、贵排序,能拿出高轲荣的分单足以证明其大股无疑。我俩在欣慰之余继续小心翼翼地查阅着片片故纸。不经意间一份嘉庆十二年的买地契约展开在我的手中,字迹清晰工整,内容详细可辩。</p><p> 立契书人于(桐、桂)因为无钱使用,今将祖业南梁地一所,寄地十三亩,东至韩处,西至天水沟,南至商处,北至大河沟,四至分明,上下土木石相连,今情愿出卖与永宁二都一甲高世金永远耕种为业,言定价银三百七十五两,当交不欠,其地随粮二斗一升二,合价促粮,明日后如有户内人等争碍者卖主一面承当,恐口无凭,故立契书为证,此照。</p><p> 嘉庆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立</p><p> 中见人:杨廷芳</p><p> 施德花</p><p> 高珍立</p><p> ( 印 )</p><p> 金宝大爷识字不多,但见我看的认真便问,‘娃,发现了甚’?‘大爷,终于找见传说中咱们家买入于家田产的证据了,看来老人们的话真的没假呀。'哎,老人们甚会儿说过假话'!他用肯定且自信语气回答我,我又说‘当年老祖宗高世金一次性拿出三百七十五两银子买地,可见家道极其兴旺殷实!在清朝一个县令年俸是45两银子,外加20担俸米。如将俸米一并折成银子,年俸禄也只有白银60两左右,这份买地契约对我们家的史料价值极高呀!’老人边听我讲解边点头,脸上洋溢着满满自豪并说,'大爷老了,你哥哥们也不关心这,娃,把这给你也许能成点用'。‘哪能哩大爷,祖宗们留给谁的东西就是谁的,我断然不能接收’。然后掏出手机恭敬地拍下了此照。</p><p> ‘老人的话没假'!我再一次用事实证明,尤其是那些无关荣辱的传说,在过去文化普及率极低的年代,传说对于大部分普通人家来说往往是传递家族信息的重要或者说是唯一途径。即使《史记》中有多少记载又不是司马迁整理的传说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