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旅人——《特别的女孩萨哈拉》

利俐

提起撒哈拉大沙漠，很多人会想到炎热、干旱。但其实，这只是固着在自然景观上的词汇，它们适合于描述概念，却没有生机和色彩。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对沙漠独一无二的想象。比如我脑海中的沙漠，是一幅刚完成还未干的油画，大面积的色块填满所有空白，永远蔚蓝的天幕下缀着静谧的沙，它被热气驱散着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像边际延伸，而那边际不仅是埋葬生命的界碑，也是人类对自然永恒的遐想。Shara,当它出现在一个女孩的名字中，就注定它和她的特别了。





萨哈拉，这个女孩如同从沙漠中走出来的那样安静孤独——正如沙漠中的生机绝不等同于雨林和平原的生机。她心中的秘密和理想则是沙漠中星星点点的绿洲，只是身边没有执着的旅人，没人能探寻到它的所在。给爸爸写的信，藏在图书馆904区的“书”，鱼缸玻璃里的自己，妈妈买书时慷慨付钱的手。这些都远在学校关于那个“特别的萨哈拉”的档案之外，当萨哈拉坐在大厅里接受特别教育的时候，她真正成为沙漠里的绿洲了——纵使灵魂深处有着丰沛的水源，那些沙砾般没有温度的眼神和话语，也足以卷着狂风掩盖这汪润泽。



直到某天，一只绿色的蜻蜓穿越沙漠而来，衔着一篇诗歌，轻轻拍动翅膀，试图驱散着周遭扭曲的炎热。当两个特别的生命相遇，这算不算奇迹？萨哈拉安静地注视着，就像一个局外人谨小慎微地记录这一切。

波迪小姐和德里踢了彼此的桌子，但她也夺过德里妈妈打儿子的日记本；快乐盒子里的星星贴纸，露兹的日记本总是得到最多，萨哈拉鬼使神差的手曾摘下一颗，最后它又飞回到波迪手里，完成了一个“救赎的轮回”；波迪小姐给孩子们分发诗歌，这些字句在寻找“合适的尺码”，萨哈拉穿上了它，诗性溶进孤独，译成了天国的语言；讲故事的波迪小姐像列车司机，她从容不迫地带着一群孩子掠过爱琴海智慧的微风，又朝华盛顿的樱桃树驶去，真实和虚幻的分界只在于你是否相信……



这个神奇的司机也拜访过萨哈拉的家。只不过进了门，她就变成了沙漠旅人。嗅到水之甘甜的旅人想要把水从绿洲引走——只有这样，虚幻的海市蜃楼才能变为流光溢彩的真实，更多人的目光才能穿透荒芜，沙漠才不再孤独。

波迪小姐用很多“相信”和“一定”点亮了萨哈拉和妈妈的眼睛，女孩扯过纸笔写下一段段文字，“生命就是和你周围的人相处，所以，我也许应该试着跟蝉友好相处。”蝉飞出笔端，它对沙漠低语，盛夏和炽热逐渐共鸣，萨哈拉却感受到蜻蜓翅膀带来的清凉。文字曾是她筑起的墙，隔绝那个充满铁柜子的世界；而此刻，文字却凿开一道门，它从图书馆940区通到波迪手里的日记本上，女孩穿过它，看到新的世界。

“我的名字是别人给我取的，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而这个选择会改变一切。”萨哈拉终于在教室里、大家的注视下，读出每一个属于自己的字，它们是一点一点的星火燃亮整条黑暗的隧道。被阳光笼罩的一刹那，她感受到和沙漠炽热截然不同的暖意。绿洲像融化的水彩，渗透进大地的金色；旅人向她招手，绿蜻蜓正停在她的肩膀上。两种绿交映着，从此，这是一个有生机的世界了。



一个好学校必然会有很多好老师；而一个好老师，就是一座好学校。没人能想象如果萨哈拉没有遇到波迪会是什么样子，正如无法去想象一片亘古的荒漠如何忍受时间的遗忘。我们在父母、老师们、长辈们，甚至陌生人的围绕中成长着，有时却宁愿躲在树后，和自己的孤独交谈，做自己的玩伴。但成长的孩子总要走出去，要来到阳光下，沐浴风雨，理想是一幅未完成的地图，我们在和时间赛跑，路要画在皱纹前面。即使没有波迪小姐，也要相信总有旅人穿过沙漠拥抱我们；当我们发现自己的特别，试着去接纳并兑现它，毕竟，这也是生命“额外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