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铎之心, 素履之往

知秋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哲人让世界太清楚,诗人让世界变朦胧,同样是智慧,理性常因真而疼痛,感性常因柔而美丽。我觉得又是诗人又是哲人的人,痛并美丽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题记</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认识木心已有些年了,每每遇烦心事,总爱手捧先生的书,哪怕只读读那些简短的俳句,也瞬间让人神清气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读木心的散文《素履之往》,翻开了不见他的诗那样的音韵,标题和目录全部出自《易经》,他以古典的浪漫诗意书写哲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自知没有深厚的哲学底蕴,读来觉得晦涩,却在文中感受一种恬淡逸趣,一股精神上的贵族绅士气,也领略了木心散文的别具一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直觉得,置身哲学,需要理性到透彻,置身诗歌,需要天真到寂寞,木心即牧心,为艺术喜乐也为艺术折磨。这是我对他粗浅的理解,就像他说:你的眉目笑语使我病了一场,热势退尽,还我寂寞的健康。这就是他的艺术之恋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说:年月既久,忘了浪漫主义是一场人事,印象中倒宛如天然自成的精神艳史。</p><p class="ql-block"><br></p> <p><br></p><p>他在台湾和纽约华人圈被视为深解中国传统文化的精英和传奇人物,可是在中国,人们渐渐熟知他确实是在他离世之后了,对于艺术,我没有任何资格去评价他。他对艺术的执着和对文字的执着真的是堪称用心良苦,这是他自小的追求,就这样一如既往地变成了他一生的追求,他这一生的事业,都是文字与艺术,一生零散漂泊,甚至居无定所,更甚者,他来人间一世,没有婚姻,没有伴侣,在暗暗长夜里,陪伴着的他的都是那些笔下的文字,心中的追求以及无声的琴音,略显非凡的他才是这个世界的高贵。</p><p><br></p><p>“你不遇到木心,就会对这个时代的问题习以为常。可等到这么一个人出现,你跟他对照,就会发现我们身上的问题太多了。我们没有自尊,我们没有洁癖,我们不懂得美,我们不懂得尊敬。”这是他的学生陈丹青对他的高度评价。</p><p><br></p><p>生命好在无意义,才容得下各自赋予意义。假如生命是有意义的,这个意义却不合我的志趣,那才尴尬狼狈。</p><p><br></p><p>阿城说,艺术可以模仿人生,但是人生最好不要模仿艺术。艺术模仿人生,可以任由一只笔纵横上下。而人生不必模仿艺术,又可保持生命的元气。都说明清小说充满了生命力,而其间的作者,又多是混居市井的下僚文人,他们吃的喝的都与常人无异,但一双眼睛,一颗心灵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世间百态。正是在这样的烟火气息里,才有那些旺盛的创作欲。</p><p><br></p> <p><br></p><p>散文《素履之往》就是以诗意为天然介质,将东方的古意之禅,和西方的哲理之思混搭,来了一场诗意和哲理的热恋,却对浪漫若即若离,庄严似一次救赎,温柔如一场调理。</p><p><br></p><p>此风格源自于与他受的传统教育和西方文化的打磨。 曾有一段时间我们的传统文学受到西方形式的影响,这股风潮吹得乍卸古衣冠的“中国文学”纷纷感冒。有人以为文化时代的春天来了,至今,还有人以文艺的“性感”来保持“现代的风雅”,以哗众取宠替代了通幽曲径而标榜为“格调”。</p><p><br></p><p>而先生说:“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能做的只是长途跋涉的归真返璞。” 他是秋叶,可独自飘零,也可迎风潇洒。躺进书笈,不问春秋。</p><p><br></p> <p><br></p><p>木心幽居纽约大楼里,临窗而望,下面是异邦人民的劳碌奔波。拉上窗帘,坐到书桌前,提起笔,就一心一意构筑他遥远的故事王国。这像极了明清那些不成名的小说作者,独坐在喧闹之中,冥思苦想究竟要写出怎样的小说才能卖到钱。但木心当然不是为了钱而写的,也并不是用冥思苦想来写文章的。</p><p><br></p><p>甫一出国,木心卖画为生。偶然遇到同为出国留学的陈丹青,木心给他看了自己写的一篇文章,陈丹青大惊。在这个年龄堪比自己儿子的人的“鼓励”下,木心一篇接一篇的写。每次写出得意的文章,总要拿给陈丹青看,有时还大声念,也不管听的人懂不懂。</p><p><br></p><p>渐渐地,陈丹青知道了木心的一些往事。从监狱出来时裹在裤脚里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坐牢的时候,用尼采的哲学来救自己。手指断了,不能弹钢琴,也根本没有琴可弹,于是用笔在纸上画琴键“自娱自乐”。这些都是陈丹青后来才知道的,木心似乎很少谈自己的往事。多的是,在大风的纽约街头,他们相约在一个公园,木心拿出新近写的文章,急急等着陈丹青看完,然后问,怎么样?很好很好。陈丹青有时羞愧自己不能给出与文章同等重量的评价。</p><p><br></p><p>我的脑海里常常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一老一少,在异乡的街头,对着一纸文字,一脸认真,老的那个带着疑问的表情,而少的那个常常是抓耳挠腮。最后只好各点一支烟,然后少的那个说,这个应该拿去发表!然后老人眯起眼睛,看着人来人往,说,能发表吗?我常常被这样的画面感动到。我想这可能是一种久违了的对文字的尊重感动了我。</p><p><br></p> <p><br></p><p>走过一场文化革命的风暴,一个以艺术和浪漫为生命的人,精神和肉体遭受了重创。在狱中他的画被全部烧掉,折断了三根手指,此后他不再谈及音乐,他说,心乱如麻听什么音乐。这段历史把他伤的太深了。</p><p><br></p><p>“我是一个人身上存在了三个人,一个是音乐家,一个是作家,还有一个是画家,后来画家和作家合谋把这个音乐家杀了。”这是他的切肤之痛。他是文学的鲁滨逊。即便漂流到自由的国度,还是带着一抹乡愁。</p><p><br></p><p>陈丹青回忆说他最后在大陆停留想等待他的作品在大陆的反响。“他渴望知道谁是他的读者,又不肯见;他希望有人来聊天,来过后,他又失望。偶然来人有趣,但不得体,有的人得体,却又无趣,这些,他都会挑剔。”</p><p><br></p><p>真的希望自己是那个被他拣选的读者,能因为懂得文字而解读他内心的喜与痛。 每次当把读书转为读一个人,心就柔软,如果文字里感受得到他的思想的脉络,他的书就会一读再读。</p><p><br></p> <p><br></p><p>我知道这本《素履之往》我还会翻阅,或许那时还能解读更多。 一直不能抵抗诗一样的文字,却更喜欢先生的诗句。<br></p><p><br></p><p>夜读适合这首《借我》</p><p><br></p><p>借我一个暮年, </p><p>借我碎片, </p><p>借我瞻前与顾后, </p><p>借我执拗如少年。 </p><p>借我后天长成的先天, </p><p>借我变如不曾改变。 </p><p>借我素淡的世故和明白的愚, </p><p>借我可预知的脸。 </p><p>借我悲怆的磊落, </p><p>借我温软的鲁莽和玩笑的庄严。 </p><p>借我最初与最终的不敢,</p><p>借我不言而喻的不见。 </p><p>借我一场秋啊,可你说这已是冬天。</p><p><br></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