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

王浩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杜牧的《江南春》中是好一个清秀的江南好一个秀美的苏州

竖提峰转，书写着水乡文化：；墨汁点点，点缀着小巷幽幽。古老的苏州，就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墨长卷，画上历史的墨汁，随着时间的流逝，染成了苏州城

苏州的山不多，但别具一格，与北方群山的浓墨重彩不同，苏州的山，是先用笔尖轻轻地勾勒，在合着水，刷上去。远望，平整的大地上，忽然有了一个凸起，只是这凸起并不刺目，而是很柔和，漫延段时间，便又归于平整。雨天的时候，山上有一层蒙蒙的水汽，给群山带上一层美丽的面纱，那山若隐若现，偶然间露岀的一瞬，便有着动人的秀美。雨，给山带去一丝淡淡的灰：山，就真的是水墨染成细雨之中，山像一个淡泊的君子，静静矗立，任你人间百味，我自巍然不动。人们看着雨中的山，心就会平静，同时，也会有一丝亘古的愁绪。

在苏州，有山的地方，必然有水，山水共依，水天一色。而山边的水，一般都很广阔，群山环绕，是一大片留白。水，自然就会显现，最多再添上几道墨纹，画上一只渔船或两三只飞鸟，荡开阵阵涟漪。水，就有了动感，有了灵气。晴天的时候，阳光洒在有着波澜的水面上，破碎的分离，又密密地集合，水面波光粼粼。水边的青山便把自己的靓影投在水面上，透明的水也似乎绿了几分。雨天，雨点打在水面上，就有了一圈圈的涟漪，慢慢扩展开来，整个湖面都有些不平静，原本青山的影子，也支离破碎，但朦胧之中，山的轮廓又慢慢浮现，无论雨点再密集，山的外形，水的柔和，都无法更改，这是水和山的执着。

水，不仅仅存在于山边。苏州的水巷中，曲折蜿蜒的河道欢悦地流淌，映衬着两岸的民居。它们大多高低不平，在一个主人喜欢的地方开一扇窗，房内的摆设古色古香，遵循自然。屋外，铺着青石板路，石板路也是高低不平，任其自然，行走于其上，如画中漫步。石路两旁，是狭窄的水道，她实在是太纤细了，房屋的影子都无法成为她腰上的挂饰，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要不了多久，这轮廓就会被桨声冲散，被渔船上人的轻快歌声所感染。就连船，仿佛也随着歌声，微微地摇晃，偶有几只飞鸟，像是自然的精灵，俯身穿过拱桥的桥洞，又欢悦地飞到空中，小桥，流水，人家又是一幅和谐的水墨画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水养育了苏州，给苏州带来了灵气。这般小桥流水人家，怎能不好好欣赏一番，河边青石阶边，三三两两聚集着老奶奶，边聊边洗衣服

桥头，偶有行人路过。崎岖不平的桥面刚被雨雾洗涤一遍后，视乎变得平整了些。大理石早已被人们踩得滑滑的。

每天清晨，迷糊着双眼推开雕花小窗，苏州特有的泥土香、花香扑入你的心扉，瞬间心旷神怡。

走在中午的小街，一人一块绿豆糕；老伯手里拿着收音机，缓缓唱着戏曲；不知哪里传出一段昆曲，柔情似水却不缺乏魄力，吴侬软语却并不会让人轻视，听得心里暖暖的。

荡荡悠悠，悠悠荡荡，乌篷船极平稳地前进着。乌篷船，篷是半圆形的，用竹片编成中央竹箬，上涂黑油；在两扇“定篷“之间放着一扇遮阳，也是半圆的，嵌著一片片的小格子径约一寸，颇有点透明，略似玻璃而坚韧，水乡自然是船的世界，乌篷船或行或泊，行则轻快，泊则闲雅；或独或群，独则独格群则浩浩荡荡。乌篷船是水乡的精灵，更是水乡的风景“晴云轻漾，熏风无浪。”我坐在小舟中，双目微闭，感受着清风拂面与阳光照耀。耳畔传来水鸟的叫声，“咕咕，咕咕”，大概是几只捕鱼的鸬鹚叫嚷着天热呢。忽而睁眼，看向水中，船头那位艄公的背影跃然于水面上，他的身板很直，手正有力地划着桨，他的倒影在水中看起来更加清瘦。“水天溶漾画桡迟，人影鉴中移”，此刻就是这样的意境吧。

苏城的天是蓝的，这水，真净。净得虽不是一尘不染，却有着洗脱凡尘之感，一如涤净一切尘埃的溪流。巷子却是挑剔的，偏偏在这净洁的天上划下一条最悠远的丝绸，与青石绿苔相对，又担心太单调，补上几抹缱绻的云。江南固然是粉墙黛瓦，可巷里不然，这里藏着秘密。青石板所铺成的路，曲曲直直的深远。砖礞中，早已被绒绒的青苔所填满。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幽远的味道，掩盖了青石路上隐隐花砖流露岀的往昔繁华。我踏上步一步地走，巷中便回荡着轻微的步声，笃。笃。笃

平日洁白无瑕的墙上被爬山虎所织成的网笼罩，它们肆意地、无顾忌地在上面蜿蜒、蔓伸，留下点点斑驳，一寸一寸地漫开，似要将这有着江南古韵的建筑吞噬，一如飞速发展的文明。

也许很少有人发现，“黛瓦”上是有花纹的。在每个檐角，它都岀来露个脸，繁复、精细、对称的纹路，勾勒出江南的古韵与前人周全的思虑。恍惚间，烧红的陶泥，雕花的刀与匠师紧皱的眉仿佛就在眼前，一眨眼，却早已是如过眼云烟般随风而逝，只留下檐角的黑瓦青砖。

偶尔的，会发现瓦缝中会钻出的一颗苗来，或半垂着一枝桃花，生机的，仿佛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评弹女子，即使无言，也自然流露岀娇婉娴静。如此一来，小巷便平添几笔风情。

大多时候，却没有娇俏的花点缀，只有满砖的枯叶，被卡在瓦砾中，萧瑟的，在风中低吟，却不是评弹了，而是前朝古代的淒词凉曲。泛黄的积淀，两季的孤独，混着窄巷苍苔的凉意，又何尝不是一种静极无声的美？

苏州，可以说是水墨渲染成的，笔腹涂抹，成了山；提笔留白，成了水；笔尖勾勒，成了生灵；墨汁渲染，化作黛瓦白墙，就连那一来不小心滴上的墨汁，也变成腊梅树上的梅花点点……苏州是一幅画，一幅陶冶了苏州人灵魂的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