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开

杨坚

姹紫嫣红的五月，开得最热闹，应该算是杜鹃花了吧，放眼台州各地的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一片红艳烂漫杜鹃花的海洋。

杜鹃花，又称山踯躅、山石榴、映山红，台州人称“柴爿花”。

他们说，今年大雷山的杜鹃花开得特别艳丽，近千亩花海，散落在蓝天白云下，苍翠青山间，美到极致。

于是，我们一行人驱车前往，先从仙居城区出发，途经广度乡的三井、里岙等村，翻山越岭，来到天台县的龙溪乡岩坦村，再从山脚下沿着一条崎岖蜿蜒的山道而上。

大雷山海拔1227米，位于天台、仙居、临海的交界处。因为还没有开发，保持了较好的原生态风貌，成为众多驴友心中的圣地。

山顶，蓝蓝的天空，低低的白云，强烈阳光照耀下，一片片杜鹃花争相斗艳，灿若云霞，气势磅礴。那神秘的高山草甸、千姿百态的雪松，以及山坡上矗立的危岩乱石，相映生辉，构成了大雷山独特的风景。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站在山顶极目远眺，远山纵横，城池阡陌，沟壑山川，尽收眼底。

如果把大雷山的杜鹃花比作张扬浓烈、美艳撩人的女子，我觉得天台华顶的杜鹃花更像一位“蒙着面纱”的神秘女性。

去年，我们曾来到天台华顶国家森林公园，寻访天台云锦杜鹃。

刚到山顶，天空就下起茫茫细雨，漫山遍野在一片云雾弥漫中。华顶的云锦杜鹃树龄普遍在两百年以上，据说这样的古树群也惟天台独有。“苍干如松柏、花姿若牡丹”，虬曲苍老、高达四五米以上的树枝，开满了一朵朵的碗口般大的花，一树多者可开着上千朵花，大红、粉红、白色和紫红色，满树芳华，在无声的微雨中，云锦杜鹃如蒙上一层轻纱的女子，花儿显得安静、凄婉、高贵又神秘。

杜鹃花应该算是最本土的植物了吧。对它的记载，最早可见于汉代的《神农本草经》。在唐宋明清的各类书籍上，如《大理府志》、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徐霞客游记》等刻本上，都有关于杜鹃花品种、习性、应用、分布等记录。

我对于杜鹃花认识，更多的记忆应该来自于少年时代。上山砍柴时，作为烧镬的柴火，漫山遍野随手可及的杜鹃丛枝，我们并不喜欢，因为它属于灌木类芜柴，不耐烧，一捆杜鹃柴看着虽然分量很多，但放进灶里，一过火就匆匆烧完。我们最喜欢的柴是青枥、白枥之类的硬柴，耐烧，烧完后还能留下难得的白炭。有时在砍柴时，感觉肚子饿了，于是，摘几朵盛开的杜鹃花放进嘴里嚼咬，这可是天然的食物啊，虽然不是很甜，但是有点微酸、微糯的感觉，充饥也不错的。不过大人们说，食用杜鹃花时，要把花朵中间丝状的芯抽掉，否则，要流鼻血的。后来，翻了下药书，上面这样介绍的：杜鹃花具有和血、调经、止咳、祛风湿、解疮毒等功效，主治吐血、衄血、崩漏、月经不调、咳嗽、风湿痹痛、痈疖疮毒等症。

花事花事，也许有花就有故事，对于花，人们赋予了它更多带着感情色彩的故事。关于杜鹃花最著名的应是“杜鹃啼血”的传说了吧。传说古蜀国有国君名杜宇，又称望帝，被臣子逼位，逃于山中，死后忧愤，化而为鸟，名为杜鹃鸟，终日悲啼，以至嘴角流血，血流到花上，长出杜鹃花。古人认为，杜鹃是一种悲鸟，但凡心中哀伤悲痛时，往往会借这鸟来表达。古诗文对于杜鹃的描写，总是赋予了一种凄凉哀伤的情调。如李白的《唐宣城见杜鹃花》：“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白居易《琵琶行》中：“杜鹃啼血猿哀鸣”；文天祥《金陵驿二首》：“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还有李商隐的《无题》中“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等诗句，总带有一种悲壮的色彩……

古人很早就开始了对杜鹃花移植栽培，白居易对杜鹃花情有独钟，不但写下许多赞美杜鹃花的诗句，而且还曾多次亲手移植栽培，第一次移植未成，感慨写下了“争奈结根深石底，无因移得到人家”的诗句；每两次再移，终获成活，他很高兴：“已怜根损斩新栽，还喜花开依旧数。”

如今，这种原长于山野之花，已经悄然来到我们的身边，点缀着城市很多角落。

我很喜欢那种紫色的杜鹃花，花开时，特别精神、清爽、妩媚、娇艳。

某个夜晚，明月高悬，我来到仙居县委党校，校园里盛开着几溜儿长长的紫色杜鹃的花丛，仿佛是一条紫色的飘带围绕，在如水的月华下，一朵朵硕大的花朵立在翠绿色的梢叶中，摇曳着楚楚动人的身姿，委婉绰约。

月色朦胧，花儿妩媚柔弱，南峰山上有夜莺啼起，一种撼人心魄的美，美得令人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