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憶中的母親

建忠

<h1><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nbsp; &nbsp; &nbsp;母亲离开我们已经26年了,每当想起母亲,心里就酸酸的,因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短暂的。我从小,幼儿园全托,小学住校,不到16岁当兵去了外地,10多年后调回北京工作,当时的我已经成家,后来生子,更多的时间是给了小家,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在母亲身边,这也成了我终身的遗憾。</span></h1> <h1>  母亲留给我们最后一张照片</h1> <h1>  母亲1931年6月出生在一个城市贫民的家庭里,老家在江苏扬州,但她却出生在吉林,有可能当时我外公外婆闯关东去了吉林吧。(无从考究)在她3、4岁时,我的亲外婆因患伤寒病去世了。数年后,我外公娶了新外婆,也就是母亲的继母。在这之后,外公外婆又生了4个子女,也就是我的姨娘和三位舅舅们,姨娘比我母亲小10岁。</h1> <h1> 儿时的她和表哥合影</h1> <h1>  少女时代</h1> <h1>&nbsp; &nbsp; &nbsp;亭亭玉立</h1> <h1>&nbsp; &nbsp; &nbsp;母亲从小独立性就很强,她从初小到高小就读于扬州一所教会学校。因家庭条件差,每年的学费,是靠她自己期末考试,平均分数都是全校第一的好成绩,获学校奖学金而完成学业的。高中她考入了南京私立中华女子中学,(原金陵基督女书院,此校原为美国基督教会创办的一所教会学校)现在的南京大学附属中学。也就是从那时起,她远离家乡,一人在外闯荡,走南闯北。</h1> <h1>  母亲高中时期(南京)就住在她表哥表嫂家,这是她和表嫂合影。</h1> <h1>&nbsp; &nbsp; &nbsp;直到1949年初,渡江战役前夕,高中还没毕业的母亲毅然弃笔从戎参军报国。参军后,她被分配到新四军苏中军区第二军分区-前哨剧团。1950年8月部队整编,她留在了镇江军分区任文化教员。1952年随父亲调往北京海军司令部工作,1954年转业到煤炭工业部。</h1> <h1>  1950年8月13日,镇江军分区政工队(前哨剧团)整编临别合影纪念</h1> <h1>  母亲在第一排右边第5个</h1> <h1>&nbsp; &nbsp; &nbsp;母亲在第一排右边第1个</h1> <h1>  母亲在第二排左边第4个</h1> <h1>  这张照片背面有战友们的签名,字迹有些模糊,但在左下角还能清楚认得吴愁阿姨的签名。</h1> <h1>  这张珍贵照片是母亲在“前哨剧团”演出时的剧照。那时母亲还不到20岁,她就开始演大妈大娘之类角色,直到转业分到煤炭工业部数年后,参加煤炭工业部的一次演出,记得她们演出的是京剧,母亲仍然扮演老旦。那次母亲带我去看她们演出,那也是我第一次在后台看她们化妆,而且是戏装,也是在那看到了各式各样的京剧脸谱。记得曾经在家看到过几张母亲当年的剧照,遗憾的是这些照片都遗失了。</h1> <h1>  1951年元旦战友们合影,母亲在第三排右边第4个</h1> <h1>&nbsp; &nbsp; &nbsp; 母亲是个绝顶聪明的女性,但有句老话:聪明反被聪明误。五十年代,有几次上大学的机会,她都因专业不喜欢而放弃了,(我记得是会计和外贸专业)直到七十年代末期,国家开办了电大,母亲才有机会上大学,那时母亲已年近五十岁,最终她选择了自已喜欢的英语专业。我家的第一台彩色电视机,(21寸日立彩电)就是父亲为母亲学英语而买的。当时那个年代,黑白电视机还不普及,彩电就更少之又少了。记得母亲告诉我,有一次,她类风湿关节炎正犯病,生活不能完全自理,但她仍然坚持电大的学习,课课不落地学习。电大毕业时,她的成绩在煤炭系统排名第三,据说前两位都是外语翻译。母亲后调入煤炭部情报研究所工作,八十年代,单位送部分职工学习图书馆学专业,(大学课程)毕业考试她门门功课都很优秀,平均成绩是98分。(参加学习的人当中也有不及格的)这就是我的母亲。用哥哥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母亲的高智商,大部分都遗传给了他们兄弟俩。</h1> <h1>  1952年父亲母亲的结婚照</h1> <h1>&nbsp; &nbsp; &nbsp;母亲也应该算是个完美主义者,对待工作,她从始至终做到认真一丝不苟;对待学习,从小到老,她都是最棒的;对待个人形象,她始终干净整洁、落落大方。母亲患风湿病,最初因长时间服用激素,导致体形变胖。尽管这样,她也要给旁人留下最美好的印象。记得母亲五十多岁,常穿一身定制、并剪裁合体的藏青色西装,满头青丝梳理整齐地盘在脑后,腰板永远都是直挺挺,更显女人的魅力,每当出现在单位食堂,都会引来许多羡慕者的目光,那时的她在单位有着极高的回头率。</h1> <h1>&nbsp; &nbsp; &nbsp;1952年父母调入海军后的照片</h1> <h1>&nbsp; &nbsp; &nbsp;母亲一生都在与病魔做顽强的斗争,最初从南方调到北方工作,由于不适应,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后导致风湿性心脏病,再后来被医生诊断为类风湿性关节炎,累积全身关节变形,疼痛难忍。有时她自已无法活动,就让家人帮她活动关节,以防止关节变形粘连,每次她都咬紧牙关,经常疼的大汗淋漓,但她仍坚持着。1985年她被确诊为:乳腺癌,在她生命最后的几年,她都是在与癌症抗争。手术后,她接受了放射治疗,但拒绝化疗,后来在上海听一位病友介绍,上海某医院有位医生可以用中药代替化疗,治疗癌症。为此母亲找到了这位医生,坚持中药治疗。治疗过程中,母亲人在北京,她通过书信方式,请上海的老战友-庄阿姨帮忙,在她与医生之间传递书信,开药方,取中药,邮寄中药,就是这样坚持了几年。在这期间,她听病友介绍,郭林气功可以治疗癌症。她拜师学艺,每天清晨,步行到八一湖练习气功,一学就是大半天。</h1> <h1>&nbsp; &nbsp; &nbsp;母亲的求知欲非常高,也是一个热心肠人。只要有机会,她就会不断地学习。记得一次在301医院住院期间,当年全国推广针灸治疗疾病,医院在病区开办针灸学习班,母亲积极报名参加学习,边学针灸边学中医知识。她学习针灸不只是为家人治疗病患,也为左右邻居治疗,记得一次邻居家的孩子好像是脚踝扭伤,她用针灸的方法减轻孩子脚踝部的肿痛,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h1><h1> 学习郭林气功,她不光治疗自已的疾病,也想帮助更多的病患者减轻痛苦。记得她当时把每天学到的郭林气功,回家整理成文字记录在本子上。后来郭林气功协会请她出来讲课,教更多的病友学习气功,她欣然接受。她把学到的理论知识和方法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她的学员。有一次母亲回家兴奋而又自豪地说:“没想到我的口才还挺不错嘛,我给学员们上课,把过路的人都给吸引来了。”她就是这样教了一批又一批的学员,把她的知识传授给需要的人,同时也把快乐分享给了他们。</h1> <h1>  转业后的母亲</h1> <h1>&nbsp; &nbsp; &nbsp;母亲的聪明,以及心灵手巧处处体现在我们家的日常生活中。记得我们小时候,牙膏皮材质是铅的,母亲用牙膏皮修补搪瓷盆,她把牙膏皮剪成小方块,捻成细细长条,然后塞进盆的破洞中,破洞两边漏出铅条,她再用小榔头把铅条敲扁,我们家被母亲修补的破盆就这样用了一年又一年。还记得母亲修家中铁锅锅盖的锅帽,锅帽坏了,锅盖无法使用,她居然想出用大螺丝把木质线轴固定在锅盖上,这个锅盖在母亲去世之后,我们一直都还在用它。</h1> <h1>  这张照片应该是母亲在“中国工业出版社”和同事的合影。</h1> <h1>&nbsp; &nbsp; &nbsp;母亲是扬州人,做淮扬菜是她的拿手活,扬州狮子头、镇江肴肉、风鸡,还有她每年给我们腌的咸肉,那味道不比金华火腿差。但她最拿手的应该是我们家几乎逢年过节都上的一道大菜-烩海参,(我们也称它“全家福”)这道菜材料繁多,工艺复杂,每次做这道菜,需要提前很多天就开始做准备,记得每次做这道菜,母亲都让我帮她提前做好蛋饺......&nbsp;</h1><h1> &nbsp; 这就是妈妈的味道,让我们一辈子都回味无穷。</h1> <h1>  这是我最近找到的两张照片,跟父母单独合影。</h1> <h1>  母亲教育子女的方式就是不偏不向,一碗水端平,好吃的东西每人一份,但她对我们的爱是埋在心里,表现在我们有需求时,她会毫无保留地付出。</h1><h1> 母亲对我们兄妹三人,准确地说对我生活上的照顾是最多的,可能因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再有就是经常生病住院。记得刚上小学一年级,因一次高烧不退而住进海军总医院儿科,持续的高烧40多度长达两周,最终被诊断为“伤寒合并肺炎”,这期间是母亲陪伴在我身边,日夜守护着我。病愈后,母亲发现我的记忆力减退,告诉我两件事,总会忘掉一件,又是母亲为我寻找滋补营养品,以此来修复我受损的脑细胞。记得还有一次,也是在小学,同学不小心把我撞到墙角上,后脑勺顿时裂开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老师忙带我去儿童医院缝合伤口。晚上,母亲怕我仰头睡觉会压到伤口,那一夜是她抱着我睡觉的,当时的画面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h1><h1> 哥哥当兵在外,遇到不顺心的事,总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母亲,每逢回京探家,她俩常常促膝谈心一整宿。</h1><h1> 弟弟上电大,母亲把珍藏多年、学生时期的笔记本都送给了他,供他学习参考。那一本本笔记我始终没有见过,只是后来听弟弟说,一次他小家不幸遭雨水淹了,笔记本被水浸泡,没有保留下来,这也成了他终身的遗憾。虽然我没有见过这些笔记本,但我可以想象出母亲那本本隽秀的草书,清雅整齐的笔记。</h1> <h1>  母亲从小鼓励我们看科技方面的书籍,如“十万个为什么”以及华罗庚有关优选法、统筹方法的书,让我们终身受益匪浅。哥哥清楚地记着书里有段小故事,家来客人,需要做几件事,生炉子、烧水、洗茶具、买茶叶,做这些事先后顺序不同,所用的时间也不同,这就是统筹安排。我曾经把优选法用在工作中,采用优选法给病人做清洁灌肠,效果非常好。</h1><h1> 母亲对我们的教育还体现在,教会我们一切生活技能,如我们兄妹三人都会使用缝纫机缝补衣裳,做饭,炒菜,和面、擀面条,包饺子,蒸包子等等。从小,我穿的棉衣,是我每年自已拆洗后再一针针地缝好;我学注射(打针)是在我当兵之前,而第一针是打在母亲的身上 ......</h1> <h1>  1973年3月,母亲因妇科手术住“朝阳医院”的照片。</h1> <h1>  六十年代初与外公外婆姨娘舅舅们合影</h1> <h1>&nbsp; &nbsp; &nbsp; 还有一点让我佩服母亲的,就是我父母双方家庭都有负担,父亲要赡养爷爷奶奶,还有一个终身未嫁、留守在家侍奉爷爷奶奶的姑姑;母亲要赡养外公外婆和姨娘舅舅们,据说母亲和外公商量,由我母亲出资供姨娘舅舅们上学,供到高中毕业。长久以来,母亲跟外婆及姨娘、舅舅们的关系相处的都非常好,姨娘、舅舅们也都很尊敬他们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h1><h1> 小时候,我们经常听到父母为一些小事争吵,但她们从来没有为经济问题争吵过。母亲可以精打细算地过日子,缝缝补补、省吃俭用,按时汇钱。记得我们小时候,母亲单位离家往返16公里,她为了节省家中开支,每天早出晚归,坚持骑车上下班;她还常把发黄的油菜洗净、切成碎末,用盐腌制数小时,挤干水份,放入少许肥瘦肉丝和豆腐丝一起翻炒,这道菜我们都很喜欢吃。</h1> <h1>  这是母亲保留的“前哨剧团”演出时的珍贵照片。</h1> <h1>  1987年10月,原“前哨剧团”战友在北京中山公园聚会,这可能是她们自1950年整编后的第一次聚会。</h1> <h1> 母亲在公园练“郭林气功”</h1> <h1> 这是母亲和学气功的病友们合影</h1> <h1>  母亲对我们的教育和影响,让我们终身受用,我们对工作认真的态度,就像母亲当年一样一丝不苟。尤其哥哥到现在对待工作,仍然不能容忍有一点瑕疵的存在,是个典型的完美主义者。</h1><h1>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母亲。是我永远无法忘怀,也是母亲留给我最美好的一段记忆。</h1><h1><br></h1><h1><br></h1><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