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的燕子

吴明辉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春天来了,燕子飞回来了……”小学时代背过的课文,至今读来还是朗朗上口,我对于燕子的偏爱,也是从孩提时代开始的。</p><p class="ql-block"> 那时几家人合住一座老宅,百年的历史使它显得有点破旧,特别是屋顶的檩椽,已被烟火熏得油黑油黑的,而燕子窝就筑在这上面。印象很深的是,每当我问起燕子怎么会是黑色的时候,父亲总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被油烟熏黑的。"我因此也老想,燕子干么不换个地方?但燕子终究是留下来,且每年生儿育女,从未离开这″黑土地"。每近傍晚时光,大厅里的三四个柴火灶同时开炊,炊烟弥漫了整座大院,恰好燕子也在这炊烟中穿飞。此时此刻,煮妇们的侃天,顽童的嘻闹声,还有那归巢燕子的呢喃声在厅堂里汇成一支美妙的黄昏曲。那情那景,是那样地让我留恋不已。</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搬到新房独住了,不知是离开了小伙伴或是听不到燕子的喳叫声,我不免感到有些寂寞。母亲也常念叨,要是燕子来筑巢就好了。按照乡下的说法,燕子在新居筑巢是再吉利不过的。果然燕遂人愿,第二年一开春,便有两只燕子飞入天井,母亲像迎贵宾似地兴奋,忙叫我哥在墙上钉块木板,好让燕子落巢。其时,母亲的眼神是庄重的!于是,每天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又可以听到欢快的燕语了。多年后背诵"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词句时,我总会不自觉地记成"燕子来时新舍",大概缘于这记忆深处的情愫吧?况且我们这地方似乎没有隆重的春祀,有句本地谚语"燕子来未清明去未七月半","天公生"离"燕子来时"尚有月余,正月初九拜天公应该不算″新社"。但闽南人对神明的敬畏可不含糊,拜先祖,拜佛祖,敬鬼魅……每逢初二、十六"做牙"拜"土地公",是我们小屁孩打牙祭的好日子,那馋样,与屋檐下嗷嗷待哺的雏燕并无二致。</p><p class="ql-block"> 这燕子窝和我相伴了一岁又一岁,我也慢慢长大了,自然也就“见多识广”起来,知道了天上除了燕子、麻雀之外,还有更多的诸如布谷、鹦鹉等燕子的同类。但我却独独钟爱于燕子,它不必像鹦鹉为讨好主人的欢心而学舌,也不必如麻雀为窃取人类的果实而提心吊胆,更不必像孔雀为招来异性而开屏献媚。它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哺育后代,淡泊一生。也唯其如此,才使其岁岁年年生生不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