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人近中年,发现什么都不好了,尤其是记忆力,很多东西随着时间的辗转而淡忘,很多刚刚发生的事情,也无法留下印记。也许是头脑本身在排斥着一些什么,可是有些东西是不应该被忘记的,那些温暖的和彻骨的往事——</b></p><p><br></p><p><b> 童年</b></p><p><br></p><p><b>我出生在八十年代初,那时的农村一片穷困潦倒,人民忍饥度日,而我,似乎比别人优越的多。</b></p><p><br></p><p><b>儿时的记忆里,有小动物的饼干、海棠的罐头、五彩的头翎、喇叭的裤子、带小兔子的衣服,还有绿色的小跳蛙、一本本绘本的书……这些,对于其它孩子来说,是羡慕的。</b></p><p><br></p><p><b>我的童年,存留着很少在奶奶家的记忆。记忆里,奶奶门前有条小河,河边有棵大树,夏天的傍晚,村里人都不约而同的聚在这里,爷爷给他们讲古书,当时听的不是很懂,只记得刘备张飞,这些是不能刻在我那么小的脑袋里的;小叔那时上中学,那时候感觉是比北京还要远的地方,每次小叔回来都会给我带回来小礼物,记得最清楚的是一把小折扇,小巧精致的几乎成了我的宝贝;小叔学习不好,赶牛拉车倒是行家,记得有一次,小叔给我家的大黄狗按上了辔头,绑上大蚕筐,铺上厚厚的垫子,就成了我的座驾,那种简单的快乐,长大后是体会不到的。</b></p><p><br></p><p><b>儿时农村总有一些神神鬼鬼的故事。我天生胆小,白天,妈妈是不能睡觉的,我害怕。那时农民特别累,那妈妈也不能休息,只要睡觉我就扒开妈妈的眼睛。晚上,没有电视,爸妈总喜欢串门子,我骑在爸爸的脖子上,还要给我盖一件衣服蒙住我的头,妈妈还要在后面扶着我才能安心。也许,孩子对外面的事物感受是最灵敏的,我没见过鬼神的存在,但是却发生一件让我至今也无法理解而且难忘的事——</b></p><p><br></p><p><b>二叔结婚后,我们搬出了奶奶家,住进了卢家大院,那是一个不大的院子,两座房子,成直角,我家住的是厢房。正屋住的是卢奶奶和一个光棍叔叔,他们不爱说话,似乎和我们没什么来往。卢奶奶是个七八十岁的小脚老太太,佝偻着身子,常年咳嗽。那年代邪性,妈妈说有些仙家鬼神总喜欢找见年龄大、身体不好的老人,卢奶奶就是其中一个。那时农村日子苦,每家养几只鸡鸭,下蛋卖钱,条件好的,鸡蛋是老人孩子唯一的营养品,因此,鸡鸭成了老百姓的命根子。农村人都会养头年猪,杀了后过个好年,然后解决一年的油水。而这两样对我家来说最贵重的东西,却遭了贼——黄鼠狼。它先是偷吃我家的鸡,后来顺着烟囱爬进屋子,偷咸腊肉吃。那天晚上,爸爸气坏了,半夜听到响声,蹿到厨房,堵上灶坑门。心想,来个围堵,就不信抓不到它。接下来,爸妈翻遍了四五平米的厨房,就是找不到它。两口子累的坐在板凳上歇息,以为下地前,黄鼠狼应该跑出去了呢,不经意间看到碗架后细小的夹缝中,倒挂着的小家伙,黑溜溜的小眼睛,两撇小胡子,看到爸爸发现它时还晃着脑袋做着鬼脸。这把爸爸气的,抡起棒子就打,但是终究敌不过黄鼠狼灵巧的身手,让它逃掉了。想是爸爸气坏了,第二天就去找村子里有名的猎户田伯伯,下套子套黄鼠狼。因此,故事开始了。</b></p><p><br></p><p><b>那是一个晚上,一向没什么动静的卢奶奶家叮叮当当的响起来了砸东西的声音,卢奶奶不停的嚎叫,上窜下跳(久病的卢奶奶是不可能跳的起来的)她的儿子按也按不住。就听老太太一边跳一边往我家大声骂:“修**(爸爸的名字),你小嘴尖尖的,我就偷吃你家几块咸腊肉呗,你就找田**来夹我,你就是要我的命啊……”那天晚上,,爸妈也是吓坏了,我们是顺着墙根睡的一宿。具体后来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在儿时的记忆里,这也是最灵异的,最吓人的一个了。</b></p><p><br></p> <p><b style="color: rgb(1, 1, 1);">从记事起,我就在姥姥家生活。</b></p><p><b style="color: rgb(1, 1, 1);"></b></p><p><b style="color: rgb(1, 1, 1);">姥爷是位机关干部,姥姥是个普通工人,一家人都是吃红卡片的。据说妈妈以前是位小学老师,陪闺蜜相亲,人俩没成,她和陪二大爷相亲的我爸成了一对。当时奶奶家穷的怕是连个手电筒都没有。进屋只有一个柜子,上面摆了几个空酒瓶,擦的锃亮。姥姥当时就不愿意了,但是咋折腾,也没阻止了我爸和我妈的婚姻,就这样后来就有了我。</b></p><p><br></p><p><b style="color: rgb(1, 1, 1);">起初姥姥是不搭理我妈的,但是背地里隔段时间就派我的舅舅小姨给家里送些粮食。这样,我小时候是没受过苦的。我两三岁的时候,姥姥实在是忍不住了,才第一次踏进我家的门,看到了我家的日子,那么坚强的老太太,掉下泪来。那次之后,姥姥就把我带走,她来抚养。</b></p><p><br></p><p><b style="color: rgb(1, 1, 1);">那个年代的干部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上班时是共产党员的光辉形象,回家后抄起锄头,啥农活都干。记得那时候太小,姥姥姥爷都是背着我到地里,地头铺上干净的垫子,让我自己玩。回家时,需要要爬过水库的大墙,我睡着了,姥爷得先爬上去,姥姥把我递给姥爷,然后姥姥爬过去,姥爷再把我递给姥姥。我依然不会醒来。童年的温暖充满了姥姥和姥爷的爱,就像前面写过的《樱桃篱笆》,这些爱,是刻在生命里的温暖,流淌过一生的旅途。</b></p><p><br></p><p><b style="color: rgb(1, 1, 1);">直到七岁那年父母才搬了过来,在姥姥家附近买了房子,我才和父母住在一起。</b></p><p><br></p><p><b style="color: rgb(1, 1, 1);">我是两个大家族里的第一个孩子,因此拥有了姥姥姥爷、爷爷奶奶、姑姑叔叔、舅舅姨姨所有的爱,也就把我爱成了公主。就连上学,也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爱。</b></p><p><br></p><p><b style="color: rgb(1, 1, 1);">我上学比较早,比同班同学小上一两岁,那个时候的我是真傻,我怎么感觉不会写字,不会算题,啥啥都不懂。就记得农忙假时老师留的作业太多,我一个字也没写,马上就要上学了,我就使劲的哭,姥爷没办法,只能帮我写,我还是哭,说他写字太好看了,不像我写的。没办法,姥爷擦了改成歪歪扭扭的,那也不像是我写的啊,还是哭。但是没挨罚,也许那时的孩子都不写作业吧。那一年,我期末成绩应该倒数,但是没降级,原因竟然是我比较干净可爱,那几个鼻涕虫被无情的淘汰了。三四年级我才知道学习是这个样子的,五六年级时,我的学习成绩竟然名利前茅。</b></p><p><br></p><p><b style="color: rgb(1, 1, 1);">儿时的记忆中,最难忘的就是每天放学后和几个伙伴一起去田里挖鸭食,也就是我们现在餐桌上的苦菜和婆婆丁,那个年代也没觉得是什么好东西。每天的收获也不少,回到家里,妈妈把野菜剁碎,拌上糟糠,喂鸡鸭。我们对于挖野菜这件事很执着,每天放学后放下书包拎上筐就挨个汇聚在一起,然后跑着、跳着、唠着女孩子们的秘密,那时的野菜额外的多,尤其是入夏,一大片一大片的婆婆丁铺满了整片草地,上面布满了黄色的花朵,远远望去像一幅绚丽的油画。放下篮子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席地而坐,然后摘一根荆条,把花儿扎在荆条上,做成一枝花树。童年,那已经是很美的了。</b></p><p><br></p><p><b style="color: rgb(1, 1, 1);">妈妈看我对此事乐此不疲,于是到集上买了四五十只白鹅,用我每天挖的菜和着粮食喂养,结果个个膘肥体壮,每天雄赳赳气昂昂的,像威武的士兵,在我家的果园里吃草捉虫。妹妹当时三四岁的样子,和鹅一样高。她最怕他们了,记得有一次她拿着小旗到处跑,不知怎么碍着鹅的眼,一群大军张着翅膀嘎嘎直叫,追着她跑。然后领头的鹅,张开长嘴揪住妹妹的后衣领,一拧一拽,妹妹就摔倒在地,妹妹当时哭的岔了声,脸吓的涨紫,好在爸妈及时赶走了鹅,给妹妹解了围,从此,这便成了魔王般的妹妹的噩梦了。</b></p><p><br></p><p><b style="color: rgb(1, 1, 1);">一入冬,妈妈就把所有的鹅都杀了,挂在厦子里,自然冷冻。然后每天一只,炖上酸菜,放在火盆上,小火慢炖,香味和着袅袅的雾气便四散开来。那时候上学我们是要带饭盒的,放在班级的黄泥炉子上,半中午,随着炉温的升高,各种各样的味道就飘了出来。而我每天的半碗米饭,一个鹅腿,羡煞了旁人。</b></p><p><br></p><p><b style="color: rgb(1, 1, 1);">我的家住在水库边,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最喜欢夏天的早晨,光着脚丫,提着袋子到水库边捡河蚌。踩在软绵绵的淤泥上,沿着一条弯曲的线,走都尽头,顺手一抠,就会抓到一个蚌壳。受到惊吓的它,赶紧收紧外壳,吐出一股水柱,缩到壳子里。清晨的水面尤为平静,氤氲的雾气徐徐升起,直到半山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朦胧的白丝带,缠绕着远山,赋予了高山仙境般的神韵。这一切的一切映在水中,还有一个赤脚提篮的小女孩——那个女孩就是我。</b></p><p><br></p><p><b style="color: rgb(1, 1, 1);">水边长大的孩子都会游泳,每到夏天,我们一个个晒成了黑球,每天都在水库里追逐玩耍,仰泳、狗刨,男孩子还会踩水,有时潜到水里很久很久不出来。那时候如果赶上阴天下雨,我们各个都沮丧透顶。直到有一天比我们高俩年级的一个女孩落水身亡,爸妈就不再让我们去游泳了。说是水鬼是需要抓替身的,儿时的我们确实怕极了,她家的门口,我们都不敢路过,更别提水库洗澡了。</b></p><p><br></p><p><b style="color: rgb(1, 1, 1);">忘不了儿时的伙伴儿,邻家的哥哥,每天上学都会到我家接我,坐着他的自行车,那时候像是我遮风挡雨的港湾;早早失去母亲的后座,总喊我作妹妹,他家有树很甜的梨,也许我吃的,比他吃的多。还有那个淘气的男孩,总喜欢抢我的东西,直到有一次追他而受伤,他才深深地自责……</b></p><p><br></p><p><b style="color: rgb(1, 1, 1);">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的童年——</b></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