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呼唤(写在我生母受难日)

伊人

<p><br></p><p> 今天,生命已经走过整整六十三个年头了,所有的是非荣辱都不值得盘量。活着,能够悠闲地停在家这个相对平静的港湾里,就是生命存在的价值。</p><p> 昨天,提前吃了烤肉,尽兴地喝了半斤老酒,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为的就是保证今天能够悠闲地度过这个日子。我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在生日这一天热闹。我经常在幻想中还原生命开始的那一天:一九五七年农历四月二十六日,早晨或者中午抑或黄昏,阴或者晴,一个受尽十月怀胎磨难的农村妇女,在血泊中生下了我。我的出生注定不是一家人欢乐的序幕,而是惆怅忧伤的开始。第五个孩子,远远超越了这个小学教员的家庭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我想我的第一声啼哭,绝不是黎明的歌唱,或者朝霞映满天。它如一把锋利的刀割裂了这个家庭的平静,也让倒在血泊中的母亲撕心裂肺。看着自己怀了整整将近三百个日日夜夜的儿子被陌生人抱走了,却留下了她一生永无休止的牵挂。</p><p> 我曾经一次次诅咒这个日子,这个我的亲生母亲的受难日,别的母亲用瞬间的受难,换来的是一辈子儿女绕膝的快乐,她换来的无法排遣的愧疚和哀伤。她临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都没等来她的孩子亲口叫一声妈妈。我常常想,她失神的眼睛望着虚空是如何艰难闭上的,或许到最后仍然努力想象着她的儿子临盆时的小模样。</p><p> 为此,我的生日总是黯淡无光,这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处在恍恍惚惚灵魂出窍的状态下。抑郁两个字,从我记事起就象魔鬼一样紧紧缠着我,我和我亲生的母亲从我的生命开始,就成了一根藤上的两颗苦瓜。</p><p> 王母娘娘绝情划下的银河,隔绝了一段美丽的爱情,割裂了一段无法割舍的亲情,我和母亲的被隔绝又有谁来负责呢?天、地、五七年那些燥热的年月,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谁都不是原罪。但似乎所有这些因素,都和我与亲生母亲的悲剧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我生命的六十三年,没有一刻不受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折磨和纠缠。就如一只撞在蛛丝网上的小生物,最后将在无休止的挣扎中丧命。</p><p> 我在奈何桥上不会犹豫的,因为红尘得不到的,我寄托于另外一个世界。希望那个世界会归还我这个世界所失去的亲情、爱情。孟婆汤我会毫不犹豫喝下去的,甚至我想多喝几碗,把在这一世的所有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忘它个干干净净。我想痛痛快快、了无牵挂地离开这个世界。</p><p> 昨天和堂兄二哥通电话,知道他的病情有所好转,能吃能喝,活的很快活。祝福他,这个大我四十六天的堂兄,我的同学、我生命旅途中重要的见证人、我永远的朋友。</p><p> 早晨,大约有一年没见面的大姐打来电话。养母在离开我们时,我和两个姐姐和奶奶又成了一根藤上的四颗苦瓜。如今奶奶走了,二姐也走了,大姐成了我硕果仅存的一个亲人。她的身体挺好,拿了退休金后,心情也越来越好,儿孙绕膝,幸福美满。他作为姐姐,习惯了象妈妈一样关心我的身体,第一句话总是“你身体好吗”?感谢大姐,老天留给我的唯一的姐姐,她告诉我今天是我生日。我淡淡地说,我从来没有生日的概念。我又对大姐说了一次善意的谎话,其实这一天对于我生命的意义早已经超越了生日的本身,而是一年一次的生命洗礼,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年复一年的障碍跨越。</p><p> 一年一年又一年,生命的年轮不紧不慢地滚动向前。七九六十三,人们都说是生命的一个坎。而今,我跨过了这个坎。但愿从今而后,能够放下一切,快快乐乐过完剩余的每一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