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一）

海魂

点点来我家时，出生还不到两个月。不大的眼睛，卷曲棕黄色的毛发。说实话，一点也不漂亮。我虽然极力反对，但反对终究无效。在儿子的软磨硬泡下，妻子只好花800元把它买下来，取名为点点。点点是一条狗，一条小泰迪，一个“小姑娘”。 点点淘气 说它是“姑娘”，它却一点没有姑娘家的稳重与端庄。点点的到来，一下子打破了家里的平静。 凡是它能弄到的东西，笔帽啊，尺子啊，纸片啊，它都要咬个稀巴烂；甚至拖鞋，它也几经尝试，甩着脑袋撕咬半天！如果哪天高兴，就会满世界疯跑撒欢，窜到沙发上、床铺上、茶几上，撞倒扫把、墩布，带下茶几上的小物品。阳台上的盆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它折下一两个花枝，它可不管那枝是不是开的最艳。一不留神，垃圾桶也会被它翻个底朝天，弄的一片狼藉。 最可气的是，自从点点来了以后，家里的地板就没有整洁过。不经意中，这里会突然出现一滩屎，那里又会突然冒出一滩尿。屋里总是隐隐有一股尿骚味儿。甚至有一两次，它竟然尿到了床上。气不过，趁着家里没人，我对他大打出手，用墩布、扫把狠狠打它。我要给它一个教训！点点“嗷嗷”的哀嚎着，逃避着。躲进卫生间中，藏到沙发缝里。而我的手没有停下来，不停地施暴。在那时，在它眼里，我就是一个恶人，穷凶极恶！心狠手辣！ 点点乖巧 点点其实还是很聪明的，妻子买来宠物厕所，教了几次，就知道自己上厕所了。同时，也很快学会了很多本领。握手，作揖，直立起来行走。甚至在你迈步时，在两腿间会钻过来钻过去。如果兴起，它很愿意将这些本领展示给别人。 点点很是黏人的。不管是谁，只要你一坐下，它一定会挨着你的大腿躺下。你移开一些，它又会靠近一下。只要没有其他人，就是我坐在那里，它也全然忘记了我打它的情景，也会凑过来靠近你。只要你把手伸过来，它就会蹭过来让你抓痒。如果立着，它会仰着头，伸出脖子，挺直身子。如果躺着，抓完背部，还会翻过身子让你抓肚皮。一副安心享受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姑娘家”的矜持！ 早晨上班，如果看你手里提着包，或者听你说，“点点，等着！”“点点不去！”，它一定会乖乖的坐在地板上，无奈的看着你出门。 晚上下班回来，等不到开门，就听到里面“哗哗”挠门的声音。关了一天了，多么想出来放松放松啊！如果你有事情，一时不能带它出去，它就会缠在你周围，哼哼唧唧的央求你，要你带它出去玩。 点点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晚饭后带它出去遛弯儿。如果听你说，“走！玩去！”他会围在你的脚前脚后，立即喜形于色，连蹦带跳起来。每次快到一楼时，点点就会直立起来，两个前爪啪啪的用力抓电梯门，又是迫不及待的样子。电梯门开了，它会箭一般的窜出去。但放心，它不会走远，一定会在门口等着你出来。 路上，点点一般都是冲在最前面，四肢轻快的蹬着地，一副急先锋的样子。偶尔会停下来，挤出几滴尿水，做个标记。或者会捡起地上在它眼中的美食，改善一下口味。听到吆喝一声，它又会马上起步。遇到路口，他会停下来，扭头看着你的指令。只要你用手一指，它就会心领神会，立即调整方向，重新出发。 如果需要横穿公路，只要你说“停！”他会乖乖的停在路旁。如果你看到路上没有车辆，说喊“跑！”他会箭一般的冲到对面。 妻子为了炫耀她在点点心里的地位，经常和点点玩捉迷藏的游戏。走着走着，趁点点不注意，妻子会故意藏到身后某一个角落。每走出去一段路，点点总会习惯的扭头看看。当发现女主人不在视线中，它就会快速往回奔去，直到把女主人找到，无论我怎么呼唤也不听我的指令。妻子也让我藏起来试试，而点点对我完全无所谓，根本不理我，可能就是爱没就没的态度吧！后来我再也不藏了，避免尴尬！ 在点点眼里，显然是有等级的。儿子当然第一位，妻子第二，至于我嘛，嗯嗯，那就不用说了……满眼都是泪！早晨，妻子叫儿子起床，吼几声:“都几点了，还不起来？”点点就会“汪汪”回应，首先替小主人发声！抗议！谴责！坚决不答应外人干涉本地区内政。我假装挥拳打向妻子，它也会“汪汪汪”地前来护驾。而当他们假装打我时，它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它可能就想有人替它报仇，报当年它被打之仇吧！可恶的点点！ 这也难怪。只要儿子在家，点点的日常生活都是由他打理。喂食、训练、洗澡、理毛。儿子不在家，这些活儿都会转移到妻子身上。而我却是看都懒得看。也许真的是万物都有灵吧！点点自然也是不会亲近我。但是，如果家里只有我在家，点点自然也会对我特别倾心的。 儿子每次上学回来，哪怕走了半年。点点也会立即认出，并给与最高规格的接待礼遇。它不但脚前脚后，扭着屁股（可能就是想摇尾巴，可尾巴很短），欢叫着。更有甚者，还要一蹦一人来高，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儿子将手中的东西扔掉，赶紧抱住它，搂进怀里。在儿子怀里，它晃着脑袋，叽叽叫着，甚至用舌头舔儿子的脸。是问候，是撒娇。俨然是两个老友久别后重逢。 也正是因为点点的乖巧听话，我们带它出门，很少给它栓上绳子。这也为后面悲剧的发生，埋下了隐患。 点点丢失 差不多七个月大，有一天傍晚，我独自带它出去玩。一路上还很正常，可是走到北河大桥南侧向东走时，点点突然转身，向回跑去，我怎么呼唤也不停下来。很快，点点就消失在暮色之中了。点点也许是想起了妻子，以为女主人仍在和她捉迷藏，回头去找妻子了吧？我追过去，只看见有一群人走向了公路对面，没有看到点点。点点失踪了！ 我不断的呼唤着点点。点点，你在哪里啊？你可知道？我在苦苦寻找你吗？我的点点，你在哪里呢？你可知道，你的不辞而别，让我多么心痛？ 第二天，我又反复走在我和点点曾经走过的角角落落，我又久久站在点点走失的地方，不愿离去!点点，我是多么希望能看到你能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是多么希望能听到你欢快的叫声。每一次风吹草动，我都以为你回来了。可每一次，你都是让我失望，失望……我的点点，你在哪里呢？ 点点！打开家门，没有了你扑上来，迎接我的身影，没有了你围在身前身后的叫声，没有了你一次次小淘气。家里一下子变得是那样寂静，寂静的索然无味。曾经打过你，曾经骂过你，也曾经是那样嫌弃过你，可直到此时，我才知道，我是这样牵挂着你……我的点点，回来吧! 现在，我只能默默祈祷，我的点点能遇上一位好心人，能够收留它，不要让它忍饥挨饿，不要让它经历风雨…… 但愿，世上没有伤害! 但愿，世上永远都是关爱! 一连几天的寻找，都是音信皆无。朋友圈里有几条反馈信息，可验证后，都不是。沮丧、失望，充满了整个情绪。就在绝望之际，朋友圈终于有了好消息。妻子的一位学生的家长发来信息说，她的朋友那里有一只捡到的泰迪，捡到和丢失的时间一致，样子和照片相仿。 我和妻子驱车赶过去，正是我的点点。“点点！”点点也马上认出了我们。一下子迎上来。妻子把点点抱在怀里，点点四肢乱动，“吱吱”叫着。好像在诉说离散后的思念与委屈，更好像在抱怨妻子:“那天捉迷藏，你藏到哪里去了？” 捡到点点的人显然对我们的到来很不友好。 我问:“你是怎么捡到点点的？” “在大桥南，看见跑过来一只小狗，感觉没人要，就抱起来了。”我想起来通过公路的那群人。 “没听到我喊点点吗？” “没听见！”显然在撒谎。后悔没有追过去看看。 “点点我们很心重，已经有了感情，我们需要抱走的。你看怎样？” “也不能白白抱走吧？” “你！”我有点发火，想对她说，是你偷走我们的点点，是不是也得理论理论啊？ 妻子把我制止了，说:“这样吧！等点点生崽后，一定送你一只最好的。两只也行！” 一起去的学生家长，他的那个朋友，也在旁边一直劝说。直到好话说尽，笑脸陪僵，那人才勉强答应了。 啊！点点终于回家了！ 可没过几天，那位学生家长又给妻子打来了电话，说，她的这个朋友，这几天天天给她打电话，抱怨是她泄露出拾到狗的秘密，抱怨又是她让人家把狗白白抱走了……还说，她已经受不了她的这位朋友了，要和那人断交。 妻子说，不要等点点生崽了！我马上到宠物店去给她买一只吧！你现在就给她送过去！千万别连累你们的朋友关系啊！ 而这样的朋友，是朋友吗？我暗暗想。 同时，我也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申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