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夏天——花的名字

海底

我在阳台上种了一些花。

栀子花开的时候，夏天就到了。

初夏，空气总是令人十分舒服。早上起来，阳光灿烂，但不刺眼，风从窗外进来，顺着衬衣领子，蹭得人脖子痒痒的。

我的栀子花开了一朵，依在阳台上的铁栅栏上，娇娇嫩嫩，在清晨的阳光里伸展着。这是我家开的第一朵栀子花，羞羞怯怯，像个女孩子，我给它起名叫“初见”。

栀子花树在我家阳台上已经快一年了，是去年夏天一位朋友挖来送给我的。她说，栀子花洁白芬芳，适合夏天穿白裙子的姑娘。

天气慢慢热起来，从初夏到仲夏，栀子花已开满小半个阳台。我不知道我家的栀子花为什么开得特别大，比花市上、菜市场上买的栀子花要大多了，花重瓣，色白而肥大，味香浓。老公说，这栀子花开得，不太像栀子花，倒像是一朵一朵的小牡丹。也许这些小牡丹们太重，风稍稍一吹便摇摇晃晃起来，我不得不将它们移到墙角靠近铁栅栏的地方倚着，有的还用细麻绳子系了固定起来。当我做这些活儿的时候，心很安静。靠近铁栅栏的栀子花，我把它名为“修篱”。

朋友夏天也爱穿裙子，爱穿质地轻柔的棉麻裙子。她喜欢淡粉的颜色，喜欢樱花。她买的胭脂是樱花粉色，系的围巾也是樱花粉色，有一年冬天，买的羽绒服也是樱花粉色。

我养了一盆爬藤月季，开出的花也是粉粉的，花朵丰腴温婉，花色的模样如女孩往脸上抹胭脂，由深至浅从里向外层层晕染。这花让我想到一首歌，歌里有英雄美人，有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于是，我家那原本名叫“粉沙龙”的爬藤月季花又多了一个古名：“红颜”。我特别爱“红颜”低调奢华的粉，有时也会想到我那位喜爱樱花粉的朋友，她与这花儿可真是像，颜色像，丰腴温婉的气质也像。但她的名字，可比我这些花儿的名字好听多了，她的名字叫“朝颜”。

八月已经很热了，热得人不想出门，只想躲在空调房里。然而，茉莉花是不怕热的，天越热花越白，叶子也越碧，给阳台带来绿幽幽的凉意。茉莉花很香，这也是我自己养了茉莉才知道。以前关于茉莉花香，只知道一句歌词“满园花儿香不过它。”但究竟怎么个香法，不知道。我家阳台上的茉莉香，是绕人不走的，只要在阳台边站一会儿，那香味就粘入人的衣服上，裙子上。当身上满是花香之后，再近闻那茉莉花，香反而淡了。

老公习惯每天夜晚在阳台边抽一支烟，看看那盆茉莉花，然后把烟灰掸在花盆里，说声“嗯，香。”有天晚上，老公说，他深夜听到茉莉花盆里有细小的“噼啪”声了，而且不止一次，那声音像是花开的声音，又像是枝叶生长的声音，他说真是神奇。我说：“花是有灵性的。莫非你每晚都陪它一会儿，并以烟灰相赠，引来了花妖，是以每天深夜在此等候？”老公笑回：“我家有百花之神，何来花妖？就算有，也是来朝拜花神的，可不是等我的。”我笑而不驳，掏出手机搜索出聊斋志异上的一段话念道：“妾忍风雨以待君，君何来迟也？”……后来，这盆茉莉花被我唤作老公的“茉儿”。

夏天是花儿最灿烂的季节。我天天在朋友圈絮絮叨叨晒我的“阳台上的夏天”。“红颜”、“修篱”、“薄雪”、“茉儿”名字一个个念出来……一位朋友忍不住了，问我，能不能把下一朵花儿名叫“小靓”？“当然可以。”我答。但过了几天，我就发现不对，朋友的名字中，不就是有一个“亮”字么？哎，上当了呀。为此，我找他索要了好几斤金丝小枣作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