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r></p><p> 亲 爱 的</p><p> 吴桐</p><p>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题记</p><p> 我从小生长在外婆身边,于我来说,她是极为亲切的。</p><p> 她很爱唱歌,用一种已老了的、十分温和的声音唱着。不十分好听,但我却爱极了那一首首老歌。她将我放在膝上,脚打着拍子,轻轻地唱着。我也不跟着唱,只听着,脑袋便跟了晃。一首首歌中,有磨的豆花,有草中飞舞的蝶虫,有打渔的老翁……它们伴我同行了整个乖巧的童年。</p><p> 小学了,放学也不回去,只去外婆家罢,为蹭那一口吃食。上学真当是饿人的,敲开了门,是坐下板凳后夹上一块排骨一边吃一边打招呼的。外婆的才什么都能做进去,有时也做些怪诞的菜,如鸭炖肘之类,大抵是什么味道我也不很记得。好吧,排骨吃了六块,余下的骨头搁在碟里,摆一个小人。外婆一直笑我的幼稚与天真,把骨头收在纸篓里,待我再吃出第二个小人来。菜吃够了,嘴吃咸了,一个冰凉的砂糖橘已塞在嘴巴里,外婆拿一盏盖碗茶在面前,用盖碗轻搅着那上面浮着的茉莉花。搅动后便放在嘴边喝一口,不发出声音。</p><p> 走时,外婆照例把袋子交到我手里,那是她自己做的点心或糕饼。她有时做艾叶饼,通常是清明前后交到我手里的。有时也用豆浆滤下的豆渣和了面粉做豆渣饼子。她给我的袋子永远不会沉甸甸的,因为我提不太动,我与母亲也吃不太动。提着一袋承载着香甜与清香的美丽,下楼时的楼梯仿佛都是平坦的。</p><p> 外婆时常与我说些闲话,同一小区的大妈们所要分享的八卦是不能计算的。谁家的孙儿考了大学,谁家的儿子娶了个标致的美人,外婆总要说一说。因为外公的耳朵一只好一只背,外婆不方便倾诉,我虽不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只适当加入拟声词,外婆便也能开心地继续讲下去。这样讲着,是能消磨许多无聊的时光。</p><p> 听外婆说她是初中毕业生,曾经打着灯笼跋山涉水去庙里的学堂上学。我便时常幻想着像外婆这样读书的女子,在过去是怎样的美丽。听着她唱着有趣的歌,全身协调出动人的姿态,我不禁地从心底里爱她。</p><p> 愿你永不老去,亲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