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对着她刚采下来的茶叶摆弄着如何照相时,秋风说,你不像是个出生农村的人,在农村出生的人哪里有像你这样的,对一些习以为常的东西也会生出那么多欢喜来。我笑着撒娇,人家是喜欢这份绿色的。这些干净的绿啊,是可以洗眼神,净心灵的。 江南的春天绿得像是抹上了油,苍翠欲滴。三月花事,四月春光,桑树泱泱。那些乡气的树,野性的小花,一股脑全冒了出来,害得你眼神四处乱撞手忙脚乱。绿汪汪的野菜铺满田间,在青草丛生中生长得淡定从容,像是泻了的春水,叫人不忍践踏。秋风居住的地方山很多,山上多数是茶树。她说我天生是喝茶的命,不一定年年去,但去的时候偏生又是采茶的季节,于是每回她都拿出一大包上好的高山茶赠与我。经她一提醒,想想也是,每每空手而去,无意中得来的却是满怀丰收。至于对她每次要我带走的物品,从不言谢,她也不喜欢听到谢字。有时候会真心感谢几句,就招她恼怒,并嘱咐我,若真觉着过意不去,以后少来她这就是。 在秋风抛弃城市中一切的那一年,许多人都不理解。不明白辛苦读书多年,得来那份安稳工作她为何轻易放掉。在她嫁了很多年后我才得知她去了山里。当别人都从山沟沟里出来找寻外面的精彩世界时,她却进了山,褪去浮华,做起了名副其实的村姑。我不能想象,她就这样嫁了,嫁给一个自己都不曾仔细了解的山野村夫,而一直生活在都市中的她,又该怎样去习惯山里的那些寂寥日子。 在秋风抛弃城市中一切的那一年,许多人都不理解。不明白辛苦读书多年,得来那份安稳工作她为何轻易放掉。在她嫁了很多年后我才得知她去了山里。当别人都从山沟沟里出来找寻外面的精彩世界时,她却进了山,褪去浮华,做起了名副其实的村姑。我不能想象,她就这样嫁了,嫁给一个自己都不曾仔细了解的山野村夫,而一直生活在都市中的她,又该怎样去习惯山里的那些寂寥日子。 我在杭州工作的那段时间,秋风来过。晚餐带她与同事一起吃火锅。她说吃不饱。这些菜和包子,怎么着都没乡间的白米饭好吃。同事看她一个人吃了一大盘包子还在说不饱后,大惊失色。甚至露出了瞧不起的眼神,我视而不见,依旧微笑着帮她再去拿包子,叫服务员打来米饭。我只知道她是我的朋友,是我要用心去对待的人,其他的,都不重要。秋风身上的脱俗,又岂是一般凡夫所能理解的。她在的地方,有高山,有流水,已不需要再多的应和。她的率真,早就让所有繁华都黯然失色。 去她那第一次后,有时候回老家,我就经常喜欢往她那跑。和她一起上山挖竹笋,去山沟沟里洗脚,蹲在树荫下和她聊天,在她家门前的井中打水玩,把她家里的银杏带走一大包。有时候一年才见一次,有时候一个月里可以见几次。她的热情,一年见一次她也是这般,一月见几次也是如此。我知道,那份情谊她是沉在了心底,微笑在脸上不动声色。这么多年来,岁月在她不到三十的脸蛋上刻画上一条条风霜,但秋风依然是秋风,从来都没改变过。 拍几张相片后就没了电。忘记带更换电板。和她说话的时间多了些。我现在很嫉妒你,也高兴你当初的选择。如果可以,我也是想过这样日子的,只怕我不能轻易做到你的“放下”,俗世中于我而言,还有许多的牵挂无法放下。假设有天,我想来这里和你做邻居,不要拒绝才好。我望着前面的风光,似说与她听,又似是自言。秋风笑,不语,也不回答。我并不需要她的回答,有些事,相视一笑,默了于心更好。 这村,满地儿都是银杏树。小小叶儿,成千上万地聚集在一身。风远来,飘散开满眼绿色。一如初见。这人,依旧还是旧时的人,别了,还会惦念,再见,仿佛是一直相守在一起般默契。一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