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后的洗礼

李金喜

　　2020年夏天有一点忧伤，5月9日，我县金山镇鲁家村和小街交界发生了森林火灾，火灾威胁到了附近企业和人民的生命财产。晚上9点左右，我们接紧急通知，35岁以下的男性到体育馆集中前往扑火，后接指挥部通知，10日早7点前集中前往火灾现场。

　　10日早，我匆匆收拾了几样行李便按期来到体育馆，在组长的指挥下坐上了前往火场的大巴，单位一起前往的大约有12人，大巴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着，最后在一处相对宽阔的地方停了下来。

　　在组长的带领下，队伍徒步进了一个山谷原地休息，只见前面的山脊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虽然相隔还很远，但似乎已经烧到眼前。组长命令我们每人将带来的水桶灌满水，我们的任务是清理余火，防止再次复燃。

　　下午大约3点，山火已经烧到了路面的隔离带，一队援军赶到，他们身穿橙黄色防火服，随身携带拖拉机头、水泵、皮管。他们个个动作专业，训练有素，一看就是参加过多次扑火的专业队伍。只见他们分工有序，迅速的组织布管、抽水、安装增压阀，不一会儿水源便引到了火前，扑火人员便左右开工，肆虐的大火便败下阵来。

　　接下来该到我们上场了，背水枪的对远距离火点进行扑灭，提水桶的同志对近处尚燃烧着的树桩进行浇灭，忙了近2个小时，火场得到有效清理，队伍继续向前推进。

　　大约5点钟，进山谷右侧山谷的两边坡上余火再次复燃，我局的李副局长带着我和几位同志每人背了10公斤水，爬上陡坡去扑火。由于着火点在陡坡上，同志们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坡陡路滑，稍不小心都有可能掉入下面的深沟。路很难走，但当看到前面还有冒烟的树桩时，再苦再累也要爬上去，把火浇灭，心里才安心。

　　大约6点左右，我和李副局长再次发现右侧还有一个火点在燃烧，我们便攀爬过去灭火，几次滑倒都被树挡住了。我去浇一个火点时，看着已经燃尽的灰烬一脚踩下去，灰烬下面尽是火，可怜我那双耐克运动鞋差点就被化掉了，我赶紧朝鞋上倒水，才避免脚被烧伤。余火扑灭后，我们抓着树桩往回走时，突然从山顶上滚下几块落石，我们几个同志赶紧大声提醒，迅速躲避，所幸大家都躲得及时没有被落石砸中，惊魂未定，为了安全赶紧转移到安全地带，小腿一直在颤抖。

　　大约7点我们接到通知，我们今晚的任务时守住今天清理的火场余火，防止再次复燃。我们匆匆吃过带来的晚饭，选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便安营扎寨。大家也太累了，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由于大家来时匆忙，准备不充分，装备不齐，很多同志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和水食物外，没有准备睡袋、垫子等。李副和其他同志去巡查火场，我和其他同志就地取材，砍一些柴火，生一个篝火防虫取暖。虽然已经进入立夏，但到了两点钟以后，山上开始刮风，很多同志都冷了无法入睡，爬起来烤火，可是前边烤着么后边冷，后边靠着么前边又冷。很多人太累了，既打瞌睡，又冷得睡不着，处在半昏迷状态。一夜无眠...........

　　清晨，我被几只山鸟唤醒，拍掉身上的枯叶，转了转酸痛的脖子，稍微活动了下颈骨，直觉得浑身酸痛，看着横七竖八睡熟的战友们，我没有叫出声来。早上的太阳从树的缝隙中散射下来，篝火已经燃尽，同志们太累了全然不知道自己睡的位置，有的睡在石头旁，有的睡在树叶上，还有一位同志倒睡在火旁的一个疙瘩上。阳光照在他们脸上，他们一脸的疲惫还未退尽。我摸了一下脖子，整个脖子乃至全身都起了一片一片的红斑，不少同志也从身上捉到了毛辣丁之类的，不管怎样，总算熬过了第一夜。 大约7:30分，大家都从地上起来了，有的同志又把火燃起来烤昨天吃剩的包子，有的拿出包里的糕点就着水吃上几口。

　　我和几名同志沿着山间小路进山找水洗脸。这是一个原始的生态系统，山谷里长着各种参天大树，绿树成荫，几棵老树倒下来横在路上，成了天然的门槛，一棵不知名的树成半拱状垂下来，形成了一道天然拱门，穿过门，跨过门槛，偶尔听到一点水流的声音，沿着小路前行，曲径通幽，不多时看见一个小水塘，里面水还算清澈。同志们用手捧水洗了脸。顿时神清气爽，元气满满。

　　12日，我们接到命令，靠长冲水库片区的火情严峻，要我们组火速增援。我们要去增援的火点海拔较高，位于山顶的铁塔下边，从山脚到山顶有两三公里的山路，山路陡峭，坡度较大。组长让我们把空桶全部灌满水，我们便一个跟着一个朝山顶上爬去。山间小路太窄了，路上又布满了松毛叶，更增加了滑度，我肩上扛着10公斤水，另一只手还要抓住路旁的树枝，一步一个脚印往上攀，几次滑倒又爬起来。我心里暗暗跟自己较劲，我就不信我爬不到山顶，我就不信我会掉队！

　　烈日下，大家汗流浃背，有的同志浑身湿透，经过一番努力，终于登上了山顶，心中涌起了一丝征服大山的快感，毕竟我战胜了自己。“火光就是命令，火场就是战场”，稍作休整的战友们又一次投入清理余火的战斗中。上坡好走下坡难，很多同志下坡时腿都在打颤，同志们把水都浇到了正在熊熊燃烧的树桩上，个个冒着火烟，踩着黑乎乎的灰烬，一步一步前行，身上的衣服弄黑了，脸也变花了，直到把余火扑灭后才回到山顶。 由于山顶风大，我们便把住处选在低洼和树多的地方。砍一些杂木搭棚遮阴避风。12日晚，又在山上度过了第二个不眠之夜。

　　13日，任务依旧死守山头余火，下午，局长亲自开车，千里迢迢的为我们送来了睡袋，水、火腿肠、水果等。最重要的是还带来了冰柠檬饮料，真是雪中送炭，那一刻，我吃到了世界上最好喝的饮料！有了这些装备，坚守山头余火的弟兄们个个信心满满，心里热乎乎的。温暖的在山上又睡了一夜后，我们接通知返回城中待命，回头再看一眼群山时，看着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一下变得毫无生气，眼见的是一片灰黑，烧成炭的树干铺满山野，脚下是厚厚的灰烬，被高温炙烤过的泥土一团一团的爆开。心中无端添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一场山火让我成长，也让我明白：电影电视上、新闻上也曾看过各种火灾现场，可当真正看见火场时，我还是被深深震撼到了，看着被烧得只剩黑桩还傲然挺立的枯枝、看着横乘在焦土上粗壮的黑炭，踏上这片焦土，只觉呼吸一滞，但决不会退缩。在别人看来，扑火队只是一种职业。但我觉得，扑火队员这个职业的背后，更让人敬佩的是，是他们选择这份职业的勇气和坚毅。因为，选择成为一名扑火队员，就选择了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运气。那些可爱的人们不论年龄，不论官职，不论地域，舍家弃子，义无反顾地冲到救火前线，齐心协力扑灭了这场山火，这些让我看到了希望。 有了这次扑火经历后，我又重新认识自己：有些事，不必太计较，计较多了累！凡事都要拼尽全力，这样一是心安，二是可以突破自己，洗礼自己的心灵，还可能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