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

莫负好时光

蔷薇花开了，浓浓密密的花簇拥在细长的柔枝上，灿烂明艳。淡淡的粉，浅浅的白，如明眸皓齿的美人，在暖风里，笑语盈盈。角落里，大石边，蓠笆旁，它们明艳了一方晴空。

“妈妈，我开门……”拖着长长尾音的小儿子的声音隔着大门传来。声音急促而迫切，一路小跑踩在地板上“咚咚”的声音急促而来。门有些老旧，把手很高，按拍两下才可以打开门。“咔嗒”门把手滑动的声音传来，把手“啪”的一声回响，又弹跳上去了。可以想象他是如何努力地踮起脚伸出手碰到把手，又是如何努力地用柔软小小的手用力按压把手。

等在门外的我，听着他的声音，揣测着他努力的样子。好像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进疲惫一天的身体，团团化不开的温情滋润我的心房。“啪嗒”门开了，开门的刹那间，从门缝里隐约看到儿子笑得灿烂的小脸，在他小小的意识里，门开了，妈妈就回来了。粉嫩白胖的小脸如蔷薇花似的，泛着涟滟的光，眼角里溢出喜悦的神采。他喊叫着“妈妈，妈妈”一头扑进我的怀抱……他的世界亮了，妈妈就是他的一方晴空。

我想起那丛蔷薇，粉白的花朵点缀了冷凉坚硬的大石，它们温暖了那一方晴空。而我的儿子以他的童真和爱也缓解了我的疲惫劳累，消减了我的焦躁忧虑，为我打开了一方晴空。

“妈妈，给你。”他突然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杯慢慢走来。两只肉肉的小手紧紧地捧着装满水的水杯，如同呵护着稀世的珍宝，爱护备至。短短的手臂用力地托举着，尽力让水杯与他的母亲更近一些。他的眼睛炯炯地期待地望着我，似唱着一首赞美母亲的歌，催促我“妈妈上班累了，快喝”。

在他清澈幽黑的瞳仁里，我看到了我的影子。成人的世界总是被塞的满满的，要时时提醒着自己要努力地工作，要恰当地处理人情的往来，要为父母儿女撑起一片天。而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在他的一方天空里，全是我的身影。

自从有了小儿子后，我自视有了充足的育儿经验。他感冒发烧，也不如对待他哥哥般，那么忧心忡忡，坐立难安，心急如焚，自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结果有一次，突然发烧到抽搐惊觉。奔到医院的路上，我责备自己的大意，竟让孩子高烧到“39.8”；我痛恨自己的懒惰，为什么不给孩子“物理降温”。

他哭闹撒泼，我也不会苦口婆心地劝说，只是冷眼观望着，观望他疯狂的哭泣，再到他自己抹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玩具旁摆弄着……我自以为是的固守着育儿书中的“冷处理”，冷眼旁观看他情绪的释放。可这样处理，对极需要母亲呵护的稚子来说，又是多么残酷。

我好似他生命中的旁观者。旁观他感冒发烧、昏迷惊觉。虽及时送医，可是这也不能为我开脱责任，我若勤快点，细心点，孩子本不该感冒如此严重。

我就是他生命中旁观者，无视他的需求，任由他无助地徬徨，任由他的眼泪肆流，我没有及时伸出关爱的大手，没有轻轻地拥他到怀抱。

就这样，在我的“无视”下，在我的“自以为是的撑控”下，小儿子慢慢长大了。他全身心地爱着他的妈妈，为了第一眼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妈妈，总是第一个去开门，虽然门把手很高，他很矮。他懂得母亲的辛苦，他想让他的妈妈喝一杯水歇一歇，虽然他知道水会洒掉，地板会滑。

他的世界里只有妈妈一人，而我的世界里不只有个小小的他，还有哥哥，爸爸，爷爷奶奶……他就如那角落的无人注意的蔷薇花，默默的成长，突然一天，我们惊喜地发现他长大了。就如人们惊喜地发现蔷薇花开了，繁密的花如一席瀑布似的喧闹着，点亮那一方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