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二)——方言俚语之误会(续)

雁南飞

<p>  去农村插队落户后,了解了好些乡村俚语,这个过程甚是可笑。</p><p> 浙江嘉兴语系为吴语。但嘉兴城区与各乡镇口音均不同。我是出生在嘉兴的山东人,因居住环境使然,平时都说普通话。在学校老师上课也说普通话,课间与同学交流也用普通话,当然,这种普通话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话。比如说:“是的”,我们说出来的音是:“四的”;再比如:“这样啊?”,我们说出来是:酱啊?;“我不要”我们说出来是:我嫑…..后来看台湾影视剧,觉得与台湾人说的国语很是相似。虽然平时不说嘉兴话,但毕竟在本地生活了这么多年,那时,不标准的洋泾浜嘉兴话还是会说的,说不太溜那倒是真的,偶尔说嘉兴话会有一些词语发音不准,或说到某个词儿一时卡住不知用嘉兴话要如何表达时,便会很自然地转换成普通话,每当这时,同学们便会发出善意的笑声,几次下来就更不爱说嘉兴话了。听嘉兴话则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哪里知道来到农村后,却因为嘉兴话闹了好多笑话。</p><p> 东栅雀墓桥一带人,管辣椒叫辣嘠;管豌豆叫寒豆;管茄子叫落苏;管不待见的人吃东西叫戳几;管无聊叫呒尬啥;管笋叫萝卜;管劳动间隙时的休息叫坐闲;管小男孩小女孩叫细弟弟细妹妹;管侃大山叫嚼戏话……哎唷,太多太多的方言俚语,真是不胜枚举。</p><p> 记得刚下乡那阵子,有的老乡一见我就会问:有尬啥哇?意思是问我无不无聊?有的老乡会问:呒尬啥到格噢?意思是说很无聊是吧?我不懂啊,我以为前者是问:有啥个事吗?有事就说哦。后者是问:没啥事吧?于是我统统笑着回答:呒尬啥,呒尬啥。我的本意是:没什么、没什么,你们放心吧。而“呒尬啥”的真实意思是:很无聊。所以他们一听我说“呒尬啥”都露出非常同情的表情对我说:哦,慢慢叫会好的。而其实,刚下乡那会儿,我对一切都很好奇,觉得哪都新鲜,怎么会有时间无聊呢?我当时不知道,我的这个回答会给个别人造成很不好的印象。因为当时国家号召“广大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在农村是大有作为的”。而我却说:农村是个很无聊的地方。我这不是在作死吗?还好没人给我扣帽子,真是万幸!</p><p> 雀墓桥村有十三个小队,我们这个小队人家不多,约二、三十户,但队里的田却很多,所处的位置离村有远有近。最远的要走一、二十分钟才能到干活的地儿。干活中间会安排休息十来分钟。要是离村里远的,大家会就地找个荫凉地方坐下休息。这时男人们会互相传根烟聊聊收成什么的。而女客们则张家长李家短地嚼戏话。要是在村边上干活,休息时大家都会回家。那天干活时我和阿华说,不知是天太热还是菜太咸,口渴的不行。因为干活的地方离家近,一挨到中间坐闲的时候大家都往家里跑,阿华叫住我说:到伢屋里去吃汤。我心想这会儿喝什么汤呀?当时我口干舌燥,嗓子都要冒烟了,我边跑边回答说:下次吧。回到住处一看,更是心火上窜:早上急着下地干活,烧的开水忘记倒出来凉凉了,我的那个懊恼真没法说。马上从热水瓶里倒水放脸盆里用冷水激,等水的温度降的差不多了,马上喝了再倒,倒了再凉,如此几番折腾,上工的时间也到了,匆匆喝了,根本就没感到解渴。往地里走的时候,我恨恨地对阿华说了刚才的事,阿华听了笑死了说:那我叫你到我家来吃汤,你为什么不来呢?我家早上可是凉了一大罐茶水哦。我说:你只叫我去吃什么菜汤,又没叫我去喝水罗。几十年过去了,至今还记得当时她听了笑的那个"花枝乱颤”的样子。阿华说:你说你渴死了,所以叫你来我家吃汤,吃汤么就是喝水呀。老天,你说说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喝水你不好好的说喝水,非要说是什么吃汤。再说这吃喝二字是能混用的吗?这些个方言俚语真是有点作弄人啊!</p><p> 现在说来都是笑话,可当时真的令人发囧哦。</p><p> 很怀念那个时候的好姐妹,很怀念那个教会我很多生活和生产经验的小村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