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忠 || 守望岁月的老杏树

田野寻梦文学苑

🌻🌻🌻🌻🌻🌻🌻🌻🌻🌻🌻🌻🌻 守望岁月的老杏树 文/程怀忠图/网络 　　寒来暑往，花开花落；悠悠岁月，永恒久远。离别家乡已经有二十六年了，在离开故土和亲人，一个人在外拼搏奋斗的长长的悠悠的岁月中，经历了许多快乐而心酸的往事，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一切都如东流的大河，渐渐地隐去，一切都像过眼的烟云，慢慢地消失。 让我始终魂牵梦萦的是对故乡的回忆、思念和眷恋，特别是老院子门前的那两棵老杏树，给我的印象尤为深刻，给我的记忆尤为真切，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我的心里始终在牵挂着，我的目光总是在搜寻着，我对那两棵老杏树有着亲人般的情感和依恋。 在离开家乡的二十六年里，重返故里的次数并不少，每次回到家乡我首先要做而且必须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要拿上纸钱和香烟到祖坟上祭奠祖先，缅怀先辈，表达哀思；二是要去生我养我的老院子门前看看那两棵日思夜想、充满感情、无法忘却的老杏树。 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两棵老杏树依然那么枝繁叶茂，依然那么花开似锦，依然那么果食累累，就像两位饱经沧桑、历经风雨、坚忍不拔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永远地久久地等待和盼望自己的儿女归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站在老院子门口守望着无声无息、匆匆而过的悠悠岁月和幸福时光。 　　据说，我们程氏的祖辈由于生活的非常艰辛没有固定居所而四处飘泊，搬了一村又一村，换了一地又一地，走了一方又一方，后来在好心邻居的关心关照和支持帮助下，在我们双庙村买下了一块不大的地盘，筑起了院墙，建起了房子，从此我的祖辈便立住了脚根，开始在这片热土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在新房子建成入住后，爷爷在门前栽下两棵杏树，并取名为程氏家族扎根树，象征着程氏家族的后人从此扎根本地，安居乐业，生息发展，从而结束了那种居无定所、飘泊流浪的生活，至今这两棵杏树已经陪伴了五辈人。 每次重返故里，在那两棵老杏树下我总是要驻足良久，我的思绪翻滚，感慨万端，浮想联翩，老杏树陪伴我们一家人度过的那一段段辛酸而快乐的岁月不时浮现在眼前。 春日里的老杏树最妩媚动人，在春风的轻轻吹拂和春雨的默默滋润下，沉睡了一个冬天的老杏树终于醒来了，枝枝蔓蔓的枝条渐渐地由干枯变得水嫩，不知不觉出现了一串串、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花骨朵，小小的红红的嫩嫩的，这些花骨朵一天天地由小变大，颜色由浅变深。 　　当人们还没有察觉时，前几天还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似乎一夜之间全部绽放，庞大的树冠整个变成了雪白雪白，花儿怒放中的老杏树最受青睐，刚刚从冬眠中醒来的蝴蝶成群结队翩跹飞来，嗡嗡嘤嘤的蜜蜂也在鲜花装扮的树冠之间来回不停地飞舞。 小鸟站在高高的杏树枝上唱起了婉转动人的歌曲，好似一位情才横溢的诗人面对鲜花盛开的老杏树抒发自己内心的无限感慨，湿湿的润润的温温的春风轻轻拂过，柔嫩的滑滑的花瓣似洁白的雪花飘飘荡荡纷纷落地，花瓣飘落的姿态充满了灵动的生机。 雪花似的花瓣飘落没几天，枝条上露出了淡绿的鲜嫩的叶芽，叶芽慢慢地变大变大，舒展开来成为铜钱般大小的绿叶，白花绿叶映衬下的老杏树更加富有美丽醉人的风韵。时间一天一天滑过，花瓣一天一天飘落，不久老杏树的花瓣全部落光，小小的青青的毛绒绒的小杏子长出来了。 　　赶着牲口下地春播归来的农人们，将牲口拴在老杏树上，几位年长的老人聚在老杏树下歇歇脚，装上一锅扎扎实实的老旱烟，使劲地美美吸上一口，眼前烟雾缭绕，雾气腾腾，舒服得像活神仙似的，慈祥的脸庞上绽开的朴实憨厚的微笑灿若杏花，他们嘴里叽叽喳喳地说这说那，说得最多的是与春播计划有关的话题。春日里的农人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帐，这本帐就是春播的计划帐和全年的收入帐。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在杏花盛开的春日里，农人们精神抖擞，信心倍增，豪情满怀，心里美滋滋、乐呵呵、爽朗朗的，他们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和憧憬，家家户户精心认真地谋划春播工作，勤劳朴实的庄稼汉在春日里用真情和虔诚、用勤劳和汗水播下了希望的种子。 我们一家人的心情也额外好，吃过中午饭之后，一家人聚集在老杏树下歇息，开始精心筹划春播工作，大人详细而周全地筹划这块地种玉米，那块地种谷子，这块地种洋芋，那块地种小麦，不大功夫整个春播计划全部定下了。 温热潮湿的春风拂面而过，感觉非常舒服特别惬意，毛绒绒的柳絮随着春风到处飘荡。从南而归的小燕子忙忙碌碌不停地飞来飞去，正在抓紧时间筑巢建设新家园。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在老杏树旁边的碾麦场上，开心地做起了各种各样的游戏，一张张红扑扑的小脸蛋高兴得乐开了花。 　　盛夏的老杏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雨伞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夏日强烈的阳光，老杏树下面成为了人们休闲纳凉的好去处，下地归来劳累极了的邻居们，集中在老杏树庞大的荫凉下面，有的静静地闭目养神，有的拉起了家常，有的做起了手工活，心灵手巧的妇女开始穿针引线，放学归来的学生们读起了书，朗朗的读书声在老杏树上空久久地飘荡。 小狗吐着长长的舌头，急促地喘着粗气，卧在地上一动不动。蝴蝶和蜻蜓在老杏树周围飞来飞去，好似在进行空中飞旋比赛。麻雀忙忙碌碌地一会飞到这里，一会儿飞到那里，抓紧时间捉虫子抚养自己的孩子。屋檐下的小燕子唧唧唧地不停地叫着，正在急切地等待燕妈妈捕食归来。 老杏树下面的碾麦场上摞满了一个个又高又大的麦摞子，碾麦场上的麦捆密密麻麻整齐地排列着，在强烈的太阳光线的暴晒下，麦穗低下了沉甸甸的头颅，人们注视着又高又大的麦摞子，脸上绽开了丰收后满足、幸福、甜美的微笑。 麦子黄了的时候杏子也就黄了，老杏树上挂满了一串串金黄色的成熟了的杏子，那一颗颗、一串串金黄色的杏子，透过繁茂的杏树叶，露出了喜人的甜美的笑脸，压得枝条直直下垂，老杏树周围到处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杏香味。 　　一阵风吹过，熟透了的杏子像雨点般落下来，随便拾一颗放进嘴里甜美自在心田。待杏子全部成熟后，我和弟弟俩熟练地爬上老杏树，站在树冠中央的主杆上使劲摇晃，金黄色的杏子如同急风骤雨般从树上落下来，密密麻麻洒落一地，遍地都是黄灿灿的杏子，然后我们提上篮子，一颗一颗地捡起来，把毛巾或衣服盖在上面，过两三天之后杏子更加香甜可口。杏子全部成熟了的时候我们吃不完就送给邻居们，再吃不完就取掉杏核用杏皮来喂猪。 秋天是老杏树休养生息的季节，在夏日里杏子已全部成熟落尽，秋日里杏树也不再生长，只是使劲地吸足水分，储存能量，准备过冬，此时老杏树的叶子宽大而肥厚，营养也比较丰富，我们将杏树叶捋下来，切成小小的碎片用来喂猪。 中秋节前后，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气候宜人，一轮明明亮亮的圆月从东山渐渐升起，洁白轻柔的月光洒满大地，月光透过老杏树茂密的叶缝，洒在院子里星星点点，晚风轻轻吹来，老杏树的叶子发出沙沙响声，青蛙和蛐蛐合唱起了夜幕进行曲，还有讨厌的蚊虫不时亲吻我们的脸蛋。 我们没有点燃煤油灯，利用轻柔的月光照亮，一家人围坐在主房的屋檐下，一边慢腾腾地吃着晚饭，一边放松劳累了一天的筋骨，一边欣赏着中秋月光映射下富于诗情画意的夜景。 　　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这说那，谈天说地，乐意融融，虽然吃的是粗粮淡饭，干的是劳苦繁重的农活，但我们一家人都深深地感受到家的无比温馨和幸福，此时此刻亲情在月光的映射下得到了进一步升华。 时间如山间流水轻轻从指尖滑过，一场寒冷刺骨的北风过后，老杏树的叶子由绿变黄，由黄变红，最后掉落得干干净净，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摇摇晃晃，老杏树深深地甜甜地睡着了，任凭风雪冰霜怎样侵袭锻打，它也感觉不到冬的严酷和寒冷。 老杏树成为麻雀歇脚的好场所，黑压压的麻雀在老杏树上叽叽喳喳地争论不休，一只只喜鹊也驻足于老杏树的枝条上，飞累了的鸽子在老杏树上歇息片刻后赶快又起飞，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给山川大地披上了洁白的银装，老杏树的树冠上挂满了洁白的雪条，远看胜似春日里杏花盛开的情景，寒风过后雪花如白色的精灵飘落而下。 孩子们在老杏树下面堆雪人、打雪仗、滚铁环、踢键子，开心地玩得不亦乐乎，老杏树犹如一位年迈的老人，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脚下的孩子们玩耍。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陪伴了五辈人的那两棵老杏树，除了树冠比原来更大，主杆比原来更粗，树皮比原来更厚之外，还是那么精神，还是那么挺拔，还是那么富有生机和活力，其生命之强和寿命之长非人类所能比。 每当看到门前那两棵老杏树时，我的心里有一种隐隐的难过和惆怅，老杏树陪伴着我的祖辈、父辈慢慢地长大，慢慢地变老，陪伴祖、父两代人走完了一生，离开了人世；老杏树陪伴着我辈慢慢地长大，慢慢地变老；老杏树陪伴晚辈慢慢地长大…… 这样一代又一代演绎着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和生死轮回的自然法则，与那两棵年纪很大的老杏树相比，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人的生命何其宝贵。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人生短暂，理当图强，在非常短暂易逝的人生道路上，我们一定要走稳、走好、走得成功、走得精彩，走得圆满。 （完） 🌷🌷🌷🌷🌷🌷🌷🌷🌷🌷🌷🌷🌷 走近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