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严塘是我工作的第一站,我把它视为第二故乡。在这里工作时间虽不长,但不乏故事……</p> <p> 错爱</p><p> 师范生的命运通常与三尺讲台紧密相联,而且哪来哪去。我是幸运者,分到与县城毗邻的严塘区;我更是幸运神,居然留在全区教育战线的“首脑机关”--区文教,任务是协助得高望重的罗洁先生从事教学辅导工作。另外1个大专生和16个师范生全分到下面5个公社上了讲台。尽管事后证明这是一个华丽的错误,但当时内心还是窃喜的。</p><p> 81年,18岁。青春,活泼;斯文,优雅;知书,达礼。抛开“领导”这一光环,正是人见人爱的最佳时期。区文教与严塘学校同在一个院落,学校老师全都年长于我,好在他们没把我当“领导”,习惯称我“小刘”,有两位中年女老师更是亲热地直呼“一粒小豆子”(帅气可爱的意思)。肖良成老师夫妇时不时热情地拉我上他家改善生活,最多的一道菜是我钟爱的猪血丸子;教体育的何雄生老师是我的忘年之交,他家距校仅800米,隔三差五就会邀我去打次牙祭,印象最深的是干豆角水煮新鲜肉。几十年过去,我一直保持着每逢春节都专程给何老师夫妇拜年的习惯。</p><p> 一年半载逐渐熟络后,有老师在县城工作的女儿周末回家来,然后托人上门委婉地叫我去她家“吃饭”的,也有老师直接为我推荐其女儿或亲属“认识”的,但都没让我动心。没想到不久后我的那个“她”还是在这里邂逅的,严塘成了我们的萌芽之地,成了我们的福地。</p> <p> 历练</p><p> 上任伊始,罗先生即带我上县城开会办事,待下午会议结束已没了湘运班车,他带我一起步行回单位。虽说初次尝试长达10公里路程,还有一路的灰尘相伴,但正血气方刚,又初来乍到,耳濡目染的都是新鲜事物,从而两个小时在不知不觉中一晃而过。</p><p> 接下来就是对全员教师进行历时近一个学期的考核,区文教5个“领导”正好一人包一个公社,我的责任田是寺门前公社。我与公社文教的同志挨个下到各个学校,逐一对老师听课、查教案、看作业,路程远时借老师单车,近距离学校就靠双腿了。好在是考核不是公开课不需讲评,不然让一个没正式上过讲台的外行去给久经沙场的内行评课,不知该有多尴尬。虽说是下去“指导工作”,但远没有现在的出差待遇,晚上回到寺门前中学,只能与戚建群老师同宿一床相互闻脚臭。</p><p> 看到我初出茅庐工作不便,爸爸忍痛割爱把他那辆刚买的“凤凰牌”名牌单车赐予了我。从此,我无论上县城办事还是下公社联系工作就解除了交通不便之苦,而且连单程9毛钱的探家路费也省了,但是那种辛劳是一辈子也不能忘却的。40公里中有个远近闻名的梅寨岭,弯急坡陡路长,下坡一路飚车刹是威风,可上坡时只能反过来被单车奴驭了,一个单边就要耗时4个小时。那时周末只休一天,最早也得周六才能回家,周日下午又得赶回单位,车上孤独枯燥的8个小时几乎与呆家时间对等,虽然旅途劳顿而且来去匆匆,然而只要能看上爸妈一眼叫上爸妈一声就是最好的原动力。</p><p> 83年上学期,得知三年以上教龄的民办老师可以参加内招考试,区文教决定专门举办一个复习班。罗先生教语文当然是最佳人选,数学这门课我来教也是顺理成章的,但初中教材与我们当年“文革时期”的相去甚远,更重要的一点是我缺乏教学经验,因为这是关系到几十个学员前途与命运的大事,我恐有负众望,于是主动与全区公认的最好的数学老师--严塘中学的教导主任杨兑风老师临时兑换一下工作,我去顶他教该校初一35和36班的数学。杨老师为学员讲课时我也虚心当起编外学员,在安排好自己教学工作的前提下一节不拉认真听课,不但学遗补漏,更学他的教学方法。他每次组织的模拟考试我全都在90分以上,成绩比任何学员都稳定。一年后,我区民办老师在内招考试中众望所归,我换教的两个班在公社统考中也遥遥领先,用成绩打消了事前有关老师和学生及家长的顾虑,成功实现双赢。</p><p> 一元复始,民办老师内招在即,因考生减少到只有十余人,区里这次只组织他们考前最后一个月的短期集中复习,这个班的领导到班主任到老师就是比他们个个都小的我一个人。有趣的是我的“她”就在其中,同事关系瞬间转变成师生关系。这年数学中增加了一个新内容叫《统计初步》,我过去也没学过,我临时抱佛脚,现买现卖,边学边教。最后考上了8人,录取率超过百分之五十。领取录取通知那天,为表庆祝我请他们集体观看了一场电影。这回为防引起猜测和嘲笑,我多长了一个心眼儿,当众“随意”发票,让我与“她”的座位纯属“偶然”碰到了一起。临别时还有位女老师送了我4包水仙牌名烟,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受贿”,价值8元。</p> <p> 囧事</p><p> 食堂的缽子饭很难下咽,每天早上是清一色的几坨水豆腐,我总是先把那水豆腐扒到四周,然后将中间被汤浸泡过的米饭扒拉几口挖出一个小氹,再把水豆腐扒回去正好将小氹填满即退给食堂。中晚餐都是蔬菜唱主角,要是碰上茄子和丝瓜这两样还好,其它蔬菜我是不屑一顾的。偶尔碰上晚餐吃肉,我们年轻人似百米冲刺般奔向食堂,先是狼吞虎咽干掉一缽,然后各自又藏下一缽,待打完篮球后再一饱口福。黄远邵校长是只“老黄牛”,吃饭从没夺得过倒数第二名,待他姗姗来迟,本来每到吃肉都多计划了几缽的,这时也早已空空如也。他批评食堂师傅,师傅则是有苦难言。</p><p> 我是肉食动物,而且喜肥不喜瘦,那年代与我属同类项的还真不少。一日我与杨兑风老师、何雄生老师切磋乒乓球艺时说起肉慌,没想到竟不谋而合。于是我们把拍子一丢,由杨老师出肉票,我主动承担资金,单价7毛6的猪排肉买回3斤,由胖墩墩的杨太太在教学楼二楼的家里掌锅,餐桌就摆在走廓上,3人3斤肥肉,委实奢侈又风光了一回。</p><p> 严塘学校座落在“革命大队”,旁边“胜利大队”的桔子让人垂涎欲滴。到了春节期间桔子更是待客解油的珍品,但这些桔子势必会经过一次又一次自然筛选淘汰,市面上可是一斤难求而且价格远高于新鲜桔子,据小道消息该大队领导中还掌管着小批量这样的珍品。寒假前的一个晚上,鬼精灵般的何雄生老师打上了这批珍品的主意,邀我一同前往该大队部强人所难,大队干部虽也熟络但无网开一面之理。何老师可是有备而来,投其所好抛出诱饵:咱们今晚以打扑克定输赢,你输你卖桔子,我输我请下馆子。规则是一副扑克牌争上游打分,我俩坐对合作,他们挑选两人应战,500分为一局,三打二胜。这么谜人的诱饵哪有不上钩的?比赛结果自是预料之中的二比0,我们轻松拿下,然后他们乖乖的以最原始每斤2毛的价格卖给我们各一担“战利品”。他们这是知己而不知彼,殊不知我俩在学校是有名的珠联璧合,打扑克时总是他在前面冲锋陷阵争上游,我在后面以一敌二解突围,打遍学校无敌手。我们这对老少绝配,不只体现在打扑克上,有次去高桥公社开学生运动会的间隙,我俩摆乒乓球双打擂台,在众多体育老师加高桥学校老师面前无一败绩。不过我俩的球风与扑克赛场上就大相径庭了,他属防御型打法,而我成了进攻型选手。</p><p> 在这里我还做过一次福尔摩斯,当然只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小儿科。我掉了一片房间钥匙,也没多想,反正家徒四壁,又有备用钥匙。几天后一个傍晚打球归来,发现抽屉里十多元现金不翼而飞才觉得有点蹊跷。我准备下楼洗澡去,门刚一关,楼下公社文教领导那十来岁的孩子正上楼来,他平时总来我房里玩耍,这时胸前那用绳子系着的两片钥匙左右摇摆格外耀眼。见此情景我突然冒出一个奇特的想法,对他说:不好,我钥匙锁房子里了,要不借你钥匙给我试一下。没想到奇迹竟然出现了!接下来在我的“审讯”下,他红着脸结结巴巴把“做案过程”和盘托了出来。</p><p> 几年后,我们夫妻带着三四岁的洋儿从县城回老家路过严塘时,告诉她爸爸妈妈原来在这里上过班,她天真地问我们:那个时候我在哪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