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红薯

秋水长天

<p>&nbsp;故 乡 的 红 薯</p><p>&nbsp;&nbsp;&nbsp;</p><p> 在这塞外的边陲,也常常闻到红薯的香甜,每当这时,便想起了故乡的红薯。</p><p> 我的故乡在一望无际的豫东大平原上,秋天来时,遍地都是红薯,一过中秋节,就能挖着吃了。故乡的红薯不仅块大味甜,而且吃到嘴里也是沙沙的,还有点噎人呢。倘若在地窖里贮上一个冬天,那红薯真成了蜜罐。</p><p> 我是靠吃红薯长大的。以前故乡很穷,红薯便成了我们的主食,一年中大半年吃红薯。鲜红薯吃到春节,来年春天就吃红薯干了。红薯干磨出的面的味道远不如红薯,做出的窝头黑得吓人。热的,你用手去拿,便被粘住;凉的,硬得象石头,你啃都啃不动。就这样,红薯养活了我十八年。</p><p>最难忘的是故乡挖红薯的季节,各家男女老少都到地里。男的扶犁,妇女小孩和老人忙着在后面拾,很快地里便有了许多红薯堆成的小山。晚上,月亮挂在瓦蓝瓦蓝的天空,地里也有了许多萤火虫似的马灯,那是大人们在剖红薯干,我们这些孩子便帮大人们把剖好的红薯干撒在地里凉晒。尽管秋风已带着寒意,地里却热火朝天,“嚓嚓”的剖红薯干声和人们的欢声笑语汇成了一曲丰收歌。</p><p>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些云朵,月亮也象个调皮的孩子,一会儿躲进云里,一会儿又露出笑脸。远处的红薯和红薯秧堆成的小山,此时也变得黑黝黝的。田野里偶尔传来阵阵蝈蝈的鸣叫和秋虫的呢喃。此时大人们都回家了,留下我的大叔和我们这些孩子们在地里看红薯。当然是饿不着我们的,几个孩子挑些细长个的红薯,挖坑的挖坑,拾柴的拾柴,很快红薯象盖房似地被架好;上面再盖些红薯秧,下面火也着起来了。等到红薯被烧到八成熟时,香气已经飘出来,我们便禁不住唾津潜溢了,可我的大叔却把红薯焖在火坑里,微笑着给我们讲起《郭子仪打擂》的故事,起初我们还想着红薯,后来便被那故事情节深深地吸引了,所以有些故事情节至今我还记得。红薯被扒了出来,香中透着野味,真甜啊!那是我一生吃的最香甜的红薯。</p><p> 那年春节,我回到了阔别五年的故乡,母亲高兴得直流眼泪,第二天一早,便张罗着为我煮红薯。我坐在灶前一边烧火,一边听母亲唠叨:“如今咱家能全年吃上白面了,各家每年都只种一点红薯,地里都种上小麦和经济作物了。也不知道你回来,知道多种点红薯,你看看,剩这点红薯也没好的了!”。后来我要离开故乡了,那天早上,母亲默默地为我收拾行装,模糊中我发现母亲几颗混浊的泪珠滴在她手中几块为我准备的烤红薯上……</p><p> 眨眼又几年过去了,虽然故乡已基本不种红薯了,故乡亲人的生活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我的大叔也永远地离开了我,但我却永远忘不了我故乡的红薯,忘不了给我们讲故事的我的大叔。</p><p> 1990.0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