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忆亲一《 我和我的母亲 》

邓文宏

<p class="ql-block">帝里重清明,人心自愁思。</p><p class="ql-block">车声上路合,柳色东城翠。</p><p class="ql-block">花落草齐生,莺飞蝶双戏。</p><p class="ql-block">空堂坐相忆,酌茗聊代醉。</p> <p class="ql-block">远望故里有莹田,因疫难行泪潸然!今年清明较特殊。疫情防控保安全,倡导遥拜云祭祀、敬束鲜花托哀思。</p> <p class="ql-block">  2020年4月12日18点30分,噩耗传来,母亲与世长辞了,享年86岁。这天是基督教的复活日,是个好日子,母亲她走得是如此的突然却又安详,感觉她是选了日子似的。这天上午兄弟们给她在西山万寿园订好了墓地,中午兄长们还陪她吃了饭,都好好的,傍晚却静静的悄悄地安详地驾鹤而去天堂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生子,情之痛知,母育子,情之辛知,母陪子,情之难知,母爱子,情之累知。母亲一生勤劳朴实,待人诚恳好客,年轻时做事泼辣坚强,她一共生育了6个儿子,(最小的早逝了),我排行老五,就成了吆儿子,母亲没有生育女儿,纯一色的爷们。</p><p class="ql-block"> 在我小学三年级之前,我一家还生活在农村,父亲在石埠公社工作,任办公室主任,当时只有大哥离开农村去县城上班了,家里所有的农活母亲一肩挑,既要在生产队做事种田、刨地,自己种点菜,养禽,喂猪,还要弄大小7人的饭,那时婆婆还健在,小时的记忆不是那么深刻,母亲家有三个哥哥,外婆住小舅舅家,离我家也就50米不到。虽然那时家里不富裕,由于母亲的勤劳操作,生活还是可以的,我在小学读书老师常常告诉母亲,我成绩很好,因为语文数学老师家就在我家前面,回家要经过我家的,母亲经常对别人说“虽然我细伢子多,个个都穿得体面干净”,村里人也是交口夸赞我们又干净又会读书。大概是1976年毛主席逝世前,老二去当兵了。那年的一天,我和老四抬米糠皮给外婆去作烤火炉的料,回家时把小舅母家烧开水的土瓦罐打翻了,开水打在我左脚上,至今脚背上留下了一个大疤,老二参军入伍时只有我一人可怜兮兮的坐在家门口目送老二远行。1978年春节,母亲给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各做了一件灯芯绒夹克,春节四兄弟穿着新衣服去生米的大伯家做家,挤车时被木工锯子钩破了,那真是心疼,这可是母亲难得做的新衣服,以前都是拣上头兄长的衣服穿,真正属于我的仅有一件,仅一天就成破旧的了,伤心难过郁闷度过了这个春节。</p><p class="ql-block"> 1978年秋季,是个大大的喜事年,全家人(除了老二,因为当时在部队)转了城镇户口,吃上了商品粮,在那个年代这是令人非常羡慕的事情。当年我家搬入石埠公社,刚开始公社还没有分配住房,暂借住于缪家老屋里,母亲也没了耕作的田地了,进了社办农具工厂工作,当时是模具记件的,母亲干劲特足,而我在公社后面的甘家读小学四年级。没过多久,公社给我家分配了套房,间间直通的,整个公社干部宿舍也就7一8户,宿舍前面十来米就是公社大礼堂和办公室,右侧有好大的庭院。那时是计划经济,买东西要凭票,货源紧俏,吃肉不便。上初中读初一要到石埠中学去上课,走路去有三里来路,都是田埂土路,晚上要夜读,有一群小伙伴一起走读,中午要到学校用餐的,早上自已用把缸带好米洗好,到学校蒸饭,母亲会在前一天晚上会弄好菜,一般是咸菜多,还有就是干鱼多,和我走读的班长甘同学家里很穷,他常年穿双雨鞋的,不管晴天还是雨天,母亲每次都会叫我多带些菜给他分点,平时也会接济他家。记得有一次下晚自习,在月色皎白的一个夏夜,走在发白的田埂路上,错把旁边的小溪的水当成了路,直接踩进去了,裤上全是水,脚上大把泥。在甘家的田埂有个水塘,每到夏天有很多小孩在那洗澡,人多了泥水上冒,浑浊一片,但就是在这样的水塘,我居然学会了游泳。</p><p class="ql-block"> 初二下学期我转入了新建一中,分在初三四班,因为父亲1982年工作调动至肖峰水库管理所任所长,由于家不在长堎,因此和老四借宿在父亲的朋友家,住在他家的后院厨房隔壁的房间,相对比较独立,吃饭在旁边的机关食堂,平时排队打饭,还要用热水瓶打开水,开始了一新的生活。当时从乡下进入城市,有点不适应,原先在乡镇的优越感相较于城里同学的洋气活泼而荡然无存,城里同学也好象感觉会欺生,住宿也是寄于人下,记得有一次寄宿的三个小孩骂我,说我不要脸住他们家,我一气之下把他家老二打出鼻血了,为此父母亲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此事真的很是愧疚,长大后我们关系却是很好。往后老三退伍参加工作,分配在长堎水厂,我们三兄弟开始相依为命,老三年轻轻的就承担了父母的担当,既要努力工作还要给学业的弟弟做饭,尽心尽责。每每想母亲做的米粉肉,豆豉烧肉,水库上的鱼虾时,一到休息日就想狂奔回家,美食几顿,然后带回满满的新鲜蔬菜。为此,人生的唯一一次检讨产生了,记得是周六的一天,本来是休息的,却不知怎补课了,而我却跑回家了,周一回校,被敬爱的班主任黄叔宝老师逮着我,逼写下了这记忆深刻,却难以忘怀的一份检讨书。</p><p class="ql-block"> 水库的生活虽然清静,却有绿色的幸福感,母亲在泄水渠边的田地种了好多的菜,蔬菜应有尽有,回家的时候,最想去的地方就是看看母亲种的菜地,看看有什么菜,长势如何,有什么可以摘的、吃的,夏天的黄瓜,梨瓜,番茄可以一饱口福,秋天的南瓜又黄又大,有一次为了摘一只长在坡上的大南瓜,没抓住蒂划到我的腿上了,留下一大口子,又多了一道疤痕。现在我能知道什么季节吃什么菜,能识别本地菜、土鸡蛋等等,和母亲种菜、养猪养鸡鸭有很大的关系。周末回家,跟着母亲学会了煮饭,炒简单的菜,洗衣就不用说了,寄宿少不了的。暑假时,水库的好伙伴会下大堤旁洗澡玩水捞鱼虾,说实在的,那时的虾真是太容易捞了,只要拿个自制的竹网放台阶上,虾就会自投罗网,悠哉乐哉。在水库大坝上,宽阔又平整,足有上百米,宛如飞机的跑道,我轻轻松松地学会了骑自行车。初三以后的周末我和老四大部分时间是从湾里火车站走幸福水库骑车回家的。</p><p class="ql-block"> 1984年春,父亲调入水电局任农排公司经理,一年不到转任纪检书记,全家也又搬入县城,终于入城市了,上课也太近了,离新建一中就几步之遥,刚开始住在办公室,三个房间,厨房在大厅,没有排气设备的。过了一年多,搬入了新盖的红砖平房,占地面积较大,有三个院子。老三老四老五都是在这套房子里娶媳生儿育女的。母亲也找到她的主业,依然在仓库院里开垦了几块地种菜,豆角、辣椒、茄子、南瓜都挂满枝头,红薯、花生也种过,因为有老鼠,花生收成不好,但老天却撒了些洋生姜的种子,收获很大,母亲把吃不完的洋生姜晒干腌起来,咸咸的甜甜的特别好吃,侄子侄女女儿都印象深刻。直到2001年左右,由于开发建了房子,母亲才真正失业了。父亲和母亲的性格很不一样,父亲节俭,母亲大方,经常为炒菜多少俩人吵架,虽然他俩为鸡毛蒜皮的事争执不休,母亲对父亲还是关怀有加的,每天早上,母亲一定会给父亲充一个蛋,早上一般吃粥,薯片粥和芥菜粥较多,有时粥里会放些米团子,几兄弟都像她,喜欢吃糯米团,饼,丸子之类的。至今我的很多生活习性也是耳濡目染,特别是真传了母亲的烧菜绝活,如我在家时必定下厨房。</p><p class="ql-block"> 1996年上半年开始,我大部分时间在外地工作,女儿的成长离不开母亲的辛劳付出,女儿每次吃饭时,母亲要筷子敲碗的,上幼儿园了,母亲接她回家要准备点零食才肯走。</p><p class="ql-block"> 自1984年开始至今,母亲在水电局宿舍生活了35年,2005年,从三重院的平房搬到了现在的4楼3居室楼房。2000年父亲过世至2018年3月份,母亲都是一个人住一套房,兄弟们都劝她到儿子家里去住,可她说“不麻烦你们,我一个人习惯了,哪也不去”,只好兄弟们平时不上班或下班时去看看她老人家,一年三节兄弟们各家会聚在一起,从没间断过,一般是大嫂辛苦操持一大桌的菜,欢庆每一个节日,母亲在,大家庭就在。虽然婆媳间也会有点矛盾,兄弟间也会有分岐,但有母亲的威仪健在,矛盾和分岐也只能偃旗息鼓。2017年开始,母亲的身体没有以前轻松了,腿会肿胀,静脉曲张厉害,加上胸部透气不是那么舒畅,影响了走路,特别是下楼,每天她都要下楼的,和周围的邻居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下楼还会带个袋子,里面装些吃的零食,分给小朋友吃,因为知道这个老奶奶会带吃的下来,所以母亲一下楼,小朋友会围上来看老奶奶带了什么好吃的。我也每次隔三差五的去看母亲都会买点吃的给她,可能是我心细,懂她的喜好,基本上我买的东西最合她的心意。2017年前,母亲还能自己动手做饭,去之前打个电话给她,每亲还能准备我爱吃的菜,那饭菜特别有味,是母亲的味道,特别爱吃,因为她每个菜都烧得恰到好处,告诉我有些菜是不能放水煮的,会失去菜的原味。</p><p class="ql-block"> 父亲过世后,母亲一个人特别孤单,此时开始,她有了自己的信仰一一基督教,开始认识了很多的姊妹,礼拜日周三周日一定会去乌石桥,后来去北郊,还有心怡广场后的教堂,特别的执着,不惧风雨,暴烈日,因为她有一顽强的信念,主能赐予她喜怒哀乐,主能主导我们的生老病死,平安和健康就交给主,几乎每次去看她都会对我说,“要心中有主,告诉主我妈妈是信主的”,其实我已经潜移默化了,只要有出远门就会默默的祷告。这一两年,母亲腿脚不便了,不能前往教堂去做礼拜,但是她虔诚的心依旧没变,只要有哪不舒服或在饭前,都会跪在床边祷告。2019年的春节,大年初四,母亲由于肺部不适住院,历时近一个月,开始在心血管科,没什么大问题,后又转到呼吸科,也没明显的问题,最后诊断为心包积液影响到了呼吸,医生还下了病危通知书,当时刚好在象山同学老家聚餐,老三打电话来报危,饭都来不及吃,连夜赶往医院,兄嫂堂兄全都到场了,可是由于母亲的善良,主没有接纳她,躲过了此劫,医院没看好就出院了,给她请了个全职保姆,慢慢的她老人家好起来了,这可是她老人家85年唯一一次住这么久的院,印象中母亲就没因病住过什么院,另外一次就是我读高中时,她住院割阑尾炎,也就一星期不到。可能是她有不舒服时也不想去医院,还有是不想去给自己的儿子们添麻烦,更多的是母爱无疆吧。</p><p class="ql-block"> 以前腿脚不是那么不便的时候,总会带她出去转转,春夏之际去靖安的森林之吧洗洗肺,秋天上庐山西海摘摘桔子爽爽口,冬天往红谷滩看看灯暖暖心。媳妇也会时不时在节日时买件新衣,在她走时发现有好多件还是依然如新,没穿过。2018年后,每次想带她出去走走,吃吃饭,她都摇头不去,“崽呀,走不动了”。“老娘年几大了,不行了,弄不了饭了”,上午9、10点去看她时,每次都要保姆煮蛋面给我吃。</p><p class="ql-block"> 今年3月份的某一天,我去看望她,到了门口敲了半天没人开门,打电话也没人接,没办法,只有下楼去到车上拿钥匙开门,母亲自2018年春季开始,耳就有些背了,大声说活才能听清点,进了房内,她一个人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睡着了,鼻子上插着输氧的管子,头歪着,身上也没盖什么,当时我眼啨就湿润了。保姆不在,轻轻的推醒她,才知保姆昨天下午就回家了,昨晚因为睡得有些气闭,才躺到沙发上来的。我给她用蛋花煮了碗面吃早饭,热了瓶牛奶,边吃边和我说话,告诉我“她不想去住院,疫情还是个样子,我在医院里,崽孙去又不是、不去又不好,我不能太自私了”,又说“崽呀,我一下子不会死的,我想等疫情好了,办得风风光光,好多姊妹会来的,“如果我死了,不要烧香烧纸、嗑头、点蜡竹,请洋鼓洋号,早上买些包子馒头,牛奶,矿泉水、毛巾给我的姊妹”,像是交待后事,也和其他兄长们交待了好多事。</p><p class="ql-block"> 母亲其实精于养生,虽然她没文化,但她能一生长寿,且没什么大病,主要源于她心境开阔,另外和她有一套“执、搓、捶、揉、扭、按、跺”七步保健养生法分不开,首先,她有“执“着的信仰,心中有主,积极分享信主的好给她身边的人,把保姆也发展去信主了。她有块“搓”的工具,没事时用它在背上、腿上来回搓动,活动经络。用木“捶”肩,双手“揉”动关节,“按”头部穴位,梳理头皮,“扭”动身体,抬腿“跺”脚,虽然看似简单,却一步步很有章法,我们都不如她有恒心耐心。</p><p class="ql-block"> 母亲已是儿孙满屋,四世同堂,五个儿子生了七个孙辈,四个孙儿三个孙女,六个孙辈已成家立业,已有五个曾孙辈,还有即将出世的曾外孙辈。老人家也是幸福的,年轻时虽然养育儿子吃了不少苦,但儿孙都很听话,诚实、孝顺,没有一个学坏的,人人充满正能量。我们大家的微信群名叫《和睦邓家亲》,正如群名一样,母亲不在时,邓家将更加团结、友爱、和睦如一家亲。</p><p class="ql-block"> 母亲虽然走了,离我们已一月有余,但她老人家却永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笑貌今犹在、音容不曾离,养育未尽报、留铸兄弟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忆文执笔于2020.5.6一2020.5.12,五七前。</p>